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走訪尋線索 識字辨真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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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衝帶著小順子來到了李家,李二胖子卻將碧迎的哥哥痛罵一番。
“貪心不足蛇吞象,他吃了官司也是活該。”
“哦?為何有此一說?”
李二胖子氣憤道:“每次進山采玉都是我帶著他們,說好見者一半,人人有份,可他孫占山發現了好玉,卻裝作無事,事後獨自前去將玉石采回,明擺著就是想獨占此玉。”
顧衝一皺眉頭,“這麽說來,他當時並未聲張,你們也不知道他發現了這塊玉石。”
李二胖子點頭道:“不錯,他想私吞此玉。”
“你們當時一共幾人進山采玉?”
“六人。”
“你們六人都是在孫占山吃了官司之後,才知道他采到了這塊玉石?“
李二胖子再次點頭,憤恨說道:“可不是,不然我們根本不知道這個混蛋發現了好玉。”
“你們這次都去了山中哪些地方?”
“我們進了深山之中,近處早已被采了多次,根本沒有玉石了。”
“深山之中……”
顧衝琢磨片刻,又問道:“你們進到深山走了幾日?”
“兩三日,一去一回一共七日。”
“那深山之處,可是於員外私人之地嗎?”
李二胖子嗤笑一下,“深山老林,要那山地又有何用?”
顧衝點點頭,他明白了。隨後又詢問了當時一起進山的人員名錄,便回到了碧迎家中。
“伯父,你可隨你兒子進過山嗎?”
碧迎爹搖頭道:“沒有,他都是與別人同去。”
“這麽說來,那塊玉石是他自己帶回家中的。”
“嗯。”
“您再想一下,是不是您兒子與他們采玉回來之後,幾天後又離家一次,將玉石采了回來。”
碧迎爹連連點頭,“不錯,剛剛回來第二日,他便說還要出去,幾天後的一個晚上,便將這塊玉石搬了回來。”
顧衝心中明白了幾分,看來李二胖子並未說謊,孫占山的確存有私心,要將這塊玉石據為己有。
可是這塊玉石重量達到百斤,又是在深山之中,僅憑孫占山一人之力,很難將其搬運回來。他需要幫手,而這個幫手必須是孫占山自認為信得過的人,不是碧迎爹,那應該就是他那個自小長大的朋友。
牛大壯,人如其名,壯的如牛。
他與孫占山相差一歲,兩人自小在一起長大,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
顧衝找到他時,牛大壯滿眼愧疚,自責道:“那塊玉石確實是我與占山采回來的,他叮囑我不要說出去,可是我無意間還是說出去了。”
“你說給誰了?”
“我娘,後來我娘與人閑聊,便將這件事情傳了出去。”
婦人嘴舌之快,又豈能瞞得住。
“那於員外可曾讓人來找過你嗎?”
“找過,問我是在哪裏發現的玉石,我隻說夜黑不曾記得。”
顧衝點點頭,正如他猜想一樣,這件事情通過大壯娘傳了出去,於員外得知後便想據為己有,於是上演了一出戲,畫地為營,鳩占鵲巢。
於員外能夠得逞,其中有個關鍵人物就是縣令大人,顧衝覺得自己該去見見這位縣令大人了。
第二日,顧衝帶著小順子與於進光來到了縣衙門前。
“勞煩稟告縣令大人,京師府顧衝前來求見。”
衙役斜眼打量一番,態度生硬回道:“我家大人豈是說見就見的,你有何事啊?”
“一點小事,行個方便。”
顧衝隨手送上一塊碎銀,那衙役掂了幾下,態度也和善起來。
“我去通報也行,不過大人見與不見,那可不是我說的算。”
“好,多謝。”
衙役將銀子塞進懷中,“行,你們等著吧。”
縣衙後府,衙役進到廳內,“大人,門外有人求見。”
這縣令大人轉回身來,看去不過三十左右年紀,長的唇紅齒白,眉清目秀,十足的一個美男子。
“何人這麽早前來?”
