劉老三鬧事過後，楊青青居住的小院重新恢複了平靜。
    隻是可惜了那些藥草，平白被打砸毀壞，令醫女心疼了好久。
    劉家是不可能賠償的，因為誰都知道劉家也是窮人家，根本拿不出多少錢財來。
    不過，劉家老三鬧事的代價，現在由全村來承擔，那翻五倍的診金、以及從此開始全額收費的藥材費用，就是這場鬧劇的結果。
    可以預想的是，劉家必然因為此事在村子裏受人詬病，甚至可能開始被排擠，但這都是劉老三自找的。
    欲欺他人者，就要做好自食惡果的準備。
    有天雲這樣一個能打、又能說會道的人在，就算是劉家心有怨氣，也討不了好。尤其是劉老三，直接被天雲給嚇怕了，從此都繞開小院不敢靠近。
    人人都知道楊青青家來了個‘遠親長輩’，很是不好惹，從此的言談舉止間，對楊青青更加尊敬了許多。
    在這樣的窮鄉僻壤，善人不一定有好下場，可厲害凶悍的人，絕對能活得滋潤許多。
    醫女小院的生活逐漸恢複平靜，楊青青一開始還有些不適應單獨對這個村子翻五倍收取診金，但在天雲的強硬要求下，慢慢也就習慣了。
    某一日。
    楊青青照常上山采藥，回來時卻是滿身狼藉，步伐有些一瘸一拐的。
    天雲默默在院中給新栽種的藥物澆水，見楊青青衣裙都破碎，頓時緊張起來。
    “怎麽了，難道是劉家人找麻煩嗎？”
    他第一時間就想到可能是劉老三心有怨氣，不敢對他動手，就趁楊青青外出采藥來欺負對方。
    但是，楊青青隻是紅著臉笑了笑，從屋子裏拿出一卷醫書，對照著自己采回的藥材仔細辨別。
    好一會兒，忙後之後，醫女才鬆了口氣，將藥材整理歸位，輕聲道：“不是的。”
    “劉老三隻是一個普通的農夫，上次鬧事已經被你打怕了，現在劉家在村子裏名聲不好，他們也處境艱難，不會來找我麻煩的。”
    天雲鄭重提醒：“不可大意，人是很容易被情緒掌控的，說不定哪天就衝動了。”
    楊青青看著天雲一副教誨自己的模樣，與對方相處大半年，也算是習慣了。
    她笑著點頭，就像一個被長輩叮囑的後輩，一副應承的模樣。
    “我知道啦，你不用擔心我......”
    原本，天雲隻是她從路邊撿回來的一個病人，雇了農夫家的牛車才帶回小院。
    後來，天雲很快痊愈，卻沒有離開，而是執意要留下報恩，幫楊青青做些瑣碎和力氣活。
    楊青青猜測他無處可去，見他憨厚樸實，做事做人都挺有分寸，也就有心收留，並沒有無情驅趕其離開。
    經曆劉家的事情後，楊青青對天雲真的產生了一絲親情般的信任與依賴。
    當劉老三帶著一夥人衝進來時，天雲毫不猶豫就擋在了她的身前，也盡心竭力地幫她處理掉這個麻煩的事情。
    楊青青雖然年紀不大，但很聰慧。她知曉，若不是擔心事情鬧僵了對自己以後的生活不利，天雲出手的那一日，恐怕真的不會如此輕易放過劉老三。
    “既然不是人為刁難，那到底發生怎麽了？你采藥一般在附近的山嶺，路徑都熟悉，不會出岔子才對。”
    見楊青青衣衫破碎，身上掛了點彩，天雲從屋內取出一些藥膏，遞給了對方。
    楊青青伸出白淨的手掌，將藥膏接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采藥時，在山壁上不小心滑了一跤，還好被底下的樹枝掛到緩衝了一下......”
