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瓔蜷縮在角落裏，聞言猛地抬頭，待看清來人後，眼中閃過一絲錯愕："是你？你來這裏做什麽？也是來看本宮笑話的？"
    “本宮？你算什麽東西，一個廢妃也敢自稱本宮？”海蘭輕笑一聲，指尖撫過帕上的牡丹："不過，今日我不是來奚落你而是來感謝你的。畢竟若不是當年我把你從皇上身上撕下來，皇上怎會納我做格格？又怎會......"
    她故意頓了頓，"有機會去尋皇後娘娘解藥性呢？"
    青瓔臉色瞬間扭曲："賤人！你！"
    "噓。"海蘭豎起一根手指，笑意盈盈，"別急，我今日來，是替皇後娘娘......看看你。"
    她輕輕擊掌，身後的太監立刻端上一碗黑漆漆的湯藥。
    "聽說你這幾日總嘟囔著嘴疼？"海蘭接過藥碗，慢條斯理地攪動著，"皇後娘娘心善，特意讓太醫給你熬了藥。"
    青瓔警惕地往後縮："我不喝！誰知道那毒婦……"
    話未說完，兩個粗使嬤嬤已經衝進來按住她。海蘭捏住她的下巴，強行將藥灌了進去："這藥啊，專治口舌生瘡......"
    她俯身在青瓔耳邊輕聲道，"以後，你就再也不用擔心嘟嘴的問題了。"
    青瓔拚命掙紮，藥汁順著嘴角流下，浸濕了髒汙的衣襟。待嬤嬤鬆開手，她立刻摳著喉嚨幹嘔："你們給我喝了什麽？！"
    海蘭掏出手帕，優雅地擦了擦指尖："放心，死不了。"
    她轉身走向門口，又回頭嫣然一笑，"對了，皇上昨兒還提起你呢。"
    青瓔眼睛一亮。
    "說幸好當年沒碰你，不然現在想起來......"海蘭模仿著弘曆的語氣，"可真夠惡心的。"
    隨著宮門重重關閉，青瓔的尖叫聲被隔絕在冷宮深處，嚇得負責守在冷宮外的侍衛淩雲徹一哆嗦。
    海蘭撫了撫鬢角，對身旁的宮女道："去告訴皇後娘娘，事情辦妥了。"
    她望著坤寧宮的方向，眼中滿是崇敬："這後宮，終於清淨了。"
    臘月裏的紫禁城銀裝素裹，眾嬪妃踏著新雪往坤寧宮請安。富察琅嬅端坐在鳳座上，一襲月白繡銀梅的旗裝襯得她愈發清麗脫俗。
    她指尖輕點案幾，腕間隻戴著一對素銀鐲子，卻比滿殿珠光寶氣更顯雍容。
    "江南水患未平，本宮思量著後宮也該節儉些。"她目光掃過眾人發間明晃晃的金簪玉飾，"從今日起，各宮份例減三成，首飾衣裳以素淨為宜。"
    高曦月捏著帕子的手一緊，剛要開口，嘉貴人金玉妍已經起身行禮："皇後娘娘心係天下，臣妾等自當效仿。"
    她今日難得沒戴那些叮當作響的玉飾，偏生發間那支金鑲玉步搖還在晃悠。
    穎妃巴林·湄若突然"嗤"地笑出聲，腕上的瑪瑙鐲子故意碰得脆響："蒙古女兒原就不愛這些虛的。不過......"
    她挑釁地看向富察琅嬅，"娘娘這身打扮，倒讓臣妾想起冷宮那位了。"
    殿內霎時落針可聞。
    富察琅嬅眼角的淚痣在晨光中微閃，素手輕輕撫過平坦的小腹："穎妃說笑了。青瓔妹妹那是瘋癲之態，本宮這是......"
    她唇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為天下祈福。"
    夜深人靜時，坤寧宮的密室燭火搖曳。南宮淵一襲墨色錦袍，正將耳朵貼在富察琅嬅的小腹上。
    "才兩個月，能聽見什麽？"富察琅嬅拍開他的手，翡翠鐲子撞在案幾上發出清響。
    南宮淵低笑，指尖在她腹部輕點，一縷金光沒入肌理："我的孩子，自然與眾不同。"
    他把玩著她的發絲，"倒是你，打算何時讓那個廢物皇帝"喜當爹"？"
    "急什麽？"富察琅嬅把玩著九鳳步搖，"總得等江南賑災的事忙完，讓他高興幾天......"
    她突然蹙眉，"倒是金玉妍那個蠢貨，天天嚷著要為玉氏王爺生子爭寵，聽得本宮頭疼。"
    窗外忽有烏鴉撲棱棱飛過，眼中閃過詭異的紅光。
    此刻儲秀宮裏，金玉妍正對著玉氏王爺的畫像上香。燭火映著她癡迷的眼神："王爺放心，玉妍定會為弘曆生下皇子......"
    她輕撫畫像中人俊美的臉龐，"到時候就能幫到您了......"
    貼身宮女麗心欲言又止："主子，您今兒又沒喝避子湯......"
    "你懂什麽！"金玉妍猛地轉身，玉墜子亂晃，"隻有生下皇子，我才能......"
    她突然噤聲，警惕地環顧四周，又癡癡望回畫像，"王爺說過，我最重要了......"
    畫像中人的眼睛，微不可察地眨了一下。
    養心殿內，弘曆正為江南賑災的奏折焦頭爛額。忽見穎妃闖進來，瑪瑙鐲子撞得劈啪響："皇上！內務府克扣臣妾的銀絲炭！"
    "這個......皇後說要節儉......"弘曆筆尖一抖，朱砂暈染了奏折。
    穎妃一掌拍在案幾上："得罪了臣妾，就是得罪蒙古四十九部！"
    弘曆下意識往後縮了縮："朕這就讓人補上......"
    待穎妃昂首離去，他擦了擦額角的汗，對太監道："去請皇後過來。"
    望著窗外紛飛的雪花，弘曆莫名想起今早富察琅嬅素淨的裝扮。那抹月白身影比滿殿珠翠更讓他心安，卻不知此刻他的皇後正倚在別人懷中，腹中揣著別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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