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笑了笑，心照不宣地一前一後往宿舍樓走去。
    程豔冰孤身寡人一個，家人也不在江市，最要好的同事下班後也很少來往，這兩年都是獨來獨往。
    她反而好奇沈毅，不過想到他的婚姻情況，也就理解了。
    沈毅住宿主要是避著王婧，冷靜期還有20多天，在這裏進駐就能減少意外發生。
    他知道王婧正在施展美人計呢，應對不了那就躲吧。
    沈毅和程豔冰穿過宿舍樓前的籃球場，走到宿舍樓下。
    宿舍一樓是員工之家，配套很全，有員工書屋、桌球室、乒乓球室。外麵還有一些類似公園裏的健身器材。
    兩人放下行李箱，走進去看看。
    程豔冰走進書屋，看到上麵密密麻麻的都是書，書都很新，什麽類型都有。
    她很滿意地拿出一本看了看，又放回去。
    沈毅去了桌球室和乒乓球室，還有記分牌，很不錯。
    看完員工之家，沈毅一手輕鬆地提起自己的行李箱，另一隻手幫程豔冰拎起了那個藍色的箱子。“走吧，程科長，上去吧。”
    程豔冰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來吧，挺重的。”
    “沒事，我一個大男人，這點重量算什麽。”沈毅笑了笑，健步如飛地走在前麵。
    “那，麻煩你啦。”
    兩人宿舍在三樓，昨天周廠長已經把宿舍號發給了他們。這一層都是單人間幹部宿舍，配置齊全，電視、熱水器、空調、網絡一應俱全。
    “301，302，還挺巧的。”沈毅把程豔冰的行李箱放在301門口，“程科長，我等下要出去買點日用品，你需要買什麽？我順便幫你帶。”
    程豔冰略一遲疑，“不介意的話，我跟你一起去吧。”
    “好啊，那就十分鍾後出發？”沈毅爽快地答應了。
    “行。”程豔冰點點頭，推開宿舍門走了進去。
    十分鍾後，兩人在宿舍樓下碰麵。
    “這麽一個廠居然沒有小賣部。”程豔冰說。
    “聽周廠長說，小賣部就在食堂，隻是賣零食飲料。廠裏絕大多數都是鎮裏的人，住宿的人很少。”沈毅說。
    “開我的車吧。”沈毅走到他的車旁。
    “嗯。”程豔冰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室。
    坐上後，她頓時感覺自己這樣似乎不妥當。
    她誤以為這車還是昨天的公司商務車，所以習慣性地坐上了副駕駛位，扣上了安全帶。
    但現在是男同事的私家車，他還是已婚男士，按常理，副駕駛都是老婆的專座。
    “抱歉，我還以為是昨天那輛車，副駕駛應該是你愛人的專座，要不，我換到後排坐吧。”程豔冰說著便伸手解安全帶。
    “不用了。我和她已經申請離婚了，現在也沒必要了。”沈毅說著便啟動車輛，開始倒車。
    “哦。”
    見車輛已經動了，程豔冰便把手縮回來，放在腿上。
    車輛緩緩的開出廠門口。
    車內氣氛有點尷尬，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沈毅在後悔，自己幹嘛要把自己離婚的事告訴程豔冰。
    而程豔冰也在想著，是不是該說點什麽話，禮貌性的安慰一下對方。
    開了幾分鍾，很快就到了紅纓鎮裏。
    沈毅看到有一個超市，便把車停在超市邊上。
    “你要買什麽？”沈毅問。
    “牙膏、毛巾、洗發水、沐浴露……”程豔冰走進超市，一樣一樣地挑選著。
    沈毅看著她認真挑選的樣子，心裏莫名湧起一股異樣的情感。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和女人一起逛超市的體驗了。
    自從妻子王婧變心後，對他越來越冷淡，更別說一起逛超市這種瑣碎的日常了。
    沈毅也買了需要的牙刷牙膏、毛巾。程豔冰則買了一些零食和水果。
    結賬的時候，沈毅搶先一步付了錢。
    “哎，說好各付各的。”程豔冰有些不滿，“我轉紅包給你。”
    沈毅笑了笑，“不用了，又沒多少錢。就讓我這個下屬孝敬領導吧。”
    “別亂說話。”程豔冰拿起手機，算了算自己買的東西大概價格，“我發紅包過去了。”
    沈毅也沒說什麽。
    回去的路上。
    “沈毅，冒昧問一句，你是因為婚姻的事才進入國資委的嗎？”程豔冰忽然問道。
    沈毅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他想了想，說：“婚姻的事占了一半吧。她在體製內，一直對我有一種優越感，這種優越感甚至讓她質疑我整個人，沒能力、窩囊廢、一輩子就這樣沒出息。”
    “我倒是沒覺得體製內這個身份有什麽優越感。”程豔冰說。
    “可能你見過各行各業更有優秀的人。她是慕強的人。可能我當時確實在事業低穀期。”
    “但你們也走過這麽多年了，感情應該很深了，應該有小孩了吧？”
