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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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朱標瞳孔微縮,仿佛下定某種決斷。
隨即,他抬手輕觸桌底一處不起眼的突起,按動機關。
不多時,一位身著紅衣、氣度陰沉的中年男子悄然入室,無聲無息如夜影潛行。
他垂首侍立於朱標前,靜候指示。
朱標對此早有預料,毫無驚訝之色。
大明儲君,未來的九五之尊,豈能缺乏屬於自己的耳目?他雖以仁德治世,卻並非對忠心追隨者全然不察。
隻是平日裏,他更傾向於光明磊落,不願效仿先祖朱元璋那般嚴格監視臣屬罷了。
但未啟用與擁有而不輕動之間,終究不同。
稍作沉吟,朱標麵無波瀾地開口道:
昔日東宮,孤曾寵幸過一名宮女。
後卻被太子妃驅逐出宮,你不妨親自去查明緣由,究竟是何事令太子妃痛下逐客令?此事需謹慎行事,切勿讓太子妃察覺,明白了嗎?
“遵命!”
中年男子未多言,簡單回應後稍作等待。
見朱標再無他話,便悄然離去,來去之間仿若無形。
待其離開,朱標靠向椅背,閉目輕歎。
當初呂氏稱此宮女行為不端,四處宣揚受寵之事,且有偷竊之舉卻矢口否認,心術顯然不正,故而被逐出宮。
當時正值馬皇後仙逝,朱標無暇深究,此事便擱置至今。
多年來,他對呂氏並無疑慮,隻覺她賢淑大度,堪當太子妃。
然而今日,老朱的暗示與試探使他漸生疑竇,雖尚存僥幸,但仍決定派遣親信核查真相,欲揭開呂氏表象下的真實麵目。
“但願不會令孤失望……”朱標痛苦地閉眼,神情複雜地低語自責。
書房寂靜無聲,唯有一人低聲言語。
雖音量微弱,於這空曠之地卻格外分明,似帶著幾分惆悵。
——
與此同時,韓國公府已被錦衣衛團團圍住,戒備森嚴,連一絲縫隙都難以透出。
前院裏,李善長一家上下,包括妻妾、子女、兄弟侄兒及家仆共百餘人,被錦衣衛刀劍環伺,逼成一團。
眾人麵露驚恐,渾身戰栗。
此時,錦衣衛指揮使毛驤立於人群前方,語氣陰沉地宣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韓國公李善長驕橫跋扈,違法亂紀,結黨營私,大逆不道。
勾結胡惟庸,圖謀叛亂……鐵證如山,罪無可恕!現命即刻賜死李善長,滿門抄斬,剝奪其爵位與田產,並將其罪狀列入《昭示奸黨三錄》,昭告天下,欽此!”
李善長聽罷,神色木然,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上回錦衣衛指揮同知蔣瓛前來,帶走他小兒子李鸞,關押入詔獄;而今輪到毛驤宣讀旨意,卻是要他伏法,連累全家!
然而,李善長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朱元璋怎會毫無憑據便下旨殺他?僅憑“胡惟庸餘黨”“謀反之罪”幾個字,便草率了斷?
這豈非莫須有之冤?朱元璋難道不考慮後世對他的評價嗎?為何如此心急?連一個簡單的構陷都不願多費工夫,反而用這種後患無窮的方式?
更何況,他年事已高,朱元璋難道連讓他從容走完餘生的機會都不給嗎?
一時間,即便以李善長的深沉老練,也完全猜不透朱元璋此舉的真實意圖。
他那衰朽的身軀僵直跪在地上,白發淩亂,神情恍惚,神思遊離。
此時,毛驤宣讀完聖旨後,李善長的家眷仆從上百人頓時悲號四起,恐懼至極。
許多人直接癱倒在地,顫抖不止,甚至尿液失禁。
還有人絕望地叩頭求饒,乞求寬恕。
然而,毛驤對此早已習以為常,毫無憐憫之心,隻揮手示意。
立刻,錦衣衛如虎狼般衝上,不顧眾人哀嚎掙紮,強行拖拽。
對反抗或不順從者,毫不留情,拔刀便砍。
人命在此刻賤如螻蟻。
很快,李善長的妻女和仆從都被帶走。
庭院中僅剩李善長孤身一人,依舊木然跪地,默然無語。
毛驤也沒有要帶走他的意思,因朱元璋的旨意明確:
其他人滿門抄斬,唯獨李善長賜死!
賜死便不可更改,不能有半分折扣!
當下,毛驤從袖中取出一瓶繪有青花的小瓷瓶,置於李善長麵前,語氣輕佻:
“韓國公,請吧!
您盡管放心,此物速效無比。
比鶴頂紅還溫和,不會讓您受太多苦。
換了旁人可沒這般待遇,唯您能得皇上的特別恩典!”
李善長聽罷,依舊茫然無措,仿若未聞。
毛驤見狀,冷哼一聲,不耐煩地催促道:“閣下最好加快腳步,您的家人百餘口,正等著我前去取他們的性命。
說起來,閣下倒是懂得安逸,養了眾多美妾和無數家奴。
但這也給我增添了諸多麻煩。
因此,我沒有耐心再與您周旋。
若您執意不願以體麵的方式了結此事,我也隻能成全您了!”
麵對毛驤的話語,李善長並未放在心上,也無力去計較。
他並非畏懼死亡,隻是想利用這最後的時刻盡力思索,弄明白朱元璋此舉的真實意圖,否則即便身死,也難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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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臨終前思緒格外清晰,又或許能暫時突破自身局限,他忽然發現那些平日未曾留意的小事與細節,此刻竟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一一閃過,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看得更加透徹!
