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金蟬已脫殼 羽化可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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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日頭高高地懸掛在湛藍的天空中,毫不留情地炙烤著大地。
肖克成倚靠在顧衝房門外打起了瞌睡,腦袋隨著輕微的鼾聲一下一下地晃動著,嘴角還掛著一絲口水。
院門緩緩打開,白羽衣步伐輕盈地走了進來。
肖克成聽到門聲努力地睜開眼睛,見到是白羽衣,立時精神起來,吸溜一下口水,將身體立的板直。
“白姑娘,你來了。”
白羽衣緩緩頷首,而後抬起素手,伸向門上把手。肖克成見狀,急忙伸出粗壯的手臂,橫在門前加以阻攔。
“白姑娘,顧公公正在午睡,您看……”
白羽衣微微蹙眉,問道:“他在午睡?”
肖克成堅定地點頭答道:“不錯,顧公公特意吩咐,不可打擾,待一個時辰後方可喚醒他。”
“他何時睡得?”
肖克成恭敬答道:“正午時分。”
白羽衣用纖手遮於額前,微微抬頭看向日頭,自語道:“此時已近午時三刻了。”
肖克成跟著抬頭看了看,隨即點頭道:“是,再有一刻鍾,顧公公就會醒來。”
“也好,便讓他多睡會兒。”
白羽衣走進了亭內陰涼處坐下,靜靜等待著未時的到來。
顧衝的馬車一路疾馳,一口氣跑出去二三十裏路,車夫忽然減緩了速度,吆喝著馬兒漸漸停下。
“怎麽停了?”
顧衝掀開車簾,探出腦袋問道。
車夫縱身跳下馬車,回身道:“公子,容小的方便一下。”
“不可,我急著趕路。”
顧衝說完,掀開車簾跟著跳下馬車,從車夫手中奪過馬鞭,對車夫道:“你去車內,我來駕車。”
“可是公子,我要小解呀……”
“自己去車內解決。”
顧衝一揚馬鞭,“駕……”
那車夫眼看馬車緩緩前行,急忙快跑幾步追上馬車,鑽進了車廂內。
顧衝揚鞭催馬,馬車的速度漸漸又快了起來,那車夫將腦袋鑽了出來,苦著臉道:“公子,我在車內如何小解?”
“逆風呲腳麵,順風尿三裏,自然是去車後解決。”
車夫無奈之下將腦袋縮了回來,內急之下忍耐不住,隻好來到了車廂尾部。他解開褲帶,一手扶著車框,一手抓住褲腰,咬著牙暗暗用力……
沒一會兒,車夫又將腦袋鑽了出來。
顧衝看了他一眼,笑道:“如何,這樣多省時間,趕路小解兩不誤。”
車夫哭得心都有了,他將掀開車簾,埋怨道:“公子你看,這可如何是好?”
顧衝低頭仔細一瞧,車夫的那條褲子從褲襠處一直到褲腳,整整濕了一大片,好家夥,可真是一滴也沒有糟蹋!
“怎麽會這樣?你是沒有掏出來嗎?”
車夫氣得直咬牙,可看在銀子的份上還是忍了下來,心中盤算著,稍後看你如何方便。
你別說,顧衝中午連酒帶茶喝的確實有些多,這一陣顛簸,也感到體內有些內急。
“來,換你駕車,我也要小解。”
車夫心中一樂,也不停下馬車,直接從車廂內鑽了出來,兩人就在車轅上互換了位置。
“駕,駕……”
車夫連聲吆喝,趕著馬車朝著路麵不平之處駛去,心中暗笑,想著稍後來看顧衝的笑話。
沒一會兒,顧衝掀開車簾也坐在了車轅上,一臉愜意的表情,“舒服啊,這人有三急,可真是忍不得。”
車夫側頭向著顧衝褲子看去,卻是幹幹的沒有一滴濕漉,不由覺得奇怪,好生納悶。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顧衝居然是在車廂內解決的,不然他為何又會坐去車轅處,還不是因為車廂內有了味道……
白羽衣來到亭邊再次抬頭,眼看日頭已過,便緩步從亭子內走出。
“已過了未時,你去喚醒他。”
肖克成應了一聲,拉開房門進了屋內。
白羽衣想著就要見到顧衝,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衣角,跟著抬起手臂捋順了一下臉龐秀發。
肖克成一臉茫然地從房內走了出來,眼神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支支吾吾道:“顧公公,他……他不見了!”