    “相識十年了，有兩個孩子。”沈毅感慨地說，“你說她傻不傻？”
    “確實傻，有時候，女人就是這樣不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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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豔冰想起了自己當初為了跟孫利國在一起，果斷來到了江市。
    “不一樣的，對的人叫敢愛敢恨，為愛奔赴，錯的人就是愚蠢無腦，飛蛾撲火。”沈毅停了車，總結說。
    車輛已經開進了廠內。
    “該怎麽判斷對的人還是錯的人？”程豔冰扭轉頭問沈毅。
    “嗯~~最終辜負了你的就是錯的人。”沈毅不假思索地說。
    “你說得真對！”程豔冰下車時，對著沈毅說了一句，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去宿舍。
    沈毅看著她走路颯風的背影，一臉懵逼。
    難道自己說錯話了？
    他認真一想，不由得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程豔冰不顧一切跟著孔利國來到這裏，但對方卻去世了，沒有給她幸福，套用自己說的話，就是錯的人。
    沈毅一陣懊惱，上樓回宿舍時，還想敲門道歉，但又怕影響她休息。
    還是算了吧。
    整個下午，程豔冰對沈毅都是冰冷著臉。
    一直到下班。
    周濟正過來說，在食堂裏設了宴席，請工作小組全員吃飯，算是接風。
    眾人推辭不過，便都去了食堂。兩張大圓桌擺在食堂中央，滿滿當當的菜肴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除了之前見過的廠領導班子，還有幾個沈毅沒見過的廠幹部，其中還有個女的。
    沈毅眼神一掃，居然看到了周銘那張油光滿麵的臉，心裏頓時有些不舒服。
    這紅纓機械廠的食堂夥食倒是不錯，雞鴨鵝魚肉樣樣齊全，還有一道本地特色菜——豬肚煲，奶白色的濃湯咕嘟咕嘟冒著泡，豬肚切得厚薄均勻，一看就讓人食欲大增。
    酒過三巡，周廠長等人開始輪番上陣，敬酒詞一套一套的，溜得飛起，什麽“工作小組辛苦了”，“指導工作”，“共同進步”，聽得沈毅耳朵都起繭子了。
    程豔冰的酒量似乎不太好，幾杯酒下肚，臉頰就泛起了紅暈，眼神也有些迷離。沈毅看在眼裏，不動聲色地幫她擋了幾杯酒，心裏暗想，這女人看著挺精明的，怎麽酒量這麽差？
    李耀鋒倒是海量，一杯接一杯，麵不改色，隻是話開始多了起來，拉著廠裏的一個幹部稱兄道弟，大談特談起他當年在國資委的“光輝事跡”。
    周銘也端著酒杯湊了過來，笑嘻嘻地對著程豔冰說：“程科長，我敬您一杯，感謝您對我們廠的指導工作。”
    沈毅見狀，立刻起身擋在了程豔冰麵前，皮笑肉不笑地說：“周主任，程科長身體不太舒服，這杯酒我替她喝了。”說完，一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周銘臉色一僵，訕訕地笑了笑，又去找李耀鋒喝酒去了。
    程豔冰似乎真的有些醉了，她扶著額頭，跟大家說了一聲“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便起身離開了。
    沈毅看著她搖搖晃晃的背影，心裏有些擔心，便問道：“程科長，要不要我扶你回去？”
    程豔冰擺了擺手，含糊不清地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周濟正讓那名女幹部扶著程豔冰回宿舍去了。
    沒一會，那女幹部回來了。
    沈毅問她：“程科長沒事吧。”
    女幹部回答：“沒事，可能就是空肚子沒吃東西，喝了點酒。已經躺下休息了。”
    沈毅見她這麽說，也就放心了，繼續吃飯。
    喝了幾杯，沈毅感覺尿意上湧，便起身去了洗手間。回來的時候，他習慣性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卻發現周銘不見了蹤影。
    沈毅心裏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他走到周濟正身邊，低聲問道：“周廠長，周銘呢？”
    周濟正醉醺醺地擺了擺手，含糊不清地說：“不知道…上廁所去了吧……
    一旁的男幹部說：“周銘剛才跟我說，他回家去了。”
    沈毅知道，剛才去洗手間是沒人的。
    真的回家了？
    他想起了周銘看程豔冰的眼神，忽然萌生出一種不好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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