“來人說,是從京師府而來,名叫顧衝。”
“是他!快快有請……等等,我親自前去迎接。”
顧衝等候在縣衙外,不一會兒,從裏麵急匆匆走出一人,含笑奔向顧衝而來。
“顧公公,真的是你,我還以為不過同名而已。”
顧衝仔細一看,這不是那個京師學子李獻白嘛。
“獻白兄,你怎麽在這裏?”
“顧公公有所不知,這次殿試為兄中得榜眼,皇上封我為延春縣令,自然要在這延春縣了。”
“原來如此,恭喜獻白兄。”
“同喜,同喜。”
李獻白客氣過後,忙道:“顧公公,咱們府內敘話。”
顧衝點點頭,“好,獻白兄請!”
進到前廳內,李獻白命人上茶,兩人噓寒問暖一番後,才問到正題。
“顧公公來延春縣有何貴幹啊?”
顧衝放下茶杯,含笑道:“實不相瞞,是為了一塊玉石。”
“玉石?”
李獻白略一思考,緊眉問道:“莫非是幾個月前那塊百斤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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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衝點頭道:“不錯。”
“顧公公與這玉石有何關係?”
“我與玉石並無關係,隻是那采玉之人,與我倒有些關係。”
“哦,顧公公是說那孫占山,他與顧公公有何關係?”
“他的妹妹名喚碧迎,原是在芷嫻宮愉妃身旁伺候,後愉妃將她賞賜與我,現為我隨身奴婢。”
李獻白聽後吃驚連連,沒想到這個孫占山還有這層關係。
“顧公公,這個孫占山在公堂之上辱罵本官,本官也是忍無可忍,才將其押入牢中,隻是不知此人與顧公公有此淵源。”
顧衝擺手道:“獻白兄,先且不說有何關係,膽敢辱罵朝廷官員,隻這一罪,押他入牢也是罪有應得。”
李獻白見顧衝並未生氣,暗暗鬆了口氣,隨後緩和道:“既然顧公公親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今日我便放他回去。”
“獻白兄誤會了,我此次前來,並非是要人。”
李獻白微愣一下,顧衝話鋒一轉,探身問道:“獻白兄,那塊玉石現在何處?”
這下李獻白明白了,顧衝不但要人,他是還想要玉石啊。
“顧公公,那玉石乃是在於員外山地內所發現,自然歸於員外所有,本官已將玉石返還給於員外了。”
“何以見得,那山地便是於員外的呢?”
“於員外有買地契文,上麵寫的清楚,方圓十裏之內皆歸其所有,而孫占山采玉之處正在其中。”
顧衝淡淡一笑,眯眼問道:“獻白兄便是以此為據,將玉石斷給了於員外。”
李獻白反問道:“本官斷案有依有據,難道顧公公認為有何不妥嗎?”
“沒有,隻是其中有些事情不解,不知獻白兄可否為我解答一二。”
李獻白有些不悅,不過他並未過多表現出來,即便看在太子麵上,他也不能與顧衝撕破臉皮。
“顧公公請講。”
顧衝慢聲道:“其一,孫占山發現這塊玉石時,因其存有貪心並未聲張,故而與他結伴同去的人都不知道他發現了玉石,那於員外又是如何得知孫占山發現玉石之處,恰恰就在他的山地之中呢?”
“其二,據我所知,發現玉石之處乃是深山之中,那裏荒無人跡,幾乎無路可去。試問獻白兄,於員外購買此處山地,作何用途?難道他未卜先知,知道此處會產出好玉,先將其地歸為已有嗎?”
“其三,但凡契約文書都需與縣衙簽署,這於員外的契文是何年何月何時所簽,獻白兄可知此事嗎?”
李獻白被問的啞口無言,思慮許久,才開口道:“本官上任隻三月有餘,那契文上的日期是一年之前便已簽下,應是上任縣令所為。”
“這個好辦,不知前任縣令是何人,現去了何處,獻白兄隻需派人前去詢問一下,便知道了。”
李獻白當即點頭,“前任縣令黃大人去了三清縣,距此不遠,一日半便可來回,我即刻派人前去。”
顧衝一拱手,“多謝獻白兄。”
“顧公公,聽你之意,難道這契文會是假的?那上麵可是有縣衙官印啊。”
“這個不好說,等上一日,便知真假。”
“也好,我這就派人前去……”
顧衝回到了客棧中,於進光坐在一旁,問道:“顧公公,你認得這個縣令?”
