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內，晨曦透過雕花窗欞灑落在光可鑒人的金磚地上。南宮淵端坐在龍椅之上，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輕叩扶手，玄色龍袍上暗繡的龍紋在光影交錯間若隱若現。
    富察琅嬅慵懶地倚在鳳座中，鎏金護甲在紫檀木案幾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她微微側首，眼角的淚痣在晨光中流轉著妖異的光芒。
    "傳本宮懿旨。"富察琅嬅紅唇輕啟，聲音不大卻讓殿外候著的宮人們都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子。
    魏嬿婉端著茶盤的手猛地一顫，青瓷茶盞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富察琅嬅的目光如刀鋒般掃過，嚇得魏嬿婉立即跪伏在地，額頭緊貼著冰涼的金磚。
    "廢妃那拉氏青瓔，即日起更名如懿。"富察琅嬅一字一頓地說道，鎏金護甲在茶盞邊緣輕輕刮過，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著冷宮侍衛淩雲徹每日鞭笞十下，不許給藥食。"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魏嬿婉瞬間慘白的臉色，"怎麽？魏宮女對本宮的旨意有異議？"
    魏嬿婉渾身發抖，額頭沁出的冷汗在金磚上洇開一小片水漬："奴婢不敢。"
    她低垂的眼簾下，清晰地看見淩雲徹靴尖上未幹的血跡，那是他昨夜在慎刑司"調教"新犯時濺上的暗紅。
    冷宮破敗的庭院裏，潮濕的黴味混著血腥氣在空氣中彌漫。如懿跪坐在牆角，用生鏽的護甲在斑駁的牆麵上刻著"牆頭馬上"四個歪歪扭扭的字。
    她幹裂的嘴唇無聲地蠕動著，仿佛在回憶著什麽美好的往事。突然，沉重的鐵門被推開，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淩雲徹提著浸過鹽水的皮鞭大步走來，靴底毫不留情地碾過地上發黴的香菇和幹癟的雞蛋腸。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如懿小主，該用膳了。"
    說著，手腕一抖，鞭子在空中甩出清脆的炸響。
    蜷縮在角落的弘曆猛地撲出，襤褸的龍袍揚起一陣灰塵："狗奴才！朕可是大清的皇帝！朕要誅你九族！"
    他嘶啞的吼聲還未落下，就被淩雲徹一腳踹在胸口，重重撞上堅硬的牆壁。如懿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子想要爬過去，卻被鞭梢靈活地卷住腳踝拖了回來。
    "皇上別怕..."如懿腫脹的嘴唇扯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渾濁的淚水混著血水滑落，"臣妾...不疼..."
    她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碰弘曆，卻被又一記鞭子抽得蜷縮成一團。
    養心殿內，蟠龍銅鏡映出魏嬿婉慘白的臉色。她顫抖著為富察琅嬅梳通如瀑的青絲，玉梳不小心卡在一個發結上，扯斷了幾根發絲。
    "奴婢該死！"她慌忙跪下請罪，卻從鏡中看見皇後娘娘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聽說你昨夜去冷宮了？"富察琅嬅把玩著鎏金護甲，聲音輕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看見什麽有趣的事了？"
    魏嬿婉的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的衣衫，眼前浮現出淩雲徹往水桶裏撒尿時那張猙獰的麵孔。
    她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奴婢...奴婢是去與他恩斷義絕。"
    禦花園的海棠樹下，進忠彎著蝦米腰，亦步亦趨地為南宮淵引路。"主子爺，"他諂笑著壓低聲音，"淩雲徹那小子昨兒把如懿抽得見了骨頭..."
    南宮淵漫不經心地折下一枝盛開的海棠，指尖輕輕一碾，鮮紅的花瓣滲出鮮血般的汁液。他淡淡道："告訴他悠著點，別弄死了。"
    殘破的花瓣隨風飄散，有幾片粘在進忠冷汗涔涔的額頭上。
    三更時分，冷宮裏的更漏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如懿趴在血泊中，氣若遊絲地喃喃自語："皇上...我們青梅竹馬..."
    弘曆突然暴起，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掐住她的脖子："閉嘴！都是你這賤人害朕！你姑母想害朕，你也想害朕！琅嬅一定是聽信了你說的什麽牆頭馬上的話才不要朕的！"
    弘曆：“琅嬅！朕不能沒有你啊！”
    如懿卻癡癡地笑了，腐爛的護甲有氣無力地劃過他枯瘦的手背："臣妾...會一直陪著您..."
    坤寧宮的燭火徹夜未熄。富察琅嬅斜倚在錦繡軟枕上，鎏金護甲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案幾。
    遠處隱約傳來的鞭聲與咒罵，在她耳中仿佛是最美妙的樂章。她抬眸看向正在批閱奏折的南宮淵，指尖在他掌心畫著圈："聽說魏嬿婉今日摔了茶盞？"
    南宮淵反手握住她的柔荑，唇角勾起殘忍的弧度："要處置了？"
    天光微熹時，魏嬿婉獨自站在冷宮外的老梅樹下。她看著淩雲徹將餿臭的飯菜倒進狗食槽，又往水桶裏吐了口濃痰。當淩雲徹轉身撞上她冰冷的眼神時，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雲徹哥哥，"魏嬿婉輕喚著曾經的昵稱，突然從袖中掏出一把剪刀，"你的心肝，我今日才算看清了。"
    隨著剪刀清脆的哢嚓聲，一個她親自為淩雲徹繡的香囊落進汙濁的積雪中。
    如懿在劇痛中醒來，發現牆角縫隙裏竟新生了一簇小小的香菇。她瘋狂地搖晃著雙臂，潰爛的護甲甩出膿血和碎肉："皇上！我們有救了！我們不會餓死了！"
    而弘曆卻蜷縮在"正大光明"的黴斑下，用指甲在牆上刻著"罪己詔"三個字，鮮血順著磚縫蜿蜒成細細的小溪，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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