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與君同淋雪 此生共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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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歲第一日,京師府下起了雪。
宮道兩旁的紅梅在白雪映襯下更顯嬌豔,仿佛也在恭賀這新年的到來。
萬壽殿內,淳安帝高坐龍椅之上,接受百官朝拜。群臣身著朝服,山呼萬歲之聲回蕩在大殿之中。
朝拜過後,淳安帝望著殿下眾臣,開口道:“朕自登基以來,幸得諸位愛卿輔佐,今新歲已至,願朕之江山永固,百姓安樂。”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時,外麵的雪越下越大,似要將整個京師府籠罩在一片銀白世界之中。
淳安帝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心中默默期許著,這新的一年,能夠風調雨順,朝中無佞臣之亂,邊疆無戰事之憂,自己能成為一代明君,名垂青史。
顧衝緩緩伸了個懶腰,這一覺睡的好是舒服。昨晚與敬事房這些太監們玩到了子時,自己贏了不少銀子,不過卻是一分沒取,都賞給了他們,圖的就是一個開心。
今兒倒是沒什麽大事,稍後等百官朝賀之後,自己去給皇上皇後請個安,領些賞錢回來,便打算出宮去了。
“老公,你再不起,隻怕趕不上去為皇上請安了。”
碧迎來到床邊催促,顧衝翻了個身,耍賴道:“你若親親老公,老公便起床。”
“我才不。”
碧迎害羞的轉身便跑了出去,顧衝笑了笑,“這丫頭,還是麵薄。”
起床吃過早飯,估摸著這個時辰百官已經散去,便讓碧迎為他更衣,帶著小順子前往了萬壽殿。
“皇上,奴才給您請安。”
顧衝雙膝跪下,“哐哐哐”給淳安帝磕了三個響頭。
淳安帝哈哈笑道:“小顧子,平身吧。”
“謝皇上。”
顧衝爬了起來,又向閔瑞欠欠身,“閔公公,新歲吉祥。”
閔瑞還禮,笑道:“顧公公吉祥。”
“小顧子,正月初三乃是吉日,朕選此日賜婚皇子,你覺得如何?”
“皇上聖明,奴才也覺得這個日子再好不過了。”
“哈哈,好,那便著內事府督辦。”
“皇上,您也累一年了,可要保重龍體啊。”
淳安帝點點頭,笑道:“是啊,朕已決定,正月初六那日,前往郊場狩獵,舒展一下筋骨,屆時你也隨朕前去吧。”
“奴才遵旨。”
顧衝對狩獵倒是沒什麽興趣,他一不會騎馬二不會拉弓,去了也隻是湊個熱鬧而已。死冷寒天的,哪有在屋內舒服。不過皇上說了,總不能拒絕吧,也隻能答應。
給皇上請了安,那自然不能落下皇後。顧衝隨後又來到了長春宮。
太子居然也在,見到顧衝,他居然板起臉,一副氣惱的樣子。
“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吉祥。給太子殿下請安。”
徐皇後點點頭,“小顧子,你來的正好,太子剛剛還說,有事情要喚你呢。”
顧衝淡笑出來,“殿下喚我,不知何事啊?”
太子張震偕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聲,“顧公公,本王可是聽說,是你進言皇上,讓秀女自己挑選皇子,可有此事?”
顧衝偷眼看了一下徐皇後,見她若無其事一般的模樣,心裏就清楚了,這娘倆早就串通好了,新歲第一天就要拿我開刀啊。
“殿下,確有此事。”
“事關皇家血脈,你竟敢亂言其中,做出這等有違常理之事,你真是好大膽啊!”
顧衝欠了下身,慢聲道:“殿下息怒,我這樣做,可都是為了太子殿下啊。”
張震偕眉頭一緊,嗬斥道:“你胡說什麽,與我何幹?”
“太子殿下,當時皇上可是欽點了淩秀女為太子選婚,我想著這三位秀女之中,當屬房秀女最為優秀,理應將她選婚給太子您才對啊。”
張震偕神情一滯,皺眉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太子,這我怎敢說假話。可是皇上金口玉言,我也隻能出此下策,但是不知為何,房秀女卻選了宣王殿下。”
張震偕攥緊拳頭,用力砸了一下自己大腿,“這個宣王,處處與我作對。”
徐皇後挑挑眼皮,輕聲道:“太子,這事怪不得小顧子,既然皇上已定,你還是回去好好準備一下吧。”
“唉!”
