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夜晚冷得像冰。
    黃浩蜷縮在沙丘背風處，看著篝火被寒風吹得忽明忽暗。螢靠在他肩上熟睡，呼吸間帶著細微的黑霧——這是黑噬失衡的前兆。自從樓蘭古城出來後，兩人體內的能量波動越來越不穩定。
    青銅鑰匙嵌在心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燙。此刻它又開始發熱，燙得黃浩不得不解開衣領。月光下，鎖孔狀的凹陷裏流動著奇異光彩，像是有星辰在其中旋轉。
    "看到那顆藍星了嗎？"螢突然出聲，原來她早就醒了，"那是時之塔的方位標。"
    黃浩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夜空中確實有顆不自然的藍色星辰，在"真實視域"中，它連著條細若遊絲的光帶，一直延伸到地平線某處。
    "你怎麽知道？"
    "黑噬告訴我的。"螢摸著自己心口，"它在渴望那座塔裏的能量...就像..."
    "就像饑餓的野獸聞到了血腥。"黃浩接完她的話，不禁皺眉。自從古城出來後，螢偶爾會說出些不屬於她的記憶片段，仿佛黑噬在通過她發聲。
    黎明前最冷的時刻，他們收拾行裝向藍星方向進發。沙漠在晨光中呈現出詭異的景象——某些區域的沙粒懸浮在半空，像被凍結的時間；另一些地方則有模糊的人形輪廓重複著相同的動作，如同卡住的幻影。
    "時間褶皺。"螢彎腰觀察某個正在無限循環取水動作的虛影，"時之塔能量泄漏造成的。"
    正午時分，他們終於看到了塔。與樓蘭那座不同，這座時之塔是正立的，通體潔白如玉，塔身纏繞著螺旋狀的金色紋路。更奇特的是，塔周圍半徑百丈的區域內寸草不生，但沙粒全部懸浮在離地三尺的高度，形成一片詭異的失重地帶。
    "時間靜止區。"黃浩的右眼看到更多細節——每粒浮沙都包裹著層透明薄膜，裏麵的時間完全停滯，"踏進去就出不來了。"
    青銅鑰匙突然劇烈震動，自行從心口浮現半截。塔門應聲開啟，走出個白衣女子。即使在熾烈的陽光下，她周身也籠罩著層朦朧光暈，仿佛與這個世界隔著層時間濾鏡。
    "終於來了，小家夥。"女子的聲音帶著奇異的回聲，"我等你很久了。"
    黃浩渾身血液瞬間凝固。這個自稱"時璃"的女子，容貌與九霄劍中的白璃一模一樣，隻是左眼角多了顆淚痣。更令人不安的是，她手腕上也有月牙胎記，隻是顏色漆黑如墨。
    "你是誰？"
    "時間守塔人時璃，初代十二人之一。"女子微笑時，眼角的淚痣閃爍著藍光，"也是在你三歲時，幫你調整體內時間流速的那個人。"
    她抬手輕點，懸浮的沙粒組成畫麵：幼小的黃浩被某個模糊人影抱進塔內，時璃將發光的指尖按在他心口。畫麵中的孩子痛苦掙紮，胸口浮現出與現在相同的劍格輪廓。
    "不記得了？"時璃歎息，"也難怪，那段記憶被青筠封印了。"
    螢突然擋在黃浩麵前："證明你的身份。"
    時璃不答，隻是舉起右手。她掌心浮現把青銅鑰匙，形製與黃浩的相似，但柄部刻著"時"字。兩把鑰匙同時共鳴，震得周圍沙粒如波浪般起伏。
    "進來吧，時間不多了。"時璃轉身走向塔門，"墨星野已經找到第五把鑰匙，等他集齊六把就能強行定位其餘六座時之塔。"
    塔內的空間遠比外觀龐大。大廳中央懸浮著由十二個沙漏組成的立體陣列，每個沙漏流速不同。時璃帶他們來到某個倒流的小沙漏前，裏麵是正在"逆生長"的黃浩影像——從青年退回到嬰兒狀態。
    "這是你的原生時間線。"時璃輕彈沙漏，"正常情況下，你該是個八十歲的老頭了。"
    "什麽意思？"
    "你父親請求我加速你的成長。"時璃走向另一個大沙漏，裏麵是快速流動的黑霧，"為了趕在星辰移位前準備好容器。"
    螢突然按住心口，黑噬漩渦不受控製地擴張。時璃眼疾手快，將"時"字鑰匙刺入漩渦中心。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黑噬的擴張速度驟然減緩，像被按了慢放鍵。
    "陰陽容器必須同步。"時璃嚴肅地看向黃浩，"把你的鑰匙也插進去。"
    黃浩猶豫片刻，還是照做了。當"辰"字鑰匙接觸黑噬的瞬間，兩把鑰匙之間迸發出刺目強光。他感到自己與螢的意識突然融合，視野分裂成無數碎片——
    他看到螢五歲時在淨世盟地牢接受"調試"的記憶；
    螢則看到他三歲時被青筠抽離魂魄的痛苦；
    兩人共同的視角甚至穿透塔頂，看到千裏之外墨星野正在檢查第五把鑰匙...
    "量子糾纏。"時璃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這才是雙生容器的真正用法。"
    融合狀態隻維持了三次心跳，卻像過了三百年。分離時，螢噴出口黑血，黃浩則發現自己的右手變成了半透明的晶體狀態。更糟的是，塔外突然傳來雷霆般的轟鳴，某個龐然大物正在撞擊時間靜止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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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來了。"時璃臉色驟變，"墨星野用第五把鑰匙定位到了這裏。"
    整座塔劇烈搖晃。沙漏陣列中，代表墨星野的那個突然加速流動。時璃抓住兩人的手按在大沙漏上："聽著，時間之力的要訣是——"
    塔頂被整個掀飛。黑霧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凝聚成巨手抓向時璃。千鈞一發之際，她將"時"字鑰匙塞進黃浩手中，然後猛地推了他和螢一把。兩人跌入突然出現的時空漩渦，最後看到的畫麵是時璃被黑霧吞沒，而她嘴角卻帶著解脫的微笑...
    墜落。旋轉。撕裂。
    黃浩在劇痛中抱緊螢。青銅鑰匙在他們之間發燙，兩種時間之力互相抵消又互相增強。當終於停止墜落時，兩人躺在沙漠邊緣的綠洲裏，渾身是傷卻奇跡般活著。
    "過去了...多久？"螢虛弱地問。
    黃浩看向綠洲邊緣的商隊。商人們談論的日期顯示，他們在塔裏待了不到半日，外界卻已過去十五天。更詭異的是，兩人的身體狀態極不穩定——螢的頭發時而烏黑時而雪白，黃浩則偶爾退回孩童體型又恢複。
    "時間反噬。"他檢查心口的劍格，發現"辰"字鑰匙已經與"時"字鑰匙部分融合，形成個更複雜的符號，"時璃說...需要找到更多鑰匙才能穩定。"
    螢突然抓住他的手："看鑰匙背麵！"
    融合後的鑰匙背麵浮現出微縮星圖，標注著十二玄塔的位置。其中五座已經亮起，第六座正在西域與中原交界處閃爍。更令人不安的是，星圖邊緣刻著行小字：
    「十二鑰合一，時之輪重啟」
    黃浩的晶化右眼突然看到恐怖預兆：星辰移位那天，十二把鑰匙組成的圓環中央，站著個模糊人影。那人左手持劍，右手握著一團跳動的黑光，而腳下踩著無數晶體化的屍體...
    最可怕的是，人影轉身時露出的側臉，與黃浩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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