白羽衣心中“咯噔”一下,急蹙彎眉,忙問道:“你說什麽?”
肖克成原本鬆弛的麵部肌肉陡然緊繃,臉上泛著不正常的蒼白。嘴唇跟著也失去了血色,止不住地微微顫抖,整張臉寫滿了驚恐。
白羽衣疾步走進屋內,察視一圈沒有見到顧衝人影,於是來到了臥房之中。
她的目光徑直落在那張整潔的床鋪之上。床單一塵不染,沒有絲毫褶皺,枕頭上也不見有人倚靠留下的痕跡,仿佛從未有人在此躺臥過。
白羽衣微微蹙眉,緩步走到床邊,伸出手輕輕覆上柔軟的床鋪。手指觸碰到床單的那一刻,她便能清晰感知到,顧衝根本就未曾在此休息過。
“你確定顧衝沒有出去過?”白羽衣沉眸質問肖克成。
肖克成頓時冷汗直冒,連忙躬身道:“屬下該死,天氣過於炎熱,屬下好像……好像打了個盹。但是院外四周都是兵士,顧公公怎麽會不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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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還能上天遁地?”
白羽衣心中疑惑漸起,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細細環顧四周,試圖從房間的其他細節裏找到一些線索。
“將兵士喚進來,仔細搜查。”
“是。”
肖克成返身出去,喚兵士進到屋內,逐一細查。沒一會兒,浴盆下的暗道便被兵士查了出來。
白羽衣盯著黑洞洞的暗道,嘴角帶起一抹嘲笑,蹲下身來喚道:“顧公公,裏麵可涼爽嗎?”
暗道內陣陣涼意湧上來,卻是沒有半點回音。
白羽衣站起身,向一旁閃開身子,肖克成當先跳進暗道中,緊跟著又下去了三名兵士。
過了片刻,肖克成從屋外走了進來。
“白姑娘,這是一條暗道,通向對麵一處院內。”
肖克成手中捧著一些衣物,呈現在白羽衣麵前,諾諾道:“這是顧公公的衣物,在那院屋內發現。”
白羽衣沉凝片刻,眼眸撲閃問道:“他是換了衣物離去,你們可有見到可疑之人?”
一名兵士回想起來,答道:“確有一名乞丐從那麵過來。”
“是何時的事情?”
“正午時分。”
白羽衣恍然明白了,這麽說來,顧衝已經離去一個半的時辰了。
寧王得知顧衝再次失蹤的消息後,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他瞪大了眼睛,滿臉怒容,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向了地上。
“顧衝他究竟想要作何?本王哪裏對不住他,他卻一次又一次離我而去!”
寧王怒不可遏,他的聲音震耳欲聾,在空曠的大廳中回蕩,讓人不禁心生恐懼。
“王爺息怒……”
莊敬孝在一旁低聲勸慰,他深知寧王的脾氣秉性,平日裏雖然也會有一些小脾氣,但像今天這樣大發雷霆的情況卻是極為罕見,不由在心中為顧衝擔心。
“好啊,居然在家中備有暗道,看來他是早有算計……”
寧王陰沉著臉,臉色就像風雨欲來的天際,壓抑的是使人喘不過氣來。
“不對!他的娘親還在宮中……”
想到這裏,寧王猛然抬頭,目光凝視著肖克成,緊眉問道:“顧衝可去過宮中?”
肖克成躬身答道:“去過,昨日曾去了宮中。”
“糟了,你即刻派人去宮中查看,看看顧衝娘親可還在宮中?”
“王爺,不必了。”
白羽衣輕輕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顧衝這次回來就是為了他娘,若是他娘還留在宮中,他又怎會獨自離去?”
“這麽說來,顧衝已經將他娘接走了?”
白羽衣頷首,沉凝道:“他於正午時分離去,迄今已過兩個時辰,但車上有女眷,想必行速必不會很快。”
寧王眉頭緊皺,沉凝片刻,冷哼一聲:“不錯!傳本王口諭,命護衛營遣一隊快騎,務必要將顧衝給本王生擒回來。”
生擒,這次寧王如是說,可見心中對顧衝已有恨意。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不是顧衝不想再跑,實在是近兩個時辰趕路,馬兒已經承受不住。
“辛苦,你可以回去了。”顧衝有意問著車夫,“你可知前麵是何地方?”
