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妤晾衣服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手裏的衣架懸在半空，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
    她轉過身，看著倚在門框上的妹妹，有點心虛地說：“他現在是我領導，是上司。我就是他的秘書。”
    王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秘書？領導？姐，你這話，說給誰聽呢？”
    她上下打量著王妤，眼神裏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懷疑，“以前在家的時候，你可沒少抱怨姐夫不求上進，現在怎麽轉頭就覺得沈毅千好萬好了？還不是因為他現在是你的‘領導’？”
    王妤的臉頰微微泛紅，一半是氣的，一半是窘迫。
    她將手裏的濕衣服用力甩開，啪嗒一聲搭在晾衣杆上，動作帶著幾分慍怒：“婧婧，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麽陰陽怪氣的？我隻是就事論事。沈毅對孩子怎麽樣，你自己心裏沒數嗎？跟我現在做什麽工作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王婧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篤定，“以前你怎麽不說他好？現在他升官了，能罩著你了，你就開始替他說話了？姐，咱們是親姐妹，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
    “是，我是欣賞他！”王妤猛地打斷她，歎了一口氣，“實話告訴你吧，沈毅高三時，我就喜歡他了。”
    “什麽？”王婧一臉驚愕。
    沈毅高三時，姐姐就喜歡他了？!
    怎麽可能？她是故意說氣話氣我的吧。
    “是嗎？我怎麽不知道？”王婧冷笑一聲，語氣嘲諷。
    “我高中畢業後不是在購書中心打工嘛，那時候，阿毅經常放學後去那裏看書……”王妤沒有繼續說下去，她默默地轉過身，繼續拿起衣架，將濕漉漉的衣服一件件掛起來。
    王婧看著姐姐沉默的背影，胸口依然起伏不定。
    “阿毅應該知道吧？！”
    “嗯。”
    “所以，你跟他現在朝夕相對，又搞在一起了。不，是不是我跟他還沒離婚，你倆就不清不白了？”
    王婧覺得自己戳中了姐姐的心事，又或者，她隻是單純地需要一個發泄口，將積壓在心底對沈毅、對現狀、甚至對自己的不滿，通通傾瀉出來。
    “王婧，你胡說什麽？是，現在我跟阿毅是有那種關係，但這是最近才發生的事，我沒插足你倆的婚姻，別總以為別人誰都跟你一樣！”
    王妤氣得胸口起伏，她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王婧被姐姐的話，懟的無言以對。
    王妤知道再跟王婧爭辯下去也沒有意義，隻會讓關係更僵。她默默地晾好最後一件衣服，將衣架整理好，然後轉身，看也不看王婧，徑直往客廳走去。
    晚上臨睡前，王婧在床上一直翻來覆去，睡不著。
    手機微信裏發來了王妤的一段話。
    【這個月底，我會跟浩浩搬走，打擾你了。】
    接著，是一筆3000元的微信轉賬。
    王婧看著手機，陷入了沉思。
    唉，姐妹倆為了一個男人，終究是翻臉了。
    ……
    沈毅對於這一切毫不知情。
    第二天，他上班後便看到了調任通知。
    調職名單裏，他看到了女朋友程豔冰的名字，調任發改委副局長。
    沈毅居然看到了前妻王婧的名字，她升了街道辦辦公室副主任。
    這確實是出乎他的意料。
    再往下看，居然還有兩位熟人，一位是賈念萍。升了副股長。
    另外一位是張俊文，升了正科了。
    看來，吳夏怡說的沒錯，這家夥第二春後就開始走捷徑了。
    來不及細想，沈毅便接到了仇永堅的電話。
    “領導，上午好。”
    “小沈啊，恭喜你了，又高升了。歡迎回到國資委的班子。”
    “主任，又能在您手下為您效勞了，榮幸至極。”
    仇永堅在電話那頭笑了笑，聲音聽起來依舊溫和，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嗬嗬，小沈，你這話就客氣了。你在下麵幾個單位鍛煉得不錯，這次能回來，也是組織對你能力的認可嘛。不過，擔子重了，責任也大了，以後工作上要更加謹慎細致才行啊。”
    沈毅連忙應道：“是是是，主任教誨的是，我一定謹記在心，兢兢業業，絕不辜負領導的信任和栽培。”
    他握著電話，能感覺到手心微微有些汗濕。
    仇永堅的話聽起來是勉勵，但字裏行間也透著提醒。國資委管理國企，幾個國營企業內部關係盤根錯節，他這次回來，雖然是晉升，但也意味著進入了更複雜的核心圈層，每一步都得如履薄冰。
    嗯，你有這個覺悟就好。”仇永堅頓了頓，語氣放緩了些。
    “領導，今晚能否百忙中抽空，賞臉吃頓飯？”沈毅小心翼翼地問。
    “不急，等你到任後，我組織聚餐。”
    “明白，主任，我會盡快熟悉業務，融入集體。”沈毅恭敬地回答。
    “行，那就先這樣，好好幹。”仇永堅的聲音帶著結束談話的意味。
    “好的，謝謝主任關心，您先忙。”
    掛了電話，沈毅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官場上的每一句寒暄，都可能藏著無數機鋒。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已經微涼的茶水，目光投向窗外。
    國資委副主任，雖然前麵還掛著個“副”字，但已經是副處了，比現在的國企廠長的地位，高了不少。
    這不僅僅是級別的提升，更是權力的擁抱，是正式踏入江市核心圈層的標誌。
    人生就像是過山車。
    誰能想到，之前他沈毅還是打工仔一名，被體製內的妻子嫌棄。
    可如今，前妻比他級別低了好幾級。而那個奸夫，已鋃鐺入獄。
    天道饒過誰。
    沈毅想起王婧那張因嫌棄而扭曲的臉，想起她和馮駿馳在一起時苟且的畫麵，想起她對自己的種種輕視和抱怨，想起了馮駿馳那不可一世的模樣……一股冰冷的火焰，無聲地在他心底燃燒，舔舐著那些舊日的傷口。
    他需要權力，需要地位，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為了孩子，也為了讓那些曾經看不起他、背叛他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這一次，沈毅總算聞到了權力的香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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