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被沈毅按住桌子。他眯起眼，上下打量著沈毅，試圖從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男人身上看出點什麽來。
    “你小子是誰啊？敢管老子的閑事？”光頭用力吸了口煙，語氣不善地問道。
    沈毅沒說話，隻是默默地鬆開了按著桌子的手，坐直了身子，眼神平靜地與他對視著。
    僵持了幾秒鍾，光頭正準備發飆，沈毅卻突然開口了：“豹哥，我叫沈毅，是李誌軍的朋友。”
    光頭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沈毅會搬出李誌軍的名號。他皺著眉頭想了想，問道：“哪個李誌軍？”
    “就是市刑警隊的李誌軍隊長啊，剪著平頭，豹哥不認識嗎？”沈毅故作驚訝地問道。
    “哦，李隊是你的什麽人？”光頭半信半疑。
    “我兄弟。從小玩到大的兄弟。”沈毅語氣平靜地說。
    “你說認識就認識啊，我還認識李嘉誠呢。”光頭顯然不相信沈毅的話，冷笑著說道。
    沈毅也不惱，隻是笑了笑，掏出手機，翻開微信朋友圈，找到一張他和李誌軍一起釣魚的合照，遞到光頭麵前：“豹哥，你看，這是我和李隊上次出去玩拍的照片。”
    光頭接過手機仔細看了看，照片裏的沈毅和李誌軍確實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他臉色變了變，將手機還給沈毅，語氣也緩和了一些：“原來都李隊的朋友，那好辦，好辦。”
    他揮了揮手，示意小弟們都出去，然後把王妤叫過來，說道：“看在李隊的麵子上，我不找你王家人的麻煩，但崔耀強那混蛋欠的債一定要還。”
    沈毅讓王婧拿來一條好煙和一瓶五糧液，用袋子裝著塞給光頭，笑著說道：“豹哥，我大姐王妤也是苦命人，遇人不淑，嫁給崔耀強那混蛋後，沒過一天好日子。你大人有大量，幫幫忙，少要點利息，我回頭也在我兄弟跟前幫你說幾句好話。”
    光頭也是個在道上混的人精，如今對方給了麵子，自然也是樂於下台階了。
    他接過煙酒，哈哈一笑：“那好說，我就免了他4萬塊利息吧。還差9萬，你們看著辦，別拖太久。”
    “那就感謝豹哥了。”王妤連忙道謝。
    “看好你老公，別沒本事還學別人借高利貸。多好的婆娘啊，可惜了。還是離了吧。”光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王妤一眼，連連搖頭惋惜。
    沈毅忽然間想到什麽，他跟光頭說：“豹哥，還請您幫個忙，以後看見崔耀強賭錢了，能不能把他趕走，也不要借錢給他了。”
    光頭歎氣，說：“行，以後在我金錢豹的場子上，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謝謝豹哥。我留個號碼，以後豹哥的人再看到崔耀強賭博，麻煩豹哥通知一聲。”
    “行，兄弟也是性情中人。我欣賞你。”
    就這樣，光頭帶著手下散去了。
    王妤有點擔憂地說：“我怕他們打崔耀強那混蛋，下手不知輕重。”
    王偉鵬卻冷哼一聲，恨恨地說道：“最好打死他，省得再出來禍害人！”
    丈母娘連忙拍了王偉鵬一下，嗔怪道：“大過年的，別說不吉利的話。”
    王妤感激地對沈毅道謝：“沈毅，今天多虧了你，要不然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呢。”
    沈毅笑了笑，說：“大姐，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麽客氣。”
    這頓飯，也就吃到了一半，大家都沒什麽胃口了。
    沈毅拿出紅包，發了一圈，倒是能帶來一點過年的氣氛。
    下午，王婧幾姐妹帶著孩子去村裏拜年去了。
    都是大人聚會聊天，然後互相給小孩發紅包。
    王婧娘家村裏也掛了很多燈籠和彩旗，沈毅出去逛了一圈。
    遇到幾個村民，大家都認得是王家二女婿，喊著“二姑爺”來啦，新年好。沈毅都一一回複了，見到年輕未結婚的，也會發個紅包。
    因為王偉鵬在村裏輩分比較高，所以王婧的輩分比同齡人要高一輩，很多跟沈毅年紀差不多的同族青年，都喊沈毅為姑丈。剛結婚那時，沈毅還不適應。後來，才接受了。
    沈毅在村裏逛了一圈後，回來的路上遇到了王妤和她兒子崔浩浩。
    沈毅注意到，王妤的臉色不太好。
    三人一起回去。
    就在這時，王妤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
    她接通電話，壓低聲音說道：“喂，你在哪呢？……什麽？你又去賭了？……你瘋了！……我求求你別再賭了好不好？……”
    王妤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
    沈毅聽到王妤說的話，馬上明白了，是姐夫崔耀強打來的電話。
    “剛才，那個叫豹哥的光頭追債追到了我娘家了，你這個混蛋，扔下個爛攤子給我們娘倆麵對，還是不是男人？！”王妤說著說著，便激動起來。
    姐夫不知道說了什麽，王妤的聲音變得溫柔了。
    “還好阿毅幫忙出麵，金錢豹答應減免4萬利息，你欠的錢要還9萬……我們勤奮點，安分守己熬兩三年，就可以還清了。”
    沈毅在一旁聽著，王妤聊了幾句，便把手機遞給沈毅，說是崔耀強要感謝他。
    沈毅接過手機：“喂，姐夫，好久沒見了。”
    崔耀強在電話中說：“連襟，多謝你出麵解決今天的事。有機會當麵謝謝你。”
    沈毅說：“不客氣，都是一家人，能幫的肯定幫。”
    崔耀強又說：“我現在暫時還不能回家，王妤和浩浩在娘家的日子，多勞煩阿毅你照顧了。”
    沈毅說：“姐夫，自己人，別說客氣話。”算是答應了。
    掛了電話，沈毅覺得崔耀強有點異常，肯定還有事情瞞著他們沒說。
    剛才聽王妤跟他通話，還在賭博。
    估計還有個更大的窟窿要補。
    沈毅不禁為可憐的大姨子感到可惜。他看了看正愁眉苦臉的王妤，有一種林黛玉的憂愁美。氣質卻又比林黛玉更真實，更引人矚目。
    他的目光在王妤身上停留了一秒，便迅速移開，越過了王妤，走在了最前麵。
    身後的王妤，似乎察覺到了沈毅的目光，抬頭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眼神裏存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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