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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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標心知肚明,是時候和老朱開誠布公了。
    書房內,氣氛愈發緊張,眾將聲音此起彼伏,場麵一時混亂不堪。
    屋頂的瓦片微微顫動。
    朱標被吵得頭痛欲裂。
    “殿下,我等都是淮西舊臣。
    自跟隨殿下征戰南北,出生入死,忠心可鑒。
    我等自認為,在大明再無比我們更忠誠的大臣。
    可是如今,竟聽說殿下要讓我們告老還鄉,甚至責罰於我們,這是為何?”
    一群淮西武將,大多出身草莽。
    不懂文官間的複雜心思,也不知如何委婉表達。
    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憂慮與恐懼。
    穎國公傅友德滿麵哀傷的哭訴:
    “老臣當年追隨常大將軍,在鄱陽湖大戰陳友諒。
    擔任先鋒,身負十餘處傷,依舊奮戰不止,隻為效忠殿下。
    後來攻打張士誠,仍是先鋒,七戰七捷。
    臉頰中箭,依然不退,拔箭再戰。
    接著肋部再次中箭,仍奮不顧身,最終擊敗敵軍!
    全憑何物?唯一顆赤膽忠心罷了!
    嗚嗚嗚,老臣言此並非邀功。
    隻是想告知殿下,我對殿下和您,絕無二心!
    懇請殿下與殿下父皇明察!”
    定遠侯王弼更是撩起衣衫,露出布滿傷痕的健壯身軀,高聲喊道:
    “末將從軍之初,就為殿下守衛。
    鞍前馬後,竭盡全力。
    隨後征戰沙場,擊潰陳友諒、張士誠、方國珍。
    開國之後,更是多次擔任北征先鋒。
    在捕魚兒海之戰任副帥,打得北元潰不成軍!
    一生征戰,渾身幾乎無一處完好。
    對殿下與殿下父皇,唯有以死相報,天地可證!”
    一旁的景川侯曹震、鶴壽侯張翼等人也不甘落後。
    紛紛上前圍住朱標,訴說著各自的忠誠。
    曆數自身功績,以表對朱元璋父子的忠誠。
    朱標聽後頭疼不已,內心滿是疑惑。
    眾人之意顯而易見——難道父皇真要對付他們?
    朱標蹙眉拍案,不悅地嗬斥道:“夠了!都別說了!”
    眾人聞言止住哭訴,齊刷刷望向朱標。
    朱標歎了口氣,安撫道:“孤深知你們的忠心,父皇亦然。
    對你們這些淮西舊臣,恩惠從無缺漏。”
    稍頓,語氣轉峻,皺眉質問:“但為何突然來此訴苦,稱父皇欲治罪於你們?此事從何而來?孤竟不知,實在荒謬!”
    話音剛落,傅友德立刻搖頭反駁:“殿下莫要寬慰我們!若上位無意責罰,怎會調走我等精銳,另立驃騎衛,並交由朱政掌控?”
    定遠侯王弼、景川侯曹震等人忙隨聲附和:“正是如此,殿下!上位又重用徐允恭、瞿能、平安等人分權,分明是想架空我等。
    長此下去,我們在軍中將毫無立足之地,還有誰會聽命於我們?”
    “殿下,還有那新設的大明傷殘退役製度,也將我等排除在外。
    麾下將士皆笑我等無用,說已失上位信任,末日將至。
    這上位究竟意欲何為,令我等憂心忡忡啊!”
    難道是要像對付胡惟庸那樣,對我們淮西老臣下手了嗎?”
    聽罷此言,朱標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臉色變得凝重。
    他想開口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確實,若仔細揣摩,父皇近期的一係列舉動實在令人費解。
    從軍中各項措施來看,分明是在削弱淮西武將的勢力,這是明顯的打壓。
    再結合父皇一貫的行事風格——專斷狠辣,也不難理解為何傅友德等人會憂心忡忡,甚至慌忙趕來東宮傾訴。
    更為關鍵的是,眼前的傅友德等人,都是他軍中的支柱,是掌控兵權的核心力量。
    以往父皇絕不會這樣做,即便是藍玉屢次惹是生非,惹得老朱不滿,最終也選擇了容忍。
    那麽如今,到底意欲何為?
    想起父皇上次邀他飲酒時的話語,還有提到要帶朱政去軍營檢閱的事,朱標心中便隱隱不安。
    難道父皇對太子之位另有打算,想要廢掉他?
