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瞪大眼，手裏攥著一把從老熊坡繳獲的刺刀，“陸哥，你剛炸了他們的倉庫和細菌武器，趙德勝那老狐狸肯定嚇破膽了，再去不是自投羅網？”
    “嚇破膽才好。”陸陽點燃一支煙，吐出一口煙霧，“越亂越好混。我換個身份，裝成特高課的聯絡員，趙德勝不敢不信。”他從繳獲的物資中翻出一套日軍少尉軍服，證件上寫著“藤井健一”，是個虛構的特高課探員。他低聲道：“猴子，你去村裏弄幾套偽軍軍服，準備接應。老黑，帶裝甲車埋伏在密林，截殺‘月影’小隊。等我信號，動手。”
    老黑皺眉：“你的傷拖不下去了，再不治…”
    “治不了。”陸陽打斷，語氣冷硬，“老王都沒了，我這條命算什麽。”他站起身，活動左肩，痛得幾乎站不穩，卻強撐著沒倒。
    夜色籠罩青陽城，城門戒備森嚴，偽軍士兵如驚弓之鳥，爆炸後的恐慌還未消散。陸陽換上“藤井健一”的日軍少尉軍服，臉上貼了假胡子，戴上一副從藤田屍體上搜來的鋼框眼鏡，掩蓋憔悴。他操著一口流利的日語，帶著幾分大阪腔的痞氣，推著一車偽裝成文件的木箱，裏麵藏著微型炸藥和短刀。猴子和兩名隊員扮成偽軍隨從，低頭跟在後麵。
    陸陽昂首走向城門，遞上證件，用大阪腔日語吼道：“藤井健一，特高課！奉命見趙德勝，快開門！”他拍了拍木箱，露出一疊偽造的文件，晃了晃。
    哨兵掃了眼證件，見他氣勢淩人，又帶著“特高課”的名頭，嚇得連忙放行：“藤井少尉，請！”陸陽冷哼一聲，大搖大擺走進城門，猴子等人緊隨其後。
    軍營內一片混亂，倉庫爆炸讓偽軍士氣低落，趙德勝在團部大發雷霆，桌上堆滿電報和地圖。陸陽走進團部，敬了個日式軍禮，用日語道：“趙團長，我是特高課藤井健一，奉命調查‘雷霆’計劃的泄露情況。”他遞上一份偽造的調令，蓋著從藤田屍體上搜來的印章。
    趙德勝嚇得一哆嗦，忙起身鞠躬：“藤井少尉，爆炸的事我正查，絕對不是我的人泄密！”他滿臉諂媚，遞上一瓶清酒，“少尉辛苦，請喝一杯。”
    陸陽坐下，陪著喝了兩杯，暗中觀察。團部桌上放著一份新電報，標著“雷霆第二階段”，旁邊還有一個密封的木盒，盒蓋上刻著“月影”字樣。他心頭一動，猜測那可能藏著暗殺小隊的詳細計劃。他不動聲色，借著敬酒的工夫，記下電報上的關鍵點：第二階段計劃在細菌武器失敗後，動用兩個日軍中隊強攻鷹嘴崖，配合“月影”行動，時間定在三天後拂曉。
    正聊著，一個偽軍副官跑進，低聲道：“團長，特高課派了個新顧問，叫佐藤，剛到，要見您。”趙德勝臉色一變，忙起身迎接。
    陸陽心頭一緊，佐藤的到來可能暴露他的身份。他假意咳嗽，低聲道：“趙團長，我去檢查文件，稍後回來。”他溜出團部，潛入旁邊的電報室。室內隻有一個偽軍文書在打盹，他一掌擊暈文書，翻出最新電報謄抄件。情報顯示：“月影”小隊由五名特高課精銳組成，攜帶毒氣彈和狙擊步槍，計劃從密林小路潛入，暗殺李雲龍後引
    陸陽抄下情報，塞進靴底，正要離開，門外傳來腳步聲。佐藤推門而入，高瘦的身形透著陰冷，手裏握著一把手槍：“你是何人？深夜在此何幹？”
    陸陽心跳加速，操著大阪腔日語道：“佐藤顧問，我是藤井健一，奉命查電報，怕有支那人混入。”他假意翻文件，掩蓋動作。
    佐藤眯起眼，冷笑：“藤井？特高課沒這號人。”他舉槍要射，陸陽猛地撲上，短刀刺入其胸膛，血濺一地。他迅速拖屍藏在桌下，擦去血跡，溜出電報室。
    回到團部，趙德勝正和幾個軍官喝酒，渾然不覺佐藤已死。陸陽低聲道：“趙團長，文件查完了，我得回去複命。”趙德勝揮手讓他走，醉態可掬。
    陸陽帶猴子等人撤出軍營，半路通過耳麥通知老黑：“情報到手，‘月影’小隊三天後行動，毒氣彈和狙擊步槍。十分鍾後引爆木箱，準備截殺。”十分鍾後，團部附近爆炸，火光衝天，偽軍亂成一團。老黑帶裝甲車衝入，掩護陸陽撤離。
    回到野狼穀，陸陽掏出情報，沉聲道：“‘月影’小隊帶毒氣彈，目標李雲龍，時間是三天後拂曉。鬼子還有兩個中隊強攻，咱們得在密林截殺‘月影’，同時通知李雲龍加強防備。”他點燃一支煙，吐出一口煙霧，“老王，這一場，為你守住。”
    猴子低聲道：“陸哥，你的傷…”
    “沒事。”陸陽打斷，目光如炬，“鬼子不死，咱們就得幹。”他轉頭對老黑道：“準備人手，埋伏密林，帶上繳獲的機槍和手榴彈。”