    “當時以為看見老虎了，但一轉眼其實什麽也沒有......而且摔倒之後才想起，我們這附近的山裏是沒有老虎的。”
    俗話說得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醫女常常上山采藥，以前也不慎摔倒過，這次不小心失足摔跤好像也不是什麽奇怪之事，至少楊青青就沒有懷疑什麽。
    但天雲卻眉頭緊鎖，忍不住詢問細節：
    “當時還有發生什麽事情麽，有沒有聽到嗚嗚的風聲，或是感覺周圍的樹木搖晃？”
    “再或者，你在采藥前，有沒有看見草葉上罕見地爬著許多小蟲子？”
    他下意識的開口，腦海中自然而然就蹦出了這幾個問題。
    楊青青乖乖回想了一會兒，突然麵色驚疑地看著天雲說道：
    “你還真猜對了，我摔倒前聽到了一縷奇怪的風聲，就好像有人在我耳邊重重哼氣一樣......但當時附近根本沒人，我還以為是錯覺呢！”
    “而且，今天我上山時也發現了，一些比較珍貴的藥草枝葉上麵，爬著很多各種各樣的蟲子，這明明不符合它們的習性......”
    聽到這些話，天雲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幾乎擰成了一個川字。
    “這是山神在警告你......不許你再繼續采藥了。”
    “這段時間你先別上山了，趕在明日辰時前，買些長香，隨我去當地山神廟中叩拜一番，向當地山神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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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天雲臉色凝重，楊青青臉色頓時有些蒼白，這個世界可是真的有神鬼妖魔的，要是得罪了山神，她這個凡人恐怕要遭遇大難。
    她也顧不得質疑天雲，為了消災解禍，也是為了討個安心，連忙答應了下來。
    天雲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知道這些事情，但他腦中就是浮現出了這樣的‘規矩’。
    山中生長的藥材，有些是有機會蛻變成靈藥的，甚至誕生靈性成為開智生靈也有可能。
    然而，這些藥材還沒能凝聚靈氣，就被凡人逐漸采摘走，冥冥中，也算是斷了這些植物的‘機遇’。
    不過，凡人采藥也是為了治病療傷，這屬於萬眾生靈間的因果，山神一般不會幹預。除非山中藥材虧空嚴重，令靈氣無法凝聚，養不出靈藥來，才有可能會惹來山神的警告。
    摔一跤，但及時被樹枝托舉，沒有傷筋動骨，隻是擦破點皮，此地山神發出的警告已經足夠仁慈了。
    按照規矩，隻要明日辰時前去敬一敬，誠心奉上香火，就能消除山神的芥蒂，甚至隻要不過度濫采，山神也會繼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然，一般來說凡人可能理解不到這種含義，就算不拜廟敬香也沒事，隻要確保一段時間內不再去惹怒山神便可。
    想到此處，天雲略微鬆了口氣。
    還好，不算什麽嚴重的事情。
    可超乎他意料的。
    當天夜裏，相鄰的另一個村子裏，有人駕著牛車，急匆匆趕來，請楊青青前去看診。
    那人急得滿頭大汗，敲開小院的大門，就直接跪下了，聲淚泣下，懇請醫女出手救治他病危的老父。
    楊青青顯然認識此人，知曉對方父親的一些情況，即使步伐還有些踉蹌，也二話不說就提著藥箱出門了。
    牛車旁掛著火把，在夜色中逐漸走遠。
    唯有天雲神色凝重，不知為何，心底一陣發悶。
    鄰村在十多裏以外，加上還不知道對方病情到底嚴重到了什麽程度，這一來一回的，明天早上肯定是趕不回來了。
    現在隻能希望楊青青藥箱裏的配藥夠用了，千萬不要搞什麽冒險上山尋藥的事情啊......
    天雲默默給醫女祈禱起來，可心裏的壓抑感始終不退。
    “怎麽會這麽巧......”
    “難道......是我這個不祥之人，給她帶來厄運了麽？”
    腦海中有一些絕望哭嚎的聲音響起，隱隱作痛的悲慘記憶衝擊著天雲的情緒，讓他不得不多想，開始擔心是否因為自己的存在，才讓楊青青遇到了這些事情。
    畢竟，自己來之前，醫女楊青青在此地平靜生活了很多年，什麽意外情況也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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