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酒壯慫人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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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瀾驍在蕭燁和蘭兒離開後,便也起身離開!
    酒壯慫人膽。幾杯佳釀下肚,敖澤感覺一股熱血直衝腦門。他趁著眾人各自忙碌、瀾驍起身離開的當口,一個箭步衝到她的旁邊,和瀾驍並肩走在回廊裏。
    “瀾驍姑娘!”敖澤的臉因為酒意和緊張漲得通紅,聲音也有些發顫,但眼神卻異常明亮和堅定。
    瀾驍停下腳步,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敖澤公子,有何事?”麵不改色,聲音清冷,她還是如此!
    “我……我……額”敖澤深吸一口氣,“今晚月色甚好,不如我們一起在這清溪別院裏走走,也好散散酒勁!”雖然是第一次見到瀾驍,接觸不多,但敖澤對瀾驍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忍不住想要靠近這個麵容清冷的女孩!
    瀾驍轉過身,沒有說話,像是默許了敖澤的提議!因為清涼亭在清溪別院比較高的地方,所以瀾驍繼續順著回廊往下走!敖澤看了看瀾驍的背影,知道這是她默許了,趕緊跟上瀾驍的腳步!
    清涼亭的燈火被他們拋在身後,回廊曲折,通向清溪別院更幽靜的後園。月光如練,傾瀉在卵石小徑、婆娑竹影和潺潺溪流上,將白日裏的喧囂徹底洗去,隻留下一片朦朧靜謐!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隻有腳步聲和遠處溪流的低吟。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清香和夜晚微涼的水汽,還有一絲若有若無,屬於瀾驍身上的冷冽氣息。
    敖澤覺得這沉默快要把自己憋死了。他搜腸刮肚地想找話題,腦子裏卻一片空白,隻剩下她偶爾流露出的洞察一切的清冷眼神,以及此刻近在咫尺卻仿佛遠在天邊的疏離感。
    “那個……瀾驍姑娘,”他終於再次開口,聲音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幹澀,“你的故鄉在哪裏啊?離這裏遠嗎?”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真誠,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驍的腳步並未停頓,目光依舊平視著前方被月光照亮的竹林小徑,隻有那清冷的聲音傳來,比月光更淡:“我的故鄉在極北極寒之地,可惜現在,我已經沒有故鄉了!”
    瀾驍的聲音平靜無波,如同在敘述一件與己無關的遙遠舊事。那“沒有故鄉”四個字,卻像幾顆冰冷的石子,猝不及防地投入敖澤原本就緊張的心湖,激起了層層疊疊的漣漪。
    敖澤的腳步猛地一頓,差點踩空一塊卵石。他驚愕地側頭看向瀾驍,月光下,她的側臉依舊清冷如霜,線條分明,沒有任何哀傷或懷念的痕跡,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冰冷的事實。可正是這份近乎殘酷的平靜,讓敖澤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極北極寒之地……沒有故鄉了……
    他生長在富庶溫暖的南之海,被親人環繞,從未真正體會過“無家可歸”的滋味。這四個字背後蘊含的蒼涼與孤寂,像一陣刺骨的寒風,瞬間穿透了他因酒意和緊張而升騰的熱氣,讓他從心底打了個寒顫。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安慰的話,卻發現所有的語言在此刻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對……對不起!”敖澤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濃重的歉意,是自己揭開了對方不願示人的傷疤,“我……我不是故意要提起……” 他懊惱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原本想拉近距離的話題,似乎一下子將對方推得更遠了。
    瀾驍的腳步依舊平穩,甚至沒有因為他的道歉而停頓半分。她隻是微微偏過頭,清冷的目光掠過敖澤寫滿無措和愧疚的臉龐。那目光裏沒有責備,也沒有被冒犯的怒意,隻有一種近乎漠然的了然。
    “不必道歉。”她的聲音依舊平淡,“失去故土,如同四季輪轉,不過是世間常態。於我而言,不過是更早經曆了一些風雪罷了。” 她頓了頓,目光重新投向遠方幽深的竹林,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更加飄渺,“況且,真正的‘故土’,有時並非隻是腳下的土地。人若凋零,家園便也隻是空殼。我尚有‘霜雪’在側,便不算無依。”
    一股混雜著同情、敬意和更深沉情愫的熱流在敖澤胸中翻湧。他看著瀾驍月光下清絕孤高的身影,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感,在此刻卻奇異地激起了他強烈的保護欲和想要靠近的衝動。他不再覺得沉默難熬,反而覺得任何輕率的言語都是對她這份沉靜和堅韌的褻瀆。
    “是……是敖澤失言了。”他低聲說,語氣鄭重了許多,“姑娘心誌堅韌,令人欽佩。” 他笨拙地試圖將話題轉向她願意提及的部分,小心翼翼地避開那片名為“故鄉”的冰封廢墟。
    瀾驍沒有回答,隻是嘴角似乎幾不可察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快得如同錯覺,隨即又恢複了那萬年冰封般的平靜。她繼續向前走去,步履無聲,融入這片被月光浸透的夜色。
    敖澤默默跟在半步之後,不再試圖尋找話題。夜風穿過竹林,帶來更深的涼意,也帶來了瀾驍身上那絲若有若無的冷冽氣息。這氣息不再僅僅是疏離,也帶著一種曆經風霜、獨自跋涉於寒夜的無言故事。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眼前這個清冷如月的女子,內心深處的世界,遠比他想象的要遼闊、要冰冷,也要……沉重得多。他望著她的背影,心中那份朦朧的悸動,在無聲的夜色裏,悄然沉澱,變得更加清晰,也更加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