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
    沈毅從紅纓飲料廠的大門走出來，肩上挎著公文包，步伐不緊不慢。
    他剛結束了一天的會議和文件審批，腦子裏還盤旋著廠裏的各個工作情況。
    可一想到今晚要跟程豔冰約會，他心底那點疲憊倒是散了不少。
    沈毅開車回市區。
    傍晚的江市，暮色漸濃，街頭燈火開始次第亮起。
    剛下了雨，氣溫有點涼。
    程豔冰已經在商業城門口等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七分袖襯衫，內搭一條黑色緊身裙，腳踩一雙細高跟短靴，長發披在肩上，被晚風輕輕吹動，像一幅流動的畫。整個人透著一股子清冷又勾人的氣質。
    她抬頭看見沈毅，嘴角微微一彎，露出個淺淺的笑，眼睛卻亮得像是藏了星星。
    “忙完了？”她聲音輕軟，帶著點揶揄的味道，走過來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
    “忙完了，餓了吧？走，帶你去吃火鍋。”沈毅低頭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溫柔。
    他這人平時溫和得像個書生，可對著程豔冰時，總會不自覺地多幾分寵溺。
    兩人並肩走進商業城，程豔冰的高跟鞋踩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噠噠”聲。
    她側頭打量著沈毅，語氣裏帶了點調侃：“出差回來就忙得腳不沾地，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哪敢忘啊，”沈毅輕笑一聲，“我這不是第一時間就約你出來賠罪了？”
    程豔冰哼了一聲，扭頭衝他揚了揚下巴：“算你有良心。”
    商業城三樓新開一家火鍋店。店裏熱氣騰騰，麻辣的香味撲鼻而來，桌椅間擠滿了人，服務員端著托盤穿梭不停。
    沈毅挑了個靠窗的位置，點了鴛鴦鍋，又加了一堆程豔冰愛吃的肥牛和毛肚。
    鍋底咕嘟咕嘟冒著泡，他熟練地撈起一塊肥牛，蘸了醬放進她碗裏。
    “多吃點，看你最近瘦了。”他語氣自然。
    程豔冰低頭咬了一口，辣得嘶了一聲，抬頭瞪他：“你這是想讓我胖成豬啊？”
    “胖點好看，抱起來有手感。”沈毅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語氣裏帶著點痞氣。
    “油嘴滑舌。”程豔冰白了他一眼，可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她夾了一筷子金針菇塞進嘴裏，嚼了兩下，忽然停下來，像是想起了什麽。
    她放下筷子，撐著下巴看他：“對了，我爸今天問我，這個周末你有沒有空跟我回省城。”
    沈毅手一頓，撈肥牛的動作慢了下來。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平靜：“應該沒問題吧，廠裏的事我能安排開。”
    他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有點發虛。
    孔書記的眼睛毒得很，上次見麵時就盯著他看了好幾眼，像是要把他看穿似的。
    特別是聚餐結束時說的話，沈毅就知道對方已經察覺到他跟王婧之間的關係。
    雖然沈毅已經坦白了，王妤就是前妻的姐姐。但孔振華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自然是心中坦然，清楚得很。
    程豔冰沒注意到他眼底的異樣，繼續低頭涮菜。
    沈毅隨口問：“你爸還跟你說了什麽？”
    “他說得很隱晦，”程豔冰抬頭看他一眼，語氣裏帶了點揣測，“他說昨天見到同事遛孫子了。你不知道，他眼裏有光，像是在暗示什麽。”
    沈毅頓了頓，從鍋裏撈起一塊肥牛，慢條斯理地放進她碗裏：“不是很明顯嗎？想抱孫子了。”
    程豔冰夾起牛肉，放進嘴裏。
    “我懂他的意思，他想讓我們……”程豔冰說到一半停住了，眯起眼睛反問他，“你懂嗎？”
    “不懂。”沈毅故意裝傻，咧嘴衝她笑得一臉無辜。
    “裝糊塗是吧。”程豔冰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力道不重，卻讓他誇張地“哎喲”了一聲。
    “行了，別裝了。”她瞪他一眼，語氣裏卻沒真生氣，“我倒是覺得，我們才剛開始，還是要互相了解一下的。我連你爸媽都沒見過呢，是不是先一步一步來？”
    沈毅夾了一塊毛肚放進嘴裏，嚼了兩下，點頭道：“那簡單，你想什麽時候見麵，我安排。”
    “讓我準備一下啊，別太急。”程豔冰低頭喝了口湯，眼睫垂下來，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
    吃完火鍋，兩人也沒急著走，在商業城裏隨便逛了逛。
    程豔冰看中了一條絲巾，沈毅二話不說就刷卡買了，惹得她笑他：“你這是在賄賂我？”
    “賄賂你還用這麽便宜的東西？”沈毅挑眉，語氣裏帶著點揶揄，“我直接把自己打包給你得了。”
    “少貧嘴。”程豔冰拍了他一下，臉上卻笑得更開了。
    逛到電影院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兩人挑了部新上的懸疑片，買了票進去。
    影廳裏燈光昏暗，屏幕上的畫麵陰森森的，音效時不時炸一下，嚇得前排幾個小姑娘尖叫連連。
    程豔冰倒是淡定，靠在椅背上，手裏拿著爆米花，時不時往嘴裏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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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毅側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看得專注，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沒想到啊，這麽嚇人的片子都不帶眨眼的。”
    “廢話，我以前就喜歡看。利國比我還害怕……”程豔冰隨口回了一句，話一出口才意識到不對，臉色僵了僵。
    沈毅的笑容也頓住了，手指在她臉上停了兩秒，才慢慢收回來。
    他沒接話，低頭抓了把爆米花塞進嘴裏，眼神卻沉了下去。
    孔利國的名字像根刺，讓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程豔冰咬了咬唇，想解釋又不知道怎麽開口，隻能假裝專心看電影。
    可屏幕上血腥的畫麵晃得她心煩意亂，她偷偷瞥了沈毅一眼，見他盯著屏幕，側臉冷硬得像塊石頭，心裏不由得一沉。
    電影演到一半，劇情突然反轉，男主發現自己信任的兄弟其實是個內鬼，設計陷害了他整整十年。不僅如此，男主還發現老婆也參與陷害他，她心裏一直惦掛著竹馬。
    沈毅看著屏幕，手指攥緊了座椅扶手，眼底閃過一抹晦暗的光。
    這時，程豔冰把手伸過來，放在沈毅的手上，整個人都靠在他肩上。
    “不看了，我們回去吧。”
    ……
    走出電影院，兩人一直沒怎麽說話。
    程豔冰挽住沈毅的手臂，又把頭靠在他肩膀上。
    “對不起，我不該吃他的醋的。”沈毅伸手把她摟在懷裏。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脫口而出提到他，就像是提到我的某個朋友。”程豔冰解釋說。
    “你還想他嗎？”
    “認識你之後，就不怎麽想了。但我可能永遠都忘不了他。”
    “我可以等的。”
    ……
    在程豔冰家小區樓下，兩人依依不舍地擁抱。
    程豔冰鼓起勇氣，紅著臉在沈毅耳邊柔情地說：
    “親愛的，今晚，在我家過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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