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忽然被輕輕叩響，孫常在提著食盒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穿著素淨的藕荷色宮裝，發間隻簪一支白玉蘭花簪，在滿殿沉悶的氣氛中顯得格外清新。
    “你可算來了！”看到孫常在的身影，齊妃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禁足的日子實在難熬，她早就悶得發慌了。
    “臣妾親手做了些點心，想著給娘娘嚐嚐鮮。”為免引人注意，孫常在孤身前來。她輕輕打開食盒，將精致的點心一一擺放在桌上。
    齊妃好奇地拿起一塊，剛咬一口，眼眶就紅了。
    “旁人都對本宮避之不及......”她抽了抽鼻子，把沒吃完的點心往嘴裏一塞，含糊不清地嘟囔，
    “怎麽你還上杆子巴結本宮......”語氣裏帶著幾分嬌嗔，滿心委屈都化作了小女兒家的任性。
    “那臣妾這就走？”孫常在哪能看不出她的口是心非，故意作勢要起身離開。
    “站住！”齊妃柳眉一豎，伸手就去拽她的衣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當本宮這裏是什麽？”
    孫常在順勢跌坐在她身旁，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身上，將淺色的衣料鍍上一層金邊。
    齊妃愣愣地看著她被陽光勾勒出的側臉，不知怎的耳根突然發燙，小聲嘟囔道：“倒是個可愛模樣。”
    兩人正說著話，齊妃忽然想起什麽，問道：“襄貴人是不是快臨盆了？”
    孫常在輕輕點頭：“按日子算，就在下月了。”
    “等你走時，本宮讓人備些東西，你帶過去給襄貴人。”
    齊妃認真叮囑道，“她畢竟和你一宮，要是能生下阿哥，多半能晉位分，這下子就是一宮主位了，你恩寵不多，以後可別讓人欺負了。唉，要是你在長春宮就好了......”
    她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前些日子孫常在總來探望，又從不因她失勢而疏遠。在齊妃心裏，早把這小姑娘當成了貼心人。
    孫常在笑著應道：“那臣妾往後就仰仗娘娘照拂了！”
    “你這小蹄子！”齊妃笑著嗔怪，有了孫常在的陪伴，齊妃臉上的愁雲都散了幾分。待到該用晚膳時，她竟有些依依不舍起來：“你等等。”
    轉頭吩咐翠果：“去庫房裏拿些不出錯的東西，讓孫妹妹帶上回去。”
    翠果心領神會，知道娘娘這是想單獨和孫常在說體己話，便帶著宮女們退了出去。
    殿門合上的刹那，齊妃忽然壓低聲音：“其實......”
    齊妃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繡帕，目光在孫常在臉上逡巡許久，終是壓低聲音：“本宮知道你來長春宮不過是為了沈答應......”
    她頓了頓，指尖微微發顫，“但這麽久了，本宮覺得和你聊得來......”
    孫常在猛地抬頭，對上齊妃閃爍的眼神，心中一驚——這傳聞中驕縱愚蠢的齊妃，竟將她的底細摸得這般透徹。
    “你為人本分，又重情義，可願留在本宮身邊做事？”齊妃緊緊盯著孫常在，眼神裏滿是忐忑。
    她一時不知如何作答，這沉默反倒讓齊妃慌了神。
    “你放心！”齊妃急忙解釋，“跟著本宮不用做那些醃臢事，就幫著參謀參謀。本宮這次吃了大虧，實在是缺個能商量的人......”
    孫常在看著齊妃眼底閃過的懊惱，忽然生出一絲憐憫。
    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伸手握住齊妃微涼的手指：“姐姐，我沒不願。”她眼眶微熱，“我出身低微，原以為隻有沈姐姐願意與我一處......”話未說完，自己倒先哽咽了。
    齊妃大喜過望，這可是她入宮多年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心腹。
    “以後別叫娘娘了，就喊我姐姐，我喚你妹妹，可好？”
    孫常在笑著點頭，目光不自覺落在交握的手上。齊妃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臉頰瞬間發燙，慌忙抽回手：“雖說咱們以姐妹相稱，可也不能這般......”嘴上嗔怪著，嘴角卻止不住地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