“公子,前麵那是延陵縣城。”
“延陵,好,我今夜就在這裏休息吧。”
顧衝說完邁步向著延陵縣城走去,車夫心疼地撫摸著馬匹的鬃毛,好聲道:“累壞了吧,待回去後給你添些上好的草料……”
此時剛剛申時初,也是一天之中最為悶熱之際。顧衝頂著烈日走進縣城,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濕。
他走進一家茶館,渾身破衣嘍搜,另有一股汗漬的腥臭味道,還未開口就被夥計給趕了出來。
“去去去,你個臭要飯的,滾遠點。”
顧衝口渴難耐,懶得搭理夥計,從懷中摸出一塊碎銀丟了過去,“來幾碗涼茶。”
夥計接到銀子,立時換了一副嘴臉:“客官,小的有眼無珠,您多擔待,裏麵請。”
顧衝一口氣喝下去三大碗涼茶,補充了體內揮發掉的水分,漸漸緩解過來。
“夥計,城內可有雇傭馬車之處?”
“有,客官您向東走過一條街,再向南轉過去直走就是了。”
顧衝站起身,丟下一句話:“狗眼看人低。”
來到車坊,顧衝一眼就看中一輛馬車。
這馬車小巧精致,與別的馬車不同,車廂明顯小了很多,但那馬兒卻是強壯的很。
大馬拉小車,豈有跑不快的道理。
正所謂人靠衣裝馬靠鞍,顧衝來到近前,他這身打扮不但車夫懶得理睬,就連那馬兒看到,都打了個鼻鼾將頭扭轉過去。
“喂,誰是車夫?”
顧衝喊了一嗓子,一個中年漢子走過來上下打量著顧衝,微揚下顎問道:“你要作何?”
“你這馬車,賣嗎?”
“不賣……再者說來,你買的起嗎?”
“多少銀子?”
那漢子緊緊眉頭,重新審視著顧衝,見他一副凝重的模樣,猶豫問道:“你真得要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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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衝點點頭,那漢子琢磨片刻,咬牙說道:“馬匹六十兩,車子十五兩,一共……”
“一共一百兩。”
那漢子一愣,顧衝也不廢話,伸手入懷撚出兩張銀票,遞了過去。
“哇……!”
周圍的車夫都看傻了眼,誰也沒想到這個看似乞丐的窮小子居然這麽有錢。不但有錢,人還傻,六十五兩加上十五兩,居然等於一百兩。
那漢子還不敢相信,接過兩張銀票看了又看,可他根本沒見過這麽大的銀票,謹慎道:“你稍等片刻,我得去錢莊驗明真假。”
顧衝點點頭,“快去快回,我著急趕路。”
那漢子剛走,顧衝就被車夫們給圍了起來。
“公子,你買我的馬車吧,八十兩即可。”
“客官,我為你駕車可好?我已有二十餘年駕齡……”
顧衝分開眾人,圍著馬車查看了一圈,頗為滿意。
很快,那漢子急匆匆跑了回來,滿臉堆笑:“公子,我已驗過,這馬車現在就是您的了。”
顧衝攤開手掌,漢子將馬鞭恭敬地放在他的手中。
“謝了。”
顧衝淡笑著,抬手握住韁繩,牽著馬車在一眾人的注視下,緩緩離去。
寧王派出的快騎一路向南追趕,天色將暗時,迎麵遇到了顧衝雇傭的那輛馬車。
“籲……”
護衛營將馬車擋了下來,馬兒原地打轉一圈,馬上之人轉過身來,竟然是於三光。
“嗨,你的馬車是從何處而來,又去往何處?”
車夫急忙勒住馬車,跳下來恭敬答道:“小的是從京師而來,送一位客人去了延陵。”
“你送的是什麽人?”
“是一位公子……”
“可是姓顧,他穿著一身破衣。”
“正是,正是。”
“他在延陵?”
車夫點頭道:“嗯,他說今夜在延陵歇息。”
於三光眉頭一緊,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心想:顧公公啊,你怎麽不快些跑啊,這下可糟了。
可是想歸想,在一眾護衛麵前,於三光也隻得下令道:“快速行進,去往延陵。”
這會兒功夫,顧衝已經備好了吃食,還順帶買了被褥,牽著馬車出了延陵縣城。
“駕……!”
一聲鞭響,幾聲吆喝,馬車載著顧衝繼續踏上了南下的逃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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