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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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門之外,一隊裝備齊整的儀仗早已候在原地。
隻見禦輦通體雕飾龍鳳圖紋,八匹身姿矯健的白馬昂首屹立,渾身純白如雪,毫無一絲雜色,牽引著這座華麗的車駕。
周遭護送之人皆為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緹騎,場麵莊嚴肅穆。
朱政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心下不禁感歎:這必定是當下大明最為奢華尊貴的座駕了吧!這排場簡直達到了巔峰!
就在他還沉迷其中時,朱元璋粗糙布滿老繭的手已向他伸出,一把將他拉上禦輦。
“爺爺……這不合適吧?”朱政心中陡生疑惑,皇帝專用的禦輦豈是他能夠登乘的?這怕是要犯僭越的大罪啊!然而,朱元璋卻是一臉雲淡風輕:“無妨,安心坐在爺爺身邊便好。”朱政雖有所猶豫,最終也唯有遵命而行。
看到此景,身邊的錦衣衛指揮使毛驤不由大吃一驚,內心震撼異常:皇爺竟然允許一個撿來的孩童坐禦輦?要知道,即便是太子殿下也沒有這般殊榮,其中深意實在讓人費解。
反觀身旁了解真相的蔣琥,心中思緒翻湧,迅速明白了許多事情,急忙低頭不敢多看,但內心依舊震驚不已:原來皇爺對這位小殿下的寵愛和倚重,遠遠超出他的預想。
更何況,朱政還是儲君朱標的血脈,這令他呼吸都急促起來,眼神驟亮,隱隱感覺自己抓住了一條通往錦繡前程的階梯!
然而,在眾人還沉浸於驚愕之中時,朱元璋已經下達命令:“出發吧!”“是!”
隨著一聲令下,隊伍當即起程,朝著京郊的應天府營壘奔去。
途中,禦輦每經一處,沿途伺候的太監宮女們紛紛跪拜行禮。
與此同時,不少注意到車內情形的人,都對與聖上同乘的朱政感到難以置信。
當禦輦駛離皇宮後,這一令人匪夷所思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間傳遍宮廷上下,引發熱議連連。
遠在角落的朱權、朱桂等皇子們聚在一起討論時也是麵露驚訝,即使他們先前已盡可能高估朱政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但如今得知事實,仍然覺得不可思議:父皇竟然寵信至此!恐怕就算是大哥朱標如今也望塵莫及啊!
想到這裏,他們心中不知不覺間有了一絲寬慰,感覺沒那麽難受了。
並且決定以後盡量避開朱政,這個人實在是招惹不起!與此同時,在東宮內,呂氏得知這個消息後,也忍不住對朱標說了說自己的看法。
隨後略帶責備地說道:“殿下,不是臣妾多嘴。
為何皇上年幼便撿回來的外人,反倒比對自己的親兒子、親孫子還要好呢?這太讓人想不通了!”
一邊,正在看書的朱允炆和朱允熥聽到這話也不禁心中酸溜溜的,特別是朱允熥,向來不太得寵倒是習以為常了,但朱允炆卻是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在朱允炆看來,陪同陛下乘坐禦駕檢閱士兵的角色應該由他擔當才對!沒想到所有的一切都被朱政占去了!
是啊,朱政確實聰慧有才,可終究不過是個外來者啊!他是大明朝正統的嫡長孫呀!
憑什麽皇祖爺爺與父王格外另眼相看的會是朱政,卻對自己這麽嚴厲苛刻?真是太不公平了!
想到此處,朱允炆不禁咬牙切齒,雙手攥緊成拳。
此時,呂氏的話音剛落,朱標稍微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道:
“你猜錯了,並非你想的那樣。
朱政這個孩子的身份可不簡單,我猜測可能是皇上在外的私生子。”
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又補上一句:“或許是出於一種虧欠後的補償心理,這才特別關照他,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不必在意太多。”
“什麽?”
呂氏聽後頓時驚訝地睜大雙眼,滿臉不可置信。
“您說……他是父皇的私生子?”