    此刻,他的心情愈發沉重。
    恰在此時,傅友德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壓低聲音問道:
    “太子殿下,恕末將冒昧,請問那位名叫朱政的年輕人究竟是什麽身份?竟能如此受寵,不僅接管了退役軍人事務,還掌握驃騎衛兵權,如今更被授予驃騎大將軍,地位淩駕於眾將之上,統領京營各部。”
    簡直匪夷所思!
    這哪像什麽拾得的棄嬰,分明是上位者的後代吧?
    “殿下明鑒,我等也承認朱政確實天資非凡,勇猛如霸王。
    他排兵布陣、指揮作戰的能力令人歎服。
    就連藍大將軍都因一時疏忽敗於他手,至今深居簡出,無顏見人。
    然而,他不過是個出身寒微的少年,並無顯赫戰功,怎會如此重用?若非上位者血脈,實在難以解釋。”
    “更關鍵的是,若此人真是上位者的血脈,如今竟掌握京營這般重要軍權,這絕非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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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想必也親眼見識過他在演武場的表現,誰能保證他不會生出覬覦皇位之心?一旦上位者如此偏愛,若他年歲漸長,再做出什麽糊塗事來,殿下屆時將陷入險境。
    因此,我等今日前來,正是提醒殿下早作防範,有所準備。”
    傅友德等人並非愚鈍之輩,他們對李善長的話深信不疑。
    老朱近期的諸多舉措表明,他確實有意削弱他們的權力。
    他們願意追隨李善長,凝聚力量,扞衛自身利益。
    然而,若說老朱真要對他們痛下殺手,他們卻絕不相信。
    畢竟,他們都是太子嫡係。
    但若朱政真是老朱血脈,情況則截然不同。
    老朱對他的寵愛異乎尋常,這對朱標而言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這才是他們最懼怕且不安之事。
    不僅僅關乎他們的核心權勢,就連身家性命也可能難保。
    這樣的局麵怎能不讓他們焦急與憂慮?
    朱標對此自然心中有數。
    聽到眾人的言語,他陷入深思,目光迷離,神情恍惚。
    但他的想法卻與傅友德等人不同。
    從頭到尾,朱標都不認為朱政會對自己太子之位構成威脅。
    即便老朱對他格外器重,甚至賦予其經營兵權,又有何妨?除非他自己願意退位,否則任何人都無法奪走。
    朱標內心堅定,多年來作為太子和大明實際上的副手,他的勢力早已滲透進大明的各個角落。
    僅以兵權為例,他的力量不僅限於表麵的藍玉、傅友德等淮西將領。
    私下裏,他也有自己的隱秘力量。
    比如鍾山上的孝陵衛並非擺設,能夠隨時進宮調兵。
    而且,既然老朱有暗衛,他為何就不能擁有?
    然而,朱標並不打算動用這些手段。
    他骨子裏並非如老朱那般果斷狠辣,更不願違背父命導致父子反目。
    更何況,他對太子之位並無執念。
    他知道那個位置不僅意味著無上的權力,更伴隨著巨大的責任。
    大明江山,億萬子民,全需他一人肩負。
    他不過替老朱分擔了些許重任。
    多年以來,身心俱疲,勞頓至極,甚至常感愧對百姓。
    他一生追求的是讓民眾安居樂業,使大明國力超越漢唐。
    為此,他願付出一切,區區太子之位何足掛齒!
    然而即便如此,他內心仍難掩一絲沮喪與失落。
    若老朱真有廢立之意,那無疑是對他多年努力的無聲否定。
    更何況,在老朱眼中,朱標不僅是兒子,更是他畢生想要追趕的目標。
    得到父親的肯定與讚賞,是他的渴望。
    如此一想,朱標如何能釋懷?
    他頹然沉默許久,長歎一聲,苦笑搖頭。
    此刻胡亂猜測又有何益?他與父皇關係密切,有何話不可直說?
    先前雖對朱政身份略有猜測,卻因顧及老朱顏麵及父子間的避嫌,未曾深究。
    如今,此事已引發傅友德等淮西武將乃至滿朝官員的揣測議論。
    於是,朱標決心找機會與老朱坦誠相對。
    否則,任由事態發展,不僅會損耗國力,更會禍及百姓!
    然而,這些話卻絕不能向傅友德等人提及。
    朱標回過神來,臉色瞬間變得冷峻。
    他環顧四周淮西係武將,厲聲嗬斥:
    “大膽!這種話也是你們該說的嗎?皇家事務豈容臣下妄議?此為逾矩!更有挑撥離間之嫌!
