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陽回到住所，打開一個隱秘的暗格，取出那把經過特殊改裝的狙擊步槍。
    這是他最後的底牌，如果不得不用，就意味著他在滿鐵的身份將徹底暴露。
    正在這時，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山佐課長，"是川島的聲音，"高橋大佐想請你去他下榻的酒店一敘。"
    陸陽看了看表，淩晨一點。這個時間點，顯然不是什麽好事。
    "是，我這就過去。"
    掛掉電話，陸陽將狙擊鏡收進大衣內袋，又檢查了一下配槍。
    如果高橋真要動手，他不會坐以待斃。
    馬迭爾飯店燈火通明，陸陽走進大堂時，看到美智子正在彈鋼琴。
    依然是《月光》奏鳴曲，但這次是第一樂章，舒緩而憂傷的旋律在夜色中飄蕩。
    美智子的手指輕輕敲擊琴鍵：小心，高橋已經通知特高課，明早將有大批人馬到達。
    陸陽微微點頭，走向電梯。他知道，自己必須在天亮前解決這個問題。
    高橋的房間在六樓，推開門時，陸陽聞到了濃鬱的清酒味。
    "山佐君，來得正好，"高橋舉起酒杯，"一起喝一杯如何？"
    陸陽在他對麵坐下，注意到茶幾上放著一份文件。那是他在大阪時期的檔案。
    "你知道嗎，"高橋突然說，"我其實很欣賞你這樣的人才。"
    "大佐過獎了。"
    "不，"高橋搖搖頭，"我是說真的。能在敵人內部潛伏這麽多年而不被發現，這需要極強的意誌力。"
    陸陽的手已經按在了槍套上，但高橋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愣住了。
    "所以，我想給你一個機會，"高橋推過來一份文件，"隻要你願意為我們工作，之前的事就可以既往不咎。"
    原來這是一場策反。陸陽鬆開按在槍套上的手，拿起文件翻看。
    "如果我拒絕呢？"
    高橋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那就隻能請你去東京特高課做客了。"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劇烈的爆炸聲。整個馬迭爾飯店都震動起來。
    陸陽條件反射般撲向高橋，將他撲倒在地。一顆子彈擦著他們的頭頂飛過，打碎了牆上的鏡子。
    "軍統的人！"高橋驚呼。
    又是一聲爆炸，這次更近了。濃煙從門縫滲入，外麵傳來此起彼伏的槍聲。
    陸陽拔出配槍，對準了門口。他知道，這是老關給他創造的機會。
    在混亂中除掉高橋，就可以把一切都推給軍統。但此時此刻，他卻遲疑了。
    "大佐，這邊！"陸陽一把拉起高橋，推開窗戶。六樓的高度讓高橋臉色發白。
    又是一聲爆炸，房門被炸開，幾個黑衣人衝了進來。陸陽認出其中一個是老關的手下，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開槍還擊。
    "信任我嗎？"陸陽對高橋說。
    高橋看著陸陽的眼睛，突然笑了："現在我別無選擇。"
    陸陽拉著高橋翻出窗外，抓住早已準備好的消防軟管，兩人順著軟管快速滑下。背後傳來密集的槍聲，子彈打在牆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落地時，陸陽發現高橋的手臂中彈了。
    "大佐！"
    "小傷而已，"高橋咬牙說道，"倒是你，為什麽要救我？"
    陸陽沒有回答，拉著高橋躲進酒店後巷。此時整個馬迭爾飯店已經陷入一片混亂，警笛聲由遠及近。
    "山佐君，"高橋突然說，"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選在這個時候約你談話嗎？"
    陸陽警惕地看著他。
    "因為我在東京查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高橋喘著氣說，"三年前，軍統在東京的一個重要據點被破獲，但負責這個案子的特務，卻在一個月後神秘失蹤了。"
    陸陽的手指微微發抖。那個特務，正是他的前任，也是他借屍還魂的對象。
    "而那個特務，"高橋繼續說，"生前最後接觸的人，就是現在的川島夫人，美智子。"
    陸陽心裏一驚，沒想到高橋已經查到這一步。
    "所以，"高橋盯著陸陽，"我今晚是來確認一件事。如果你真的是軍統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一定會選擇除掉我。但你沒有。"
    遠處又傳來一聲爆炸，火光照亮了高橋蒼白的臉。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被派來調查石野的死嗎？"高橋突然問，"因為石野其實是我們埋在軍統內部的臥底，而他最後傳回的情報，是關於一個代號"櫻花"的工當黨臥底。"
    陸陽握槍的手微微發抖。原來石野的死，竟然還隱藏著這樣的秘密。
    "大佐，"陸陽深吸一口氣，"那您現在覺得，我是什麽身份？"
    高橋笑了："這重要嗎？重要的是，你今晚救了我。作為回報，我會在報告裏說，山佐課長在軍統的襲擊中表現英勇，成功保護了我的安全。"
    就在這時，巷口出現了幾個持槍的黑影。
    "但是，"高橋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如果你真的是"櫻花"，那我們之間的賬，早晚要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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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陸陽突然開槍，子彈擦著高橋的耳朵，擊中了他身後的黑影。
    "軍統的人！"高橋驚呼，這一刻他似乎真的相信了陸陽的"忠誠"。
    巷戰在瞬間爆發，陸陽將高橋護在身後，槍法精準地擊倒了衝上來的幾個黑衣人。
    他知道這些都是老關的人，但現在，他必須做出選擇。
    "撤！"黑暗中傳來一聲令下，剩下的黑衣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山佐君，"高橋的聲音有些顫抖，"你的槍法...不像是大阪警署的風格。"
    "我在東北這些年，跟軍統交手無數，"陸陽平靜地說，"自然要研究他們的手法。"
    高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倒是個合理的解釋。"
    遠處的警笛聲越來越近，陸陽扶著受傷的高橋走出小巷。在路燈下，他看到高橋的眼鏡片上有一道裂痕，就像他此刻複雜的心情。
    "大佐，"陸陽突然說，"您說石野是你們的臥底，那他為什麽會死？"
    高橋沉默了片刻："因為他發現了一個更大的秘密。不僅是"櫻花"，還有......"
    話音未落，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夜空。高橋的話戛然而止，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胸前漸漸擴大的血跡。
    "山佐...君......"高橋倒下的時候，眼鏡從臉上滑落，摔在地上。
    陸陽立即臥倒，尋找狙擊手的位置。在馬迭爾飯店的鍾樓上，他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美智子。
    這一刻，陸陽終於明白了一切。原來不隻是他一個人在下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個人都在進行著自己的諜戰。
    而高橋的死，會成為一個新的謎題，一個讓所有人都無法解開的謎題。
    警車呼嘯而至，陸陽看著地上的高橋，和那副破碎的眼鏡。他知道，自己剛剛逃過一劫，但更大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山佐課長！"田中帶著一隊特務趕到，"發生了什麽？"
    陸陽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軍統的人襲擊了高橋大佐，我們遭到了埋伏。"
    "那大佐他......"
    "我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陸陽咬牙切齒地說，"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高橋大佐。"
    田中立即下令封鎖現場，而陸陽抬頭看向鍾樓，那裏早已空無一人。
    他摸了摸口袋裏的紙條，那是美智子在咖啡杯下留給他的：
    "石野知道了川島的秘密，他必須死。而知道真相的高橋，也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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