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猛地踩下油門。
    汽車發出咆哮聲，輪胎在雪地裏摩擦。
    車子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警笛聲在他們身後響起。
    陸陽回頭看了一眼。
    幾輛憲兵的摩托車從巷口衝出。
    他們顯然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陸哥，我們去哪兒？”陳光聲音顫抖。
    陸陽沒有回答。
    他腦海中迅速構思著逃跑路線。
    他要甩開這些追兵。
    而且，他要找到那個留下警告的人。
    烏鴉啄帽徽。
    這警告，是來自內部的預警。
    還是某種陰謀的誘餌？
    陸陽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已經深陷泥潭。
    而且，泥潭裏，不止有日本人和紅黨。
    還有他曾經的同袍。
    汽車在山城錯綜複雜的街道上疾馳。
    陳光駕駛著汽車，他的手緊緊握著方向盤。
    他偶爾回頭看一眼後座的憲兵。
    眼中帶著一絲恐懼。
    陸陽則目光堅定，他透過車窗，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他必須找到一個安全的藏身之所。
    並且，他必須盡快查清楚“夜鶯”的真實身份。
    以及，吳克傑到底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他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
    陸陽命令陳光將車駛入一條偏僻的小巷。
    巷子裏堆滿了垃圾和雜物，空氣中彌漫著腐爛的氣味。
    這裏是憲兵不會輕易涉足的地方。
    陳光將車停下。
    他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陸陽跳下車。
    他迅速將後座的五名憲兵拖下車。
    他將他們藏在巷子深處的一個廢棄雜物間。
    並用鐵鏈將他們鎖好。
    “在這裏等著。”陸陽對他們說道。
    他的聲音冰冷。
    “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否則，後果自負。”
    五名憲兵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陸陽沒有再理會他們。
    他回到車旁。
    “我們走。”陸陽對陳光說道。
    “去城西。”
    陳光發動汽車。
    他看了一眼陸陽，眼中帶著一絲不解。
    城西並非他們預定的安全屋。
    陸陽沒有解釋。
    他隻是感覺，城西，有他需要的東西。
    汽車再次駛入街道。
    為了避開憲兵的追捕，陳光選擇了一條偏僻的路線。
    這條路坑坑窪窪，兩旁都是低矮的民房。
    突然，陸陽的目光定格在前方。
    巷口處，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那是一個穿著藍色長衫的老人。
    他的背影有些佝僂，步伐卻帶著一絲特有的輕快。
    陳壽根。
    陸陽的心猛地一跳。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不是應該在土橋鎮嗎？
    陸陽立刻命令陳光停車。
    “停車！”陸陽喊道。
    陳光猛地踩下刹車。
    車子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
    陸陽推開車門，衝下車。
    他快步追向那道身影。
    然而，當他跑到巷口時，陳壽根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陸陽環顧四周。
    巷子裏空無一人。
    他感到後背再次傳來那道灼熱的目光。
    這目光，他已經感受過多次。
    它帶著一種冰冷的審視。
    他猛地轉身。
    在他身後，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
    一道身影一閃而逝。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子。
    他戴著一頂禮帽，帽簷壓得很低。
    陸陽無法看清他的麵容。
    但那道身影，卻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熟悉。
    陸陽心中湧起一絲不安。
    陳壽根出現在這裏。
    那個黑色大衣的男子。
    還有那道灼熱的目光。
    一切都指向一個方向。
    他正在被監視。
    而且，監視他的人，可能與他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係。
    陸陽回到車旁。
    陳光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陸哥，怎麽了？”陳光問道。
    陸陽沒有回答。
    他坐進車裏，身體靠在椅背上。
    他掏出香煙，點燃一支。
    煙霧繚繞，遮住了他的臉龐。
    他知道，這出戲，已經變得越來越複雜。
    日諜，紅黨，軍統內鬼，黑幫。
    所有線索都像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而他，似乎已經成了這張大網中央的獵物。
    但他臉上沒有絲毫恐懼。
    隻有一種冰冷的興奮。
    他喜歡這種被挑戰的感覺。