    你們難道都忘了自己的身份?竟敢仗著功勞輕狂至此?”
    他的言語如同狂風驟雨,讓傅友德、王弼等人麵露蒼白,慌忙辯解:“太子殿下,我們……是為您著想啊!您需多加小心才是!”
    “住口!”朱標臉色愈發可怕,目光如刀般淩厲,“朝綱國事全憑聖上決斷,獨斷乾坤!即便我,也必須遵從,不敢有違。
    若再有人多言,我不必請旨,便先斬爾等首級!”
    一向溫文爾雅的朱標突然動怒,說得如此強硬,令傅友德等人麵麵相覷。
    最終,他們隻得低頭認錯:“末將等知錯,請太子息怒!”
    雖嘴上認錯,但傅友德等人內心並不平服。
    他們認為自己一片赤誠,卻被責備得如此嚴厲,實在委屈。
    對此,朱標心知肚明。
    在訓誡完眾人之後,他繼續說道:
    朱標麵色稍顯柔和,目光掃過眾人,語重心長地安慰道:“你們的忠誠我豈會不知?但這些事本不該由你們操心。
    我是為了你們好。
    至於朱政的事,無需你們插手,我心裏有數。
    隻要你們平日裏盡職盡責,安分守己,約束好家人,不恃權欺人、違法亂紀,便無人能動你們分毫,我也絕不會坐視不管。
    父皇那邊自有我去解釋,明白了嗎?”
    聽到此言,傅友德、王弼等人先前的不滿瞬間消散,心中如釋重負,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
    隨即感激涕零地跪倒在地,齊聲說道:“殿下厚恩,我等銘記於心,定遵從殿下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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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標點頭示意後,略顯疲憊地揮了揮手:“好了,我還有一堆奏折未批。
    若無要事,你們就退下吧。”
    傅友德等人聽後並未立即離去,而是交換了一個眼神,略作遲疑後出言請求:“殿下,我等許久未見三爺,能否準許我們拜見?”
    這裏的“三爺”指的是朱標的第三子朱允熥。
    朱標聽後並未多想,畢竟朱允熥是常氏所生。
    淮西集團諸人與朱家血脈相連,關係緊密,他們想見允熥自屬正常。
    朱標即刻喚來小太監,命其去請允熥前來。
    傅友德等人靜靜等候,卻未曾料到等來的並非允熥,而是呂氏緩步而入。
    呂氏謀略,土豆豐收,天子跪地耕作!朱元璋老淚縱橫,憶昔年苦難!
    傅友德、王弼、曹震見呂氏入內,紛紛變色,彼此對視後默契沉默,眼中滿是疏離。
    他們既不行禮,也似未察覺她的到來。
    尤其常茂,冷哼一聲,側過頭,眉宇間滿是厭棄。
    朱標亦是一愣,隨後疑惑問道:“愛妃,你怎麽在此?允熥呢?我已遣人去喚他。”
    呂氏神色如常,即便麵對傅友德等人的不悅目光,依舊從容鎮定,含笑回應:“允熥近日勤學不輟,正與允玟同在黃師傅處上課。
    不便輕易打擾。
    臣妾聽聞殿下召喚,便先來探個究竟,若事態緊急再召他來,免得耽誤學業。”
    “原來如此!”朱標聽後滿意點頭,“允熥如此專注學業實為難得,這次就不打擾他了。
    日後還有相見之時。”
    淮西將領聞言,皆麵露不悅,心不甘情不願。
    他們向來對呂家不以為然。
    呂家本是降官出身,曾卑躬屈膝侍奉前朝,朱元璋興起後又立刻歸順。
    盡管老朱給予呂父一個小官職以示安撫,但這般背景,在與北元多年交戰、結下深仇大恨的人眼中,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此刻眾人更覺呂氏有意從中作梗,心中怒火更甚。
    他們難以理解太子為何會被這樣的女子迷惑。
    鄭國公常茂尤為憤慨,剛開口便被旁人拉住。
    他雖不甘,卻見朱標神色冷淡,最終隻得忍住不說。
    屋內氣氛一時尷尬。
    傅友德反應敏捷,忙笑著請辭:“太子爺,我等告退。”朱標疲憊地揮了揮手,眾人恭敬行禮後離開,甚至未看呂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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