就在這種恍然大悟的狀態下,李善長憑直覺捕捉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朱元璋曾在徐達去世前,帶著朱樉前往探視。
當時,這一舉動並未引起他的注意,但如今回想起來,卻有了新的領悟。
因為就在他們探視後不久,徐達便病逝了。
緊接著,一直保持中立、效仿其父徐達孤臣姿態的徐允恭,竟然開始明確支持朱樉!
想到這裏,李善長心中仿佛被一道閃電擊中,所有的疑惑瞬間煙消雲散,他終於明白了真相!
他忽然頓悟!
老朱之所以這般急不可耐地賜死他,連借口都不屑尋找,定是察覺到了他的真實想法。
這毋庸置疑。
然而,最深層的原因,恐怕是為了扶持朱政登基!
為何如此看重朱政?
為何不惜一切代價為他鋪平道路?
顯然,絕非僅因血脈關係那麽簡單。
或許朱政根本就不是什麽庶出之子,而是……
念頭至此,李善長猛然抬頭,蒼老的眼中閃過銳利光芒,同時又透著驚懼與敬佩。
他不禁披頭散發,縱聲狂笑。
任憑風浪再猛,大江東去勢不可擋!
即便霜雪壓枝,梅花依舊迎陽綻放!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看清。
朱元璋並非北宋南宋那種對文官處處提防、任人擺布的皇室!
他不會容許士族與自己共治天下,也不會容忍任何世家門閥的存在。
這位洪武帝,才是真正無所顧忌、肆意妄為的帝王!
而且,其眼界之寬廣、布局之深遠,遠超他的想象!
不僅早早為朱標身後做了安排,還為幾十年後第三位皇帝打好了基礎。
從今上到曾孫輩,跨越百年的大計,盡在一人掌控!
此等人物,此等手腕,此等深思遠慮,實在令人驚歎!
他若妄圖揣摩聖意,就如同以杯量海,徒勞無功!
妄加對抗,更是愚不可及!
落到今日境地,也在情理之中。
可惜,他覺悟得太遲了!
此時,李善長仰天長嘯:
“徐天德,你確實比我強得多啊!”
老夫自視聰慧,竟落得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下場!
此生謀劃,皆成泡影啊!哈哈……
話音剛落,李善長滿心悲涼,哭笑失常。
隨即毫不猶豫,伸出枯瘦的手,拿起麵前青花瓷瓶,揭開蓋子一飲而盡。
毛驤冷笑旁觀,眼中透著陰狠。
就在他吞服藥水那一刻,似突然想起什麽,開口道:
“啊,差點忘記稟報韓國公!陛下叮囑我轉告您,念及當年平定滁州時,您雪中送炭前來效力的情義,特赦您的長子一家,孫輩仍姓李,留您一脈後人。”
李善長嘴角湧出鮮血,氣息奄奄。
聽到此言,他猛然睜眼,老淚縱橫。
拚盡最後一絲力氣,踉蹌起身,麵向皇宮跪拜:
“老臣李善長,叩謝陛下恩典!”
另一處,錦衣衛詔獄。
昏暗的牢房裏,昔日風光無限的小公爺李鸞,如今狼狽不堪,趴在地上搶食殘羹。
衣衫襤褸,傷痕累累,全無往日翩翩公子的模樣。
腳步聲驟然響起,瞬間打破了平靜。
李鸞目光所及之處,看見那如惡鬼般的錦衣衛指揮同知蔣瓛,正帶領手下昂首闊步地朝自己逼近。
刹那間,恐懼感襲遍全身,他忍不住顫抖起來,慌忙向後退去。
蔣瓛冷哼一聲:“從詔獄活著出去的人寥寥無幾,你的命怕是到頭了。”
身後錦衣衛麵露凶狠,一步步走向牢房深處的李鸞。
絕望中,他聲淚俱下:“大人饒命!我知錯了,求您放我一條生路吧!”然而回應他的隻有冷漠和沉默。
錦衣衛邁步走向朱升,麵無表情。
朱升見狀,嚇得魂飛魄散,語無倫次地哀求:
“別殺我!我知道很多事情,我知道我爹要造反!我是來舉報的!”
錦衣衛聞言微怔,望向蔣瓛。
蔣瓛怒斥:“廢物!李善長已因謀反之罪被皇上賜死,你還問這個有何用?”
錦衣衛立刻點頭應是。
朱升聽罷,震驚不已。
他難以置信地想反駁,卻已無機會。
錦衣衛迅速出手,一把掐住朱升的喉嚨,動作果斷利落。
隻聽一聲脆響,朱升的頸骨應聲而斷,雙眼死不瞑目。
“大人,這屍體如何處理?”錦衣衛恭敬詢問。
蔣瓛隨意答道:“埋了也好,喂狗也罷,你們看著辦。”
“是。”錦衣衛確認朱升確已死亡後,跟著蔣瓛離去。
身後同伴試探性觀察他的神色,低聲議論起來。
“大人,上次捉拿李鸞時,是我們去的,這次抄家為何將我們排除在外?反倒讓毛指揮使親自帶隊。”
“沒錯,大人,這可是難得的好差事啊!聽說毛指揮使出手一向闊綽,跟著他去的人,都能分得不少好處。”
“那些家夥,這一回定是發大財了!”
聽了幾人略顯憤懣的議論,蔣瓛冷哼一聲,意味深長地說,
“闊綽?哼,這種闊綽未必是福。
你們以為抄韓國公府是美差嗎?還能發財?簡直是胡鬧!我倒希望不去呢。
有些事情,沾上太多血跡,想洗都洗不清。”
說完,蔣瓛頭也不回地離去,留下幾個滿臉疑惑的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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