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城河的漩渦在孫宇踏入的瞬間凝固成冰鏡，鞋底觸到的水紋泛起靛青色熒光。
    他蹲下來用指尖抹開冰碴，那些順著漣漪爬上堤岸的符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和三天前在舊倉庫看到的血鏽圖騰如出一轍的衰減頻率。
    “水坎位兌三寸……”孫宇用冰晶在掌心複刻出廢棄工廠的陣法紋路，腕表投射的藍光裏突然浮起細小的青銅碎屑。
    這些懸浮的金屬顆粒在觸碰到他手背星圖灼痕時突然震顫，如同被磁石牽引的鐵砂般排列成環形。
    便利店的尖叫聲穿透雨幕傳來，孫宇猛地攥緊拳頭。
    冰晶在掌心爆開的刹那，三股水流從他褲腳湧出，像靈活的觸須纏住正在褪色的熒光符號。
    當水紋裹住第七個楔形文字時，河麵突然炸開五米高的浪柱，數不清的青銅鱗片混在浪花裏叮當作響。
    “果然和工廠的陣法同源！”孫宇後撤半步避開飛濺的金屬片，卻發現那些青銅碎屑落地即化作巴掌大的火蜥蜴。
    這些通體流轉著水銀光澤的元素生物吐出分叉的舌頭，尾尖甩出的火星在柏油路上燙出焦黑的卦象。
    最先撲來的火蜥蜴被水龍卷掀翻在路燈杆上，孫宇趁機將風元素灌注到運動鞋的橡膠底。
    他在騰空的瞬間看到更多元素生物從下水道井蓋鑽出——土黃色的穿山甲背著八卦銅錢，裹著苔蘚的水母觸須上掛滿鈴鐺，與工廠裏那些被咒符操控的傀儡如出一轍的腥鏽味。
    “巽位生風！”孫宇踩著廣告牌躍上公交站頂棚，翻飛的衣角帶起的氣流將三隻火蜥蜴卷進垃圾桶。
    他注意到每當用不同元素擊碎這些生物，它們潰散的軀殼就會重組為新的卦象：水克火則顯坎紋，火融冰則現離卦，這些閃爍的圖案正沿著護城河護欄向商業街蔓延。
    便利店門口已經聚集了十幾個舉著手機直播的路人。
    孫宇瞥見有個穿jk製服的女孩鏡頭正對著自己，立即甩出冰牆擋住戰鬥區域。
    冰麵上突然浮現的震卦紋路讓他瞳孔收縮——這和朱瑤昨天發來的古城牆修複圖紙上某個標記完全重合。
    “瑤瑤發現的共振頻率……”孫宇翻身躲過穿山甲甩來的銅錢鏢，那些嵌進冰淇淋車金屬外殼的暗器正在融化重組。
    他忽然想起昨夜朱瑤蹲在書房地板上，用彩鉛將古城牆磚紋臨摹成冊時，後頸隨著動作若隱若現的熒藍胎記。
    分神的刹那，水母觸須纏住了他的腳踝。
    鈴鐺震蕩出的聲波震得孫宇耳膜生疼，那些青銅鱗片竟開始逆向飛回護城河。
    他忍著眩暈將火元素灌注到掌心，卻發現烈焰灼燒過的水母殘軀凝結成了冰晶卦象——這次顯現的是朱瑤微信頭像上的並蒂蓮圖案。
    “元素相生還能這麽用？”孫宇扯下運動發帶纏住流血的手腕，突然將四種元素同時注入腳下的柏油路。
    瀝青路麵頓時化作流動的太極圖，將所有元素生物吸入陰陽魚眼。
    當最後一隻穿山甲消失的瞬間，整個街道的霓虹燈同時閃爍出上古銘文。
    便利店的自動門突然吐出張泛黃的車票，孫宇接住時聞到濃烈的青銅鏽味。
    票根上2014年的日期正是古城牆坍塌事故的時間，而背麵用血寫著朱瑤家的門牌號。
    遠處傳來城牆守夜人巡邏車的警笛聲，他迅速將車票塞進褲袋，沒發現票根邊緣正在滲出熒藍的液體。
    朱瑤第五次劃開手機屏幕，孫宇最後那條"便利店有線索，等我回來"的微信還停留在兩小時前。
    窗外的雨滴在空調外機上敲出急促的節拍，她突然抓起玄關的薄荷綠雨傘，帆布鞋帶在慌亂中纏成了死結。
    “宇哥說過城西在下水道檢測...”她喃喃著衝進電梯，電梯鏡麵映出她發白的嘴唇。
    樓道感應燈閃爍的刹那，身後傳來窸窣的金屬摩擦聲，像是有人故意用鑰匙串刮蹭防火門。
    雨幕中的梧桐樹在夜風裏張牙舞爪，朱瑤把手機塞進衛衣口袋時，指尖觸到昨天孫宇送她的元素感應符——此刻這枚刻著坎卦的青銅片正微微發燙。
    轉過第三個街角時，便利店招牌的熒光忽然熄滅，身後積水潭裏傳來三重疊的腳步聲。
    “坎位兌三寸是宇哥說的危險區域...”朱瑤突然拐進24小時藥店，貨架間的消毒水味蓋不住跟蹤者身上的鐵鏽味。