    “走。”陸陽說道。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去安全屋。”
    陳光發動汽車。
    車子在夜色中緩緩行駛。
    陸陽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
    他貓著腰，如同黑夜中的幽靈，悄無聲息地進入屋內。
    屋子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迷藥味，這讓他感到一絲慶幸。
    幸虧之前讓陳光準備了充足的迷藥。
    正如他所預料，四號目標並非獨自居住。
    他用竹管將迷藥吹入屋內所有房間。
    確保了住戶的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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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整棟房子都陷入了沉寂。
    隻有他自己的呼吸聲，在耳邊清晰可聞。
    陸陽用濕布掩住口鼻。
    他徑直走向樓上。
    那裏唯一一間發出輕微鼾聲的房間，就是四號目標的住處。
    他輕手輕腳地來到床前。
    手電筒微弱的光線，照向床上。
    床上的人，正是四號目標。
    他麵容清瘦，睡得正沉。
    陸陽沒有絲毫大意。
    他再次從口袋裏掏出迷藥瓶。
    對著四號目標的臉部，再次吹入一些迷藥。
    確保他不會提前醒來。
    做完這一切，陸陽開始對四號目標的房間進行全麵搜查。
    他從書桌開始。
    抽屜被他一個個拉開，文件、信件、書籍，都被他仔細翻看。
    床鋪被他掀開，床板也被他敲擊。
    箱子，衣櫥，米缸。
    每一個角落，陸陽都沒有放過。
    然而，一無所獲。
    這與他之前搜查陳壽根房間時的結果一樣。
    幹淨得有些反常。
    陸陽的目光，偶然觸及屋頂。
    那裏並非簡單的屋梁。
    而是用木條拚成的天花板。
    上方顯然還有隱藏的空間。
    陸陽心中猶豫了一下。
    要不要繼續搜查？
    但他秉持著“來都來了，求個心安”的想法。
    他決定深入。
    陸陽發現天花板的進出口。
    它位於房門正對的牆角。
    沒有任何特殊掩飾。
    陸陽搬來長凳。
    他頂開天花板的活動板。
    用手電筒照亮內部。
    隨後，他鑽入這個“閣樓”般的空間。
    閣樓內部相當幹淨。
    甚至可以說是“勤快”得不尋常。
    這讓他聯想到四號目標是否有著潔癖。
    除了幾口舊皮箱和一些舊衣服。
    閣樓裏沒有任何值錢或可疑的物品。
    這種過度幹淨卻又空無一物的狀態，讓陸陽感到反常。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錯怪了四號目標。
    或許，拿眼光“捅”他後背的人，並非四號目標。
    他聯想到，如果自己是特務。
    會把重要物品藏在哪裏？
    他開始敲擊閣樓內的屋梁和柱子。
    但同樣沒有發現任何空洞或暗格。
    陸陽繼而將注意力轉向竹編夾泥牆。
    他懷疑牆內可能藏有夾層。
    他心想，如果四號目標真的是日本特務。
    而這裏又沒有夾牆。
    他將不得不將日本特務的嫌疑，強加給四號目標。
    以此來“報銷”他與憲兵衝突所欠下的賬目。
    憲兵被捆綁和摩托車被藏匿。
    他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找個替罪羊來承擔這筆“債務”。
    最終，陸陽在背街一側的矮牆處。
    他摸到了一個微小的凸起。
    他下意識地按動。
    隨即聽到一聲微弱的“哢”響。
    陸陽心中一喜。
    他暗自祈禱這麵牆後能夠隱藏他一直尋找的證據。
    以便他能夠“不用再跑一趟”。
    盡快結束此次漫長的調查。
    他小心翼翼地摸索著打開了夾牆。
    發現牆後果然藏著一個鐵櫃。
    這個鐵櫃並非複雜的保險箱。
    隻是一個普通焊接的暗鎖櫃。
    陸陽自信地表示。
    這對曾負責反扒反盜竊的他來說，構不成挑戰。
    他離開閣樓，下樓。
    從櫥櫃門上取下一截細鐵絲。
    用其韌性確認可以撬開鎖眼。
    在返回閣樓之前，陸陽再次來到四號目標的床前。
    為確保四號目標不會在搜查過程中醒來。
    他找來繩子。
    將四號目標捆綁得如同“粽子”。
    並用襪子塞住其嘴巴。
    處置妥當後，陸陽抱著搭在四號目標身上的薄被。
    他回到天花板後麵。
    在夾牆前，陸陽用薄被將自己和鐵櫃罩住。
    他打開手電筒。
    他用細鐵絲熟練地捅開鎖眼。
    隨著一聲輕微的“哢”。
    鐵櫃門被打開。
    然而，當手電筒的光線照進櫃子內部時。
    陸陽卻愣住了。
    櫃子裏沒有他預想的電台、手槍、密碼本或密寫藥粉。
    隻有一疊疊整齊的綠色紙鈔。
    和被稱為“黃魚”的金條，大小不一。
    他拿起一疊鈔票。
    認出是麵額為100美元的舊版美元。
    陸陽內心激動不已。
    他迅速計算著這筆巨款的價值。
    意識到這在當下的民國是天文數字。
    足以比肩他前世的房貸車貸總額。
    然而，伴隨著對這筆巨款的認知。
    陸陽又生出了厭世之感。
    認為這筆錢與自己前世的猝死原因有著莫名的聯係。
    這讓他對財富的渴望瞬間消散。
    他將美元放下。
    關掉手電筒。
    在黑暗中平靜心緒。
    接著，他繼續探索夾牆。
    發現另一側還有一處隱藏的鐵櫃。
    這個櫃子裏裝滿了法幣和更多金條。