    兩天後，遊擊隊潛至鷹嘴崖以北的密林，地形崎嶇，樹影重重，正是伏擊的絕佳地點。老黑帶隊埋設炸藥和機槍巢，猴子負責偵察，陸陽則親自指揮，左肩的傷口已腫得無法抬起，但他仍握著“青龍”，眼神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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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曉時分，斥候回報：“月影”小隊如期而至，五人身著黑衣，攜狙擊步槍和毒氣彈，悄無聲息潛入密林。陸陽低喝：“準備！”遊擊隊員屏息以待，機槍手瞄準小路。
    小隊進入伏擊圈，陸陽扔出一枚煙霧彈，濃煙彌漫。他端起“青龍”，一槍擊斃為首者，狙擊步槍落地。遊擊隊員開火，機槍掃射，手榴彈炸響，小隊猝不及防，死傷殆盡。陸陽衝上前，奪下毒氣彈，確認無一漏網。
    戰鬥結束，陸陽喘著粗氣，低聲道：“通知李雲龍，‘月影’已除，加強防備。”他轉頭對老黑道：“鬼子的兩個中隊可能隨時強攻，咱們得準備下一場。”
    與此同時，青陽城內，趙德勝接到爆炸和“月影”失敗的消息，嚇得魂飛魄散。他急忙向日軍大本營求援，卻不知陸陽已盯上他的下一批物資。
    日軍大本營內，上級軍官暴怒：“‘月影’全滅？支那人竟如此狡猾！”他猛拍桌子，“派一個大隊，帶著重炮，踏平野狼穀！我要李雲龍的腦袋！”
    參謀低聲道：“閣下，偽軍團人心惶惶，趙德勝要求增援…”
    “增援？”軍官冷笑，“讓他自己擦屁股！物資再丟，他提頭來見！”他目光陰鷙，盯著地圖，心中醞釀新的陰謀。
    野狼穀內，陸陽撕下左肩的布條，傷口已化膿，散發惡臭。他用烈酒清洗，痛得咬緊牙關。老黑低聲道：“陸陽，你的傷得治…”
    “沒時間。”陸陽打斷，重新包紮，低聲道，“鬼子大隊要來，咱們得再混進青陽城，炸了他們的重炮。
    雨夜狂飆。
    陸陽駕駛著搶來的軍用卡車，在泥濘和彈坑間顛簸衝撞。左肩的傷口傳來陣陣灼痛，每一次方向盤的急轉都牽扯著神經，但他緊咬牙關，目光死死盯著前方被雨水模糊的道路。卡車的引擎在雨夜中發出憤怒的低吼，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東風”已起，那是青藍和小林同時確認的信號。不是碼頭那虛晃一槍的防毒麵具，而是虹口公園櫻花廳裏，那致命的“月見茶”！陳探長的死、b12倉庫的陷阱、小林的嘲諷……一切都是為了拖延時間，為了確保“月疫”能在櫻花廳這個封閉環境中，精準地投向那些被選定的目標。
    他必須回去！在病菌徹底擴散之前，在老黑他們可能陷入絕境之前，在青藍……他不敢深想青藍的處境。她是潛伏者，此刻身處風暴中心，一舉一動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她是否知道“東風”的真正含義？她有沒有辦法自保，甚至破壞計劃？
    雨刮器徒勞地掃過擋風玻璃，前方隱約出現了日軍設置的路障。陸陽猛地一打方向盤，卡車粗暴地撞開路邊一排拒馬，輪胎在濕滑的路麵上發出刺耳的尖叫，衝上了一條狹窄的裏弄。這是他多年在上海街頭巷戰中摸索出的捷徑，能避開主幹道的盤查，更快地接近虹口公園。
    油門踩到底，卡車像一頭受傷的野獸，在狹窄的裏巷中橫衝直撞，濺起渾濁的水花。他腦中飛速閃過猴子之前在地圖上標注的那個記號——虹口公園東北角的排水係統檢修井，理論上可以繞過公園正門的嚴密守衛，潛入內部。這是他現在唯一的希望。
    ……
    與此同時，虹口公園，櫻花廳。
    電力驟然中斷，將原本燈火輝煌、充斥著虛偽笑語的宴會廳瞬間拖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短暫的驚愕之後，恐慌如同瘟疫本身一樣迅速蔓延。賓客們的驚呼、女人的尖叫、桌椅被撞翻的混亂聲響成一片。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黑暗中開始響起一陣陣壓抑不住的劇烈咳嗽聲，如同某種不祥的預兆，迅速在人群中傳染開來。有人驚恐地喊道：“怎麽回事？這空氣……”
