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 倉皇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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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哥…特地帶我去…”—— 這是獨屬於對桃梓的偏愛。“擔心我悶著…” —— 這是敖淩對桃梓的體貼入微。“嵌滿了巨大的夜明珠…照得如同白晝…”—— 這是敖淩為她精心準備的、獨一無二的浪漫。“感覺整個人都放鬆了…什麽煩惱都沒了…” —— 這是桃梓在敖淩身邊感受到的安全與幸福。
    瀾驍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溫熱的泉水包裹著她,卻驅不散心底湧上來的難受。她垂在身側的雙手在水下猛地握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疼痛,才勉強抑製住那股幾乎要衝破喉嚨的酸澀和翻湧的苦澀。她死死盯著水麵晃動的倒影,那張模糊的臉龐寫滿了她無法言說的狼狽和痛楚。
    片刻,她用盡全身力氣才強迫自己鬆開緊握的拳頭。她抬起頭,努力想擠出一個自然的笑容,卻發現嘴角僵硬無比。她的聲音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連自己都厭惡的、刻意裝出的輕鬆和羨慕:
    “真的嗎?那…那你可真幸福。” 幸福兩個字,像砂礫一樣磨過她的喉嚨,“竟然能去南之海泡浴…還是敖淩親自帶去的。” 她幾乎無法完整地說出這句話。
    “是啊!” 桃梓毫無心機,完全沉浸在回憶的甜蜜裏,甚至沒聽出瀾驍語氣裏那絲異樣的平靜下壓抑的風暴,“如果不是當初龍哥舍命救了我,我才能從香木山逃出來,有幸遇到了青芸!否則,恐怕…恐怕現在這世上早就沒有桃梓這個人了。”
    她的語氣帶著後怕,但更多的是對敖淩全然的信賴和依戀,“龍哥對我真的很好,真的。我們一起經曆了好多好多事情,好幾次都差點沒命呢!每一次,都是他護著我……我也護著他!”
    “龍哥救了我…”“對我真的很好…”“我們一起經曆生死…”
    這些話語如同重錘,一下下狠狠砸在瀾驍的心上,將她最後一絲強撐的鎮定砸得粉碎。那些她隻能在遠處默默注視、暗自傾慕的瞬間,那些她渴望卻遙不可及的並肩作戰、生死與共,此刻被桃梓以如此自然、如此幸福的口吻說出來,成了對她最殘忍的淩遲。
    “水…水好像有點太熱了,我…我有點悶,先出去了!” 她猛地站起身,帶起一片嘩啦的水聲,動作快得有些倉皇。她甚至不敢再看桃梓一眼,抓起旁邊搭著的素色浴袍,胡亂地裹在身上,濕漉漉的長發貼在頸後,水珠順著發梢滴落,狼狽不堪。
    “誒?瀾驍?你……” 桃梓被瀾驍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她近乎逃離的背影,完全不明白剛才還聊得好好的,怎麽突然就……
    瀾驍幾乎是踉蹌著衝出了溫泉雅間,將桃梓疑惑的聲音和那讓她窒息的溫暖水汽都關在了身後。冰冷的空氣瞬間包裹住她濕透的身體,讓她打了個寒顫,但比起心底那如同被撕裂般的痛楚,這點寒冷根本不算什麽。她靠在冰冷的廊柱上,大口喘著氣,試圖平複翻江倒海的情緒,淚水卻不受控製地湧了上來,在眼眶裏倔強地打轉。
    她抬頭望著被竹葉分割的天空,那刺眼的陽光晃得她眼睛生疼。桃梓那句“龍哥救了我”還在耳邊回蕩,像魔咒一樣。是啊,敖淩救了桃梓,把她從深淵拉到了陽光裏,給了她最溫暖的庇護和最真摯的陪伴。
    而自己呢?瀾驍自嘲地想,自己對敖淩為何會生出這樣的妄念呢?那份深藏心底、見不得光的情感,在桃梓和敖淩這份生死與共的情誼麵前,顯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又如此……不堪一擊。
    她用力抹去眼角尚未滴落的濕意,挺直了背脊。再痛,也不能在這裏失態。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恢複那副慣常的、冷靜自持的模樣,隻是那微微顫抖的指尖和眼底深處無法消散的陰霾,泄露了她此刻洶湧的心潮。
    她需要獨處,需要整理這顆被桃梓無意間的話語刺得千瘡百孔的心。
    幾乎是逃離般地,她快步走回自己的雅間。關上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這才仿佛卸下千斤重擔,背靠著門板滑坐下來,將臉深深埋進膝蓋裏。溫熱的液體終於不受控製地湧出,浸濕了衣襟。她沒有哭出聲,隻是肩膀無聲地聳動著,任由那份苦澀和委屈在寂靜中蔓延。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抬起頭,擦幹眼淚,走到妝台前。
    鏡中的女子臉色蒼白,眼眶微紅,帶著一種破碎後的脆弱感。瀾驍深吸幾口氣,用冰冷的溪水拍了拍臉,努力壓下所有翻騰的情緒。她不能讓人看出異樣,尤其是……他。
    她換上一襲素白的長裙,布料柔軟垂順,更襯得她身形單薄,氣質清冷。她對著鏡子,將濕漉漉的長發仔細擦幹,然後用那支通體如冰晶雕琢、簪頭嵌著一朵小巧精致雪花狀白玉的發簪,將長發簡單地挽在腦後。那支簪子,是她身份和力量的象征,也像一層冰冷的鎧甲,能幫她暫時隔絕那些灼人的情感。
    心不在焉的瀾驍在回廊裏慢慢地挪動著腳步。她身著一襲素白長裙,裙擺隨著她飄忽的步伐輕輕搖曳,如同山間一抹不染塵埃的流雲。烏黑的長發被那支冰晶般的雪花簪簡單挽起,露出纖細脆弱的脖頸。她本就氣質出塵,此刻眉宇間籠罩著淡淡的哀愁與疏離,在這雕梁畫棟、色彩略顯濃麗的回廊裏,顯得格格不入,更添了幾分遺世獨立的清冷孤寂。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隻是順著回廊的走向,漫無目的地走著,仿佛一株失去了方向的浮萍,隨波逐流。思緒還沉浸在方才桃梓無心的話語帶來的刺痛中,眼前的一切都像是隔著一層薄霧,看不真切。回廊順著山勢緩緩向下延伸,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