“嗯,此人名叫李獻白,是太子的門客,曾在太子府有過一麵之緣。”
“他會不會與那於員外勾結在一起。”
顧衝搖搖頭,“我也曾這樣認為,但今日聽他所說,應該不像。”
“若不是他與於員外同謀,那於員外又怎會有契文呢?”
“這個有太多辦法了……”
顧衝想起了自己就曾經偽造過陳天浩的官印,尚書官印都可造假,又何況一個小小縣令之印。
隻不過他有這個膽子,別人可不一定有。
等了一日,顧衝再次來到了縣衙。
這一次,李獻白將顧衝讓進了內府,單獨而談。
“顧公公,我派去的人回來了,黃大人說並不知此事。”
顧衝淡淡一笑,這麽說來,那份契文果然有問題了。
“那就是說這份契文很可能是假的,獻白兄隻需將這契文要來,咱們鑒別一下便知。”
李獻白點頭道:“這個不難,我使人前去,便說此案已了結,抄寫契文存庫便可。”
“好,事不宜遲,越快越好。”
李獻白派人去了於府,一刻鍾過後,一位四十左右中年人隨著衙役來到了縣衙。
“李大人,在下於府管家於禮,奉我家老爺之命,將契文送來。”
李獻白點點頭,笑了笑道:“好,拿過來。”
於禮將契文送上,退回去站在一旁。
“你先回去吧,稍後我讓人將契文送去。”
於禮躬身道:“大人,這契文貴重,老爺囑咐要我親自帶回。”
李獻白不悅道:“怎麽?還信不過本官嗎?”
“這……”
李獻白沉下臉,怒聲道:“回去,若是你家員外不放心,讓他親自來縣衙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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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管家無奈,隻得告辭,回去向於員外複命去了。
顧衝拿起契文,第一眼看向了縣令官印。
契文上共有兩印,其一四四方方,印著延春縣令四個字,旁邊還有一印,寫著黃韜之印。
一個是官印,一個是縣令之名,兩個印跡清晰的很,一看就是真印,並非偽造。
印是真印,隻不過這份契文卻讓顧衝起了疑心。
當初自己偽造怒卑書信,被白羽衣識破,從她那裏顧衝學了一招,那就是辨字識真偽。
“獻白兄,你看。”
顧衝將契文平放在桌上,說道:“這份契文落款日期寫著是印文初年十一月十八,距今已快一年時間,可是契文所用的紙張卻並未變色,梁國現在的紙張隻需使用十個月必會發黃。”
說完,他又將契文按照原有的折痕輕輕重疊,中間折痕處微微向上凸起。
“你再看這裏,試想若這契文真已一年時間,折痕必然會被壓的平平實實,不會有凸起存在,而這折痕尚可見,也就是說,這張契文最多不過半年而已。”
顧衝重新拿起契文,對著陽光高舉過頭,指著字跡對李獻白道:“獻白兄,你是文人,當知墨汁遇冷則淡,且風幹持久,十一月天氣已進冬日,是寫不出這樣字跡的。隻有在天熱之時墨汁才會更快的蒸發,才能寫出這般細膩圓滑的字跡來。由此可斷,這份契文應是寫在夏季,時間不會超過四個月。”
李獻白聽得心服口服,顧衝不但辨出了真假,居然將契文所寫的時間也推算出來。
“這麽說來,是有人盜印了黃縣令的印章。”
顧衝點點頭,問道:“這份契文落款寫著柳文長,此人是何人?”
“此人是府衙通判,現正在府中。”
“先不要驚動他,以免打草驚蛇。”
說話間,從外麵進來一人,看了顧衝一眼後,向李獻白微微欠身,“大人,於員外在府外求見。”
李獻白道:“好,請於員外前廳等候,我這就過去。”
“是。”
來人退了下去,李獻白對顧衝道:“剛剛那人便是柳文長。”
顧衝點點頭,起身指了指契文,“這個已經沒用了,獻白兄,我先告辭了。”
李獻白目送顧衝離開,轉身拿起契文去了前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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