太子滿心無奈地歎了一聲。
徐皇後笑了起來,“青喧,賞小顧子。”
顧衝急忙躬身:“奴才謝過皇後……”
從長春宮出來,顧衝嘴角輕輕一撇。
這秀女是邱國棟選的,皇子則是秀女自己選的,說來說去與自己沒有一點關係,你們要怪可怪不到我頭上。
慶妃與愉妃那裏也是要去的,除了徐皇後,她們可是後宮之中數一數二的皇妃,顧衝可以不去看望別人,但這兩位皇妃,非去不可。
“奴才給慶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顧公公,免禮。”
如今慶妃對顧衝可是喜歡的不得了,宣王選得房秀女,這顧衝的功勞可是不小。
“震允剛剛離去,他還說,閑暇之餘請你去他府上。”
“多謝宣王殿下惦念,奴才自會前去拜會宣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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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妃喜笑道:“好,日後你也可常來我凝香宮,本宮為你備好糕點,留待品嚐。”
“多謝慶妃娘娘。”
“秋瑤,將本宮為顧公公準備的彩包取來。”
這一彩包沉甸甸的,顧衝觸手就知,這銀子可是不少。
“多謝慶妃娘娘,奴才告退了。”
出了凝香宮又去芷嫻宮,這三宮走一圈,銀子可是沒少賺。
小順子將彩包緊緊摟在懷中,生怕掉了一兩銀子。
“你先回去,我出宮走走。”
顧衝遣走了小順子,抬頭望了望天。
雪花越下越大,顧衝縮了縮脖子,加快腳步向宮外走去。
一路上,隻見那瓊枝玉葉般的樹木被雪壓彎了腰,仿若一個個白衣衛士守衛著宮廷。而那宮殿也被白雪層層覆蓋,宛如冰雕玉砌一般。
可惜顧衝沒有時間去欣賞,他的心早就飛出了宮去。
小院內,邵家仁正拿著掃帚在院內掃雪,顧衝推開院門進來,向他喊道:“這麽大的雪,你能掃的淨嗎?”
邵家仁見是顧衝回來,側臉笑道:“倩姐姐與櫻姐姐在屋內說話,我便躲了出來,順便活動活動身子。”
“哦,我娘呢?”
“去了西院,謝大娘將姨娘喚去說話了。”
顧衝點點頭,喊道:“不要掃了,我去喚她們出來,咱們打雪仗。”
“打雪仗!”
邵家仁還是個孩子,天性愛玩,聽到顧衝這樣一說,高興的將掃帚丟在了地上。
顧衝進到屋內,抖了抖身上積雪,喊道:“我回來了,你們都出來,咱們去玩雪了。”
莊櫻與勾小倩從屋內走到門口,勾小倩驚問道:“雪有什麽好玩的?”
“打雪仗。”
莊櫻也是一臉迷茫,“打雪仗?”
“是啊,快一些,都出來玩。”
顧衝不由分說,拉著莊櫻的手就向外麵走去,小蝶在身後呼喊:“小姐,我去取傘,不要濕了身子。”
“哪有那麽嬌貴,誰也不許打傘。”
顧衝將她們都喚了出來,分出了陣營,他與邵家仁以二敵三,說打就打。
莊櫻與勾小倩何時打過雪仗,還在觀望之際,顧衝的雪球已經飛了過來。
“哎呀……”
莊櫻一聲嬌呼,躲閃不及被雪球打在了身上。
勾小倩正在偷笑,又一個雪球飛來,隻見她側身一閃,雪球從她麵前飛了過去。
小蝶彎下身,攥好了雪球向著邵家仁扔了過去,可惜準頭太差,雪球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莊櫻懂了,一提裙擺蹲下身子,攥出雪球來向著顧衝丟了過去。
可惜力氣太小,雪球隻丟出去三尺遠……
五個人在院內玩的不亦樂乎,顧衝與邵家仁雖以少敵多,但兩人畢竟是男子,很快就占據了上風。
唐嵐推開院門走了進來,見到幾人在雪地裏撒歡,好奇走了過來。
“你們這是在作何?”
莊櫻臉色飛紅,累的氣噓道:“嵐兒姑娘,快來幫我。”
顧衝得意的將雪球在手中掂了掂,喊道:“唐嵐,你可敢來打雪仗嗎?”