    她假裝挑選創可貼，餘光瞥見玻璃門外晃動的黑影足有四個，他們雨衣兜帽下的反光麵具有種詭異的青銅質感。
    收銀台驗鈔機的紫光掃過貨架時，朱瑤猛地將購物籃拋向監控探頭。
    在警報響起的瞬間，她踩著飲料冰櫃翻進後倉，薄荷綠雨傘刮落的速凍水餃在地上炸開冰碴。
    當感應卷簾門在身後重重落下時，她摸到衛衣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護城河畔的霓虹燈管突然集體爆裂，孫宇踩著風元素躍上高空，運動服下擺還沾著未幹的水銀狀粘液。
    三隻火蜥蜴在廣告牌後縮成火球，卻被他甩出的水鏈串成糖葫蘆，墜地時炸開的離卦紋路把柏油路熔出八卦陣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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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巽風離火——破！”
    孫宇雙掌合攏的刹那，便利店門口的自動販賣機轟然傾倒。
    十八瓶碳酸飲料在高壓下噴射成泡沫箭雨，將最後三隻穿山甲釘死在消防栓上。
    圍觀人群的手機閃光燈連成星海，有個戴貓耳發箍的女生舉著自拍杆尖叫：“小哥哥看這裏！
    你是哪個異能者組織的？”
    冰晶卦象在孫宇腳下融化成水漬，他忽然注意到便利店玻璃上的霜花正在重組。
    那些眼睛形狀的冰紋突然溢出熒藍液體，和朱瑤昨夜臨摹的古城牆滲水痕跡一模一樣。
    “糟了！”他抓起飄落的冰晶碎片狂奔，身後傳來大爺中氣十足的點評：“這後生比上次那個噴火的厲害，剛才那招叫什麽？
    冰火兩重天？”
    朱瑤的手機在褲袋裏瘋狂震動，來電顯示是孫宇設定的緊急聯絡圖案。
    她蜷縮在古城牆修複工程臨時板房的夾縫裏，衛衣兜帽沾滿了青苔。
    跟蹤者的腳步聲在雨聲中忽遠忽近，他們交談時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口音：“...並蒂蓮印記必須在下弦月前...”
    青銅符咒的灼熱突然加劇，朱瑤咬牙扯斷掛繩塞進排水溝。
    當熒藍液體順著鐵鏽蔓延時，整段古城牆的探照燈突然轉向，刺目的白光裏傳來守夜人的嗬斥：“誰在碰修複區的警戒線！”
    跟蹤者的雨衣在強光下泛起水銀光澤，朱瑤趁機翻過腳手架。
    她沒發現衛衣口袋裏的古城牆修複圖紙正在滲出熒藍液體，那些墨線勾勒的磚紋正慢慢扭曲成孫宇戰鬥時見過的震卦。
    孫宇撞開家門時，玄關的薄荷香薰蠟燭還燃著豆大的火苗。
    朱瑤的粉彩速寫本攤在茶幾上，最新那頁畫著被四種顏色標記的古城牆結構圖。
    他抓起那張被咖啡漬暈染的便簽紙，發現背麵用口紅寫著：“宇哥我去城西找你，小心青銅——”
    風元素裹挾的雨絲突然灌進窗戶，將便簽紙吹向展示櫃。
    孫宇伸手去抓的瞬間，整個人突然僵住——在朱瑤收藏的古城牆舊照片相框裏，2014年坍塌事故的新聞剪報上，赫然印著那張泛黃車票的相同編號。
    “瑤瑤發現的共振頻率...青銅車票...追蹤者...”孫宇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四種元素之力不受控地在掌心流轉。
    他抓起朱瑤落在沙發上的羊絨圍巾，上麵殘留的體溫突然讓所有線索轟然串聯——護城河的青銅鱗片、古城牆的熒藍滲水、還有便利店冰櫃上那些眼睛狀的霜花...
    當孫宇衝下樓時，圍巾末端突然亮起微弱的坎卦紋路。
    熒光碎屑順著夜風飄向城西，在雨幕中連成斷續的星軌，而盡頭處隱約傳來城牆守夜人此起彼伏的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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