朱標淡淡一笑道:“何必這麽大驚小怪?這也隻是我的一種猜測,或許並不是真的。
再說是不是也都無關緊要了。
總之,父皇想怎麽做,由著他老人家喜歡就好。”
這一番話讓呂氏有些懵住了,眼中充滿震撼。
旁邊的朱允炆和朱允熥同樣瞪圓雙眼,難以相信事實居然是這樣!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事情倒也好理解了!怪不得陛下對他另眼相看、寵溺無比——原來那是他最小的兒子啊,還是一個不便公開露麵的小兒子……
嘶……
眾人頓時冷汗直冒,吸進一口涼氣。
就在這時,呂氏回過神來,又聯想到一些東西,疑惑不安地質問:
“即便如此,父親對他過分的寵溺還是太過頭了吧。
即便是婦道人家也明白皇上親自檢閱士兵的重要性非常。
居然還帶著他一起去……”
說到這裏她有所顧忌頓了一下,接著因放心不下而鼓足勇氣問道:
“殿下……難道父親這樣做沒有什麽深意嗎?是否對你有點不好的影響呢?”
朱標一聽此話立即變了臉色,罕見地大發脾氣斥責道:“胡說什麽!這樣的話你也敢妄加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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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嚇得愣住之後,呂氏慌忙跪倒在地。
隨之故作傷心地滴了幾滴眼淚,一副楚楚可憐模樣。
邊哭拭著淚水,邊可憐巴巴地委屈道:“殿下恕罪,是臣妾失言了,臣妾這是擔心殿下呀!”
看著她的樣子,朱標內心也有幾分不忍起來。
畢竟對這個賢淑大方、溫婉可親的妻子一直是比較滿意喜愛的。
想想也是自己剛才態度強硬了些,大概是她太過擔憂,一時失了分寸。
於是搖搖頭歎息一聲後緩和了語氣,說:“罷了罷了,這事也不能全怪你。”
便連我,對父王如此偏愛朱政,也覺得有些難以理解。
更何況是你們?
但記住,且不論這僅僅是我的猜測,即便屬實,這些事情也並非你該憂慮的。
朱政這孩子,確實天賦異稟,令人驚歎,就連我也頗有不及之感!”
話至此處,朱標臉上竟浮現出一抹笑容,顯得極為豁達:“日後若父王真的認為朱政比我更適合,將這太子之位傳給他又何妨?隻要於大明有利,我又豈會吝惜這點胸懷?若是這樣反倒好了,我也能稍作歇息,這些年實在身心俱疲。
退隱山林,賞花釣魚,閑暇之時教導允炆與允熑讀書治學,亦是一樁快事。”
呂氏聽罷,心中卻是暗自不屑。
說什麽呢?那是皇位啊,哪有這麽輕易就讓出去的道理?她可不是什麽無知無識的愚婦。
閨中時也飽讀詩書,怎不知曆史上被廢的太子有幾個能善終的?她苦守宮闈多年,處處謹慎小心、不敢絲毫懈怠,每日還強忍心中欲念偽裝成馬皇後那般模樣,才好不容易成為太子妃,讓兒子有了嫡長子的身份。
這一切怎能說放下就放下?即便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允炆考慮,畢竟她一直期盼著朱允炆繼承大統那一天!
隻是表麵上呂氏並無任何異樣,依舊強顏歡笑道:
“殿下說得沒錯,是妾身糊塗了,妄言亂語!”
忽然間朱標又想起一事,轉向一邊的朱允炆和朱允熥語重心長道:“朱政這孩子文武雙全,天資卓越,無論見識還是行為都非常人能比。
你們二人都要好好向他學習,莫要心存不服,記住了嗎?”
此刻朱允炆正沉浸在朱政竟是老父私生子這一驚人內幕之中呆立原地好半晌回不過神來。
直到聽見朱標的訓話才猛地清醒過來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雖然心底震驚不已,但倒也並不太著急。
他心想,隻要父親的太子之位安如磐石,朱政就算是爺爺親生又能如何?終究不過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罷了,不會對大局產生多大影響。
而且遲早有一天,他會像母親所說的一樣雪恥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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