    “請各位稍安勿躁。”小林少佐那冰冷而得意的聲音，通過不知何時設置好的擴音器，在黑暗中回蕩，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殘忍，“這是帝國為諸位精心準備的特別‘月見茶’，請盡情享用…這是淨化汙穢的‘東風’。”
    黑暗是最好的掩護，也是最深的恐懼。老黑心中一凜，低聲喝道：“動手！保護目標，尋找光源，控製茶具！”他帶來的隊員們訓練有素，瞬間散開，如同幾道融入黑暗的影子，憑借記憶和戰術素養撲向剛才茶道表演的位置。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瓷器碎裂聲在混亂中異常清晰地響起。緊接著，是一個女子的驚呼，帶著恰到好處的慌亂：“啊！茶碗！”
    是青藍！
    老黑心中一動，瞬間明白過來。她打碎了茶碗！無論那裏麵是否已經注入了“月疫”，這一舉動無疑打亂了敵人的節奏，也為他們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幾乎在同一時間，幾道強光手電的光柱猛地亮起，來自老黑的隊員們。光柱掃過之處，隻見穿著華麗藝伎服飾的青藍踉蹌著後退，腳邊是碎裂的茶碗和潑灑一地的茶水。她臉色蒼白，眼神卻異常鎮定，甚至在手電光掃過她臉龐的瞬間，向著老黑的方向極快地眨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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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她對麵，原本應該接受奉茶的那位穿著考究西裝的男子，此刻正站在陰影裏，臉上看不出表情。但從他驟然繃緊的身體輪廓，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他緩緩抬起頭，昏暗的光線下，一張略顯蒼白、線條冷硬的臉龐顯露出來——正是照片上那個背影的主人，陸陽多年的宿敵，如今“梅機關”的高層，“青木”一郎，或者說，鬆本！
    “夜鶯，”鬆本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徹骨的寒意，“看來你還是選擇了這條路。”
    “鬆本君，我隻是…太緊張了，手滑了。”青藍的聲音微微顫抖，但眼神沒有絲毫退縮。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幾名穿著侍者服裝、實則潛伏的特務猛地撲向青藍！老黑等人同時開火，沉悶的槍聲在封閉的櫻花廳內炸響，子彈撞擊木質結構和人體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賓客們發出更加淒厲的尖叫，四散奔逃，場麵徹底失控。
    鬆本卻仿佛置身事外，隻是冷冷地看著這一切，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他似乎篤定，即使茶碗被打碎，他的計劃也已成功啟動。那些咳嗽聲，就是最好的證明。
    “封鎖櫻花廳！一個也別放走！”鬆本對著隱藏在暗處的守衛下令，同時從懷中掏出一把小巧的南部十四式手槍，指向混亂的人群，“抵抗者，格殺勿論！”
    戰鬥驟然升級。老黑等人雖然槍法精準，但對方人多勢眾，且占據了有利地形。幾名隊員在交火中受傷倒下。青藍利用混亂，迅速退到一根廊柱後，從和服寬大的袖子裏，也摸出了一把勃朗寧1910手槍，動作幹淨利落，顯然早已準備。
    ……
    虹口公園東北角，雨水混合著汙泥，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哐當！”一聲悶響，沉重的鑄鐵檢修井蓋被從內部奮力推開。陸陽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從黑暗的排水管道中爬了出來，大口喘息著，雨水衝刷著他臉上的油汙和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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