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艾斯特斯會成為守望者，肯定和這個人有關係。說起來，和守望者有聯係的人也不多，而對梅西爾有敵意的，恐怕是那個魔術師吧？”
    “咱聽說隻有尋死的守望者能夠將自己的能力傳給殺死他的人，繼承守望者能力的人，可以與其他守望者與記錄曆史的星辰鏈接回顧過往，看見任何時期發生的事情。”
    鼻孔噴著煙氣的蜜莉恩點了點頭，她就說一個守望者怎麽可能成為梅西爾的弟子，搞了半天之前他也隻是一個稍微有些才能的普通人。
    竟然會聽信別人說的胡話，這孩子的確不適合走他們這邊的路。
    “此人……之後對閣下做了什麽？”又幾乎無聲地進入馬車，他在車頂上聽故事，難得想盡快知道後續。
    他看著眼神飄忽的梅西爾，似乎知道了答案：“未有目的的人最容易被他人擺布，他知道你是那個魔女，肯定會向你尋仇。”
    “嘖，費心費力養大，結果是個白眼狼。利用又怎麽樣，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本來就附帶利益關係，你們說對吧？”羅裏開口後卻沒見別人回應自己，隻能鬱悶地閉嘴把玩手裏的鑰匙。
    “其實我從來沒有向他隱瞞一切，隻是我需要一個時機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他，可是我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梅西爾擺弄著自己的手指，她輕聲說道，像是在講述故事，又像在喃喃自語。
    “是不是一開始我就做錯了呢？”
    “老師，你今天回來的好早，是又出去處理那些被你從死人之國放出來的惡魔了吧？每天都這麽忙，得虧還能抽出時間教導我啊。”
    “艾斯特斯，你的頭發？你什麽時候繼承了守望者的位置，這麽重要的事情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知道成為守望者意味著什麽嗎！”
    梅西爾吃驚地看著走進書房的艾斯特斯，她第一眼就看見他散發微光的金發，那是守望者的標誌。可她不知道這附近來了一個想要尋死的守望者！
    到底是誰告訴這孩子這件事情的？
    “這個不重要，我隻想知道你是不是那個導致不眠七夜發生的魔女，老師？”艾斯特斯靠著門框，發絲間他一雙眼睛通紅且布滿血絲，怨恨的眼神一瞬間讓梅西爾覺得脊背發寒。
    這一天還是到來嗎？原本還想再等一下的……不，一開始就應該直接告訴他才對，這一切都是她的過錯，她的罪孽。
    “艾斯特斯，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過了許久之後，梅西爾對艾斯特斯張開手臂。
    早已經預料到這一天會到來的她表情平靜，像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開口道：“對，是我，是我的自私才讓這個世界遭受神的詛咒，很多人就是因為我釋放出去的惡魔死掉的。”
    “我得到惡魔的力量，但是卻沒能實現那個願望，很多人離我而去，將我視為應該消滅的存在。我想要贖罪，所以才會選擇救助你和格裏高爾這樣的孩子。”
    “那個人居然說的是真的，你這個魔女！”
    艾斯特斯怔怔地看著梅西爾，眼中仇恨與憤怒的火焰讓他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他持劍衝了上去，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梅西爾沒有反擊或者躲開，而是任他用劍貫穿她的身體。
    “我很抱歉沒能拯救你生活的村莊，艾斯特斯，等我處理完跟隨那隻惡魔的眷屬趕過去的時候，村裏活著的人就隻有你了。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我其實就是害你的家人被惡魔殺死的罪魁禍首，我能做的隻有把你撫養長大……”
    梅西爾顫抖著伸手抱著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的艾斯特斯，將頭輕輕靠著他的肩膀。她感覺到身體在變冷，死亡向她展開羽翼。
    血從傷口處不斷流出來，染紅艾斯特斯的手，他感覺到梅西爾懷抱中的溫度正在慢慢消失。
    刺入心髒的劍足夠殺死毫無防備的魔女，這就是他的選擇，他希望間接殺害他家人的梅西爾去死。
    “我真的很抱歉，我從未想過要利用你去做什麽。我隻是希望你能成為你自己，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無論對錯，做出你自己的選擇。”梅西爾無力地靠在艾斯特斯身上，她輕輕抱住對方顫抖的身體，就像最開始見麵那樣，那個時候這個孩子還那麽小。
    “你能承擔這份負罪感嗎，艾斯特斯？承擔我看見的一切，向不被人理解的方向前進。如果你能夠做到的話，那就去吧，願群星指引前進的道路。”
    “我……我幹了什麽？梅西爾，梅西爾你醒醒，梅西爾！”艾斯特斯像是從睡夢中驚醒的人，他驚慌地鬆開握住劍柄的手抱住梅西爾搖晃她的身體，但是死去的人肯定是不會回應他，就連血液殘餘的溫度都逐漸消失了。
    故事講到這裏，馬車已經陷入一種尷尬的沉默中，蜜莉恩不停地抽煙不說話，紀子則是掐著刹的大腿，免得他又說一些惹人不開心的東西。
    又像是安慰梅西爾似的拍拍她的肩膀，然後翻到馬車頂上觀察周圍的情況去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一個本來應該死了的人還好端端的和我們說話，這種感覺真是奇妙。”
    羅裏感覺聽這個故事就是自己目前做的最糟糕的選擇之一，她直接靠在身後的行李上，把手臂當枕頭看著窗外一片荒涼：“你覺得這是好的結局嗎？一開始你就講清楚你的來曆的話，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就算是我真的實話實說，又有多少人相信過我？人們從各種地方尋求所謂的真實，卻很少真的相信眼前所見。也許一開始我的確該實話實說，也就意味著我永遠不會得到被原諒的機會了。”梅西爾苦笑一聲。
    蜜莉恩輕拍梅西爾的頭頂，然後她將煙管在腳邊一磕：“他人無權評判一個人選擇的對錯，隻要做了之後敢於承擔相應的責任就好。世界上哪兒有那麽多事情能直接預見後果？去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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