唐嵐不屑道:“你哪裏是我的對手。”
“說大話,找打。”
顧衝一個雪球打過來,唐嵐向後一步躲閃開,淺笑道:“先說好,打不過可不許哭鼻子。”
“我才不怕你,你有本事就來。”
唐嵐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神色,躍身來到院中,彎腰團起了雪球。
顧衝還在等著唐嵐起身,誰知唐嵐彎著身側頭,隻是看了一眼顧衝,甩手就將雪球打了過來。
“嗖……”
這雪球快如閃電,顧衝隻覺得一道白光疾馳而來,還沒等他看清楚,“啪”的一下,雪球正中他額頭中心,打的顧衝一個趔趄,向後倒了過去。
顧衝差點被雪球打暈了,坐起身將額頭的雪撲打下去,埋怨道:“你這不合規矩,打之前總要告知一下吧。”
唐嵐點點頭,俏聲道:好呀,那下回我一定告訴你。”
“這還差不多。”
顧衝站了起來,眼睛一眯,搶先出手,向著唐嵐就將雪球丟了過去。
“我要打你了。”
唐嵐一聲清喝,手腕一抖,雪球再次出手,猶如離弦之箭,帶著嘶嘶的風聲直奔顧衝麵門而去。
“啪……!”
這雪球就好像長了眼睛一樣,不偏不倚,再次擊中顧衝眉心正中。
“哎呦喂……”
顧衝疼的一聲哀嚎,身子連連後退幾步,還是站立不穩,跌坐在地上。
這下徹底把顧衝打暈了,腦袋嗡嗡作響,眼前一片金星,看著唐嵐已出現了雙影。
顧衝晃晃腦袋,晃悠悠站了起來,擺手道:“不來了,我認輸了。”
唐嵐掩嘴竊笑,勾小倩與莊櫻也是笑得花枝亂顫。
顧衝這時才反應過來,唐門最擅長的就是暗器,跟唐嵐打雪仗,那不是自尋死路嘛。
眾人笑罷,顧衝拍了拍身上的雪,“快進屋去,不然真要涼到了。”
回到屋內,邵家仁去端來溫水,小蝶拿著撣子幫眾人打掃身上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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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京師的雪如此之美,我還未曾見過這樣潔白的雪呢。”
莊櫻意猶未盡,唐嵐則說道:“這裏的雪還不是最美的,青州之北,塞外飛雪,千裏冰封,萬裏雪飄,美不勝收。”
顧衝猛然間心中一動,他不由想起了遠在塞北的瑞麗吉。
塞北的草原上,瑞麗吉迎著漫天飛雪策馬狂奔,傷心的淚水灑在馬背上,心中滿是痛苦。
“顧衝……”
風雪中,那一聲聲呼喚,回蕩在整個草原之上。
“你怎麽了?”
勾小倩察覺到顧衝有些不對,喚了他一聲。
顧衝回過神來,“沒什麽,我……去院中走走。”
唐嵐驚疑道:“不是剛剛回來,怎麽又去院中。”
勾小倩忙對莊櫻說道:“莊姐姐,你去看看他,或許他有心事。”
莊櫻微微頷首,推門跟了出去。
顧衝沿著院內小徑來到水池邊,這裏有一枝梅樹,正在傲雪綻放。
莊櫻來到顧衝身旁,關切問道:“你可是有心事?”
顧衝回過頭來,淡淡一笑,“剛剛唐嵐說到塞北,使我想起來一位故人。”
“蕭蕭邊關遠,最是故人情。”
莊櫻輕語:“你可願與我講講這位故人?”
顧衝沉默片刻,緩緩道:“此人名為瑞麗吉,是塞外怒卑部落的少公主。她鍾情於一人,那人卻負了她,可她癡心不改,仍在原地苦等。”
莊櫻聽後,麵露同情之色,“世間竟有這般癡情人,著實令人歎惋。”
顧衝望著梅花,眼神幽遠,“她本該如同這寒梅般堅韌驕傲,卻被困於情愛之中。”
莊櫻伸手接住飄落的雪花,“那你有否勸過她?”
顧衝苦笑,“沒有這個機會了,愛意豈是輕易可消弭之物。她隻道心之所向,難以更改。”
此時,一陣風吹過,吹落些許梅花瓣。
莊櫻輕聲說:“也許,唯有時間能撫平她的傷痛。”
顧衝長歎一聲,“但願如此。隻是每每念及她在那遙遠之地獨自哀傷,心中總是難安。”
莊櫻走近顧衝,寬慰道:“你莫要太過憂心,她終會找到屬於自己的路。”
顧衝聽聞此話,心中稍感慰藉,兩人靜靜佇立在梅樹下,任雪花灑落肩頭。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莊櫻情竇初開,側望顧衝,越發覺得他飄逸灑脫。
如果他不是太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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