    進一步確認了四號目標囤積巨額財富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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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推斷。
    四號目標很可能是某個間諜網絡的重要成員。
    這些錢財是用來收買關鍵人物的。
    最終，在最裏麵的隔間。
    陸陽終於找到了他真正想尋找的證據。
    兩部小型電台、兩部手搖發電機、四支手槍、彈匣和子彈。
    以及一本藏在電台下的日文密碼本。
    看到這些，陸陽瞬間振奮起來。
    他確定四號目標就是他要找的日本間諜。
    此刻，他麵臨的挑戰是如何巧妙地處理這些證據。
    既能將四號目標繩之以法。
    又能讓自己在這場複雜的間諜戰中全身而退。
    並最大化自己的利益。
    他關上鐵櫃門。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
    真正的博弈，才剛剛拉開序幕。
    陸陽將一切恢複原狀。
    他悄無聲息地離開閣樓。
    回到四號目標的房間。
    他再次檢查了一遍四號目標的捆綁情況。
    確保他不會醒來。
    陸陽走出房間。
    他小心翼翼地關上房門。
    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他知道，外麵還有憲兵在追捕他。
    還有那個神秘的“夜鶯”在暗中監視。
    但他已經找到了他想要的。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如何利用這些證據。
    陸陽推開房門，走出屋外。
    夜色深沉。
    他抬頭看向天空。
    烏雲遮住了月亮。
    仿佛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降臨。
    陸陽悄無聲息地離開四號目標的住處。
    他回到巷口，陳光正焦急地在車旁踱步。
    “陸哥！”陳光衝上前。
    “憲兵的警笛聲一直在響。”
    “他們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陸陽沒有說話。
    他推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開車。”陸陽命令道。
    陳光立刻鑽進駕駛座，發動汽車。
    發動機發出轟鳴。
    車子衝了出去，輪胎在濕滑的路麵上打滑。
    警笛聲越來越近，仿佛就在他們身後。
    陸陽回頭看了一眼。
    幾輛憲兵的摩托車從巷口衝出，車燈在夜色中劃破黑暗。
    他們速度極快，顯然已經鎖定了目標。
    “陸哥，他們追上來了！”陳光聲音顫抖。
    陸陽的目光穿透夜色。
    前方不遠處，幾個黑影在路口晃動。
    那是憲兵在設卡。
    他看到幾盞手提探照燈的光束，在路口來回掃射。
    “往左！”陸陽突然喊道。
    陳光下意識地打方向盤。
    汽車猛地向左拐入一條狹窄的巷道。
    巷道裏堆滿了垃圾和雜物，汽車在裏麵顛簸。
    警笛聲在他們身後遠去，但很快又從另一側傳來。
    他們被包圍了。
    陸陽心中一沉。
    這些憲兵的反應速度，超乎尋常。
    這背後，顯然有人在指揮。
    而且，這個指揮者，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
    陸陽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隻啄著帽徽的烏鴉。
    “夜鶯”。
    他從口袋裏掏出香煙，點燃一支。
    煙霧繚繞。
    “停車。”陸陽說道。
    陳光一愣。
    “陸哥，現在停車？”陳光問道。
    “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
    “停車！”陸陽再次命令道，聲音不容置疑。
    陳光隻好踩下刹車。
    汽車停在一堆廢棄的木箱旁。
    陸陽拉開車門，下車。
    他目光掃過四周。
    這條巷道很長，兩旁都是破舊的民房。
    巷道盡頭，隱約可見一扇被鐵鏈鎖住的鐵門。
    “陳光。”陸陽說道。
    “你過來。”
    陳光下了車，戰戰兢兢地走到陸陽身邊。
    “陸哥，咱們怎麽辦？”陳光問道。
    “他們人多。”
    陸陽沒有理會陳光的恐懼。
    他從口袋裏掏出那張在四號目標家中找到的地圖。
    地圖上繪製著一條彎曲的河流，河流旁邊，標注著幾棵形態獨特的樹。
    沒有文字說明。
    陸陽看著地圖，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他突然發現，巷道盡頭那扇鐵門旁邊，有幾棵形態獨特的樹。
    這與地圖上的標注，竟然有些相似。
    陸陽心中一動。
    他迅速將地圖收起。
    “跟著我。”陸陽說道。
    他帶著陳光走向巷道盡頭。
    警笛聲越來越近。
    憲兵的腳步聲，已經能在巷口清晰可聞。
    陸陽來到鐵門前。
    鐵門鏽跡斑斑，被粗大的鐵鏈鎖住。
    陸陽從口袋裏掏出萬能鑰匙。
    他熟練地將鑰匙插入鎖孔。
    然而，鎖孔卻紋絲不動。
    這鎖，顯然不是普通的鎖。
    陸陽心中一沉。
    時間不多了。
    他聽到憲兵的聲音。
    “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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