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6章 封門東嶺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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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鏟第三次帶出濕漉漉的黃土時,李長河終於摸到了磚石特有的粗糙觸感。月光順著盜洞斜斜切進來,在青灰色磚麵上照出幾處暗紅斑塊,像幹涸的血跡。他把防毒麵具往鼻梁上提了提,轉頭對身後的王瘸子比了個向下的手勢。
    "這墓牆有蹊蹺。"王瘸子用洛陽鏟敲了敲磚縫,金屬碰撞聲悶得像敲在棺材板上,"按土質算至少是唐代的墓,但這些青磚......"他突然噤聲,借著手電筒的光,磚麵上那些暗紅色斑塊竟浮現出細密的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符咒。
    李長河的後頸泛起一層雞皮疙瘩。他入行二十年,盜過的古墓大大小小三十多座,卻從未見過會"活過來"的磚牆。手電筒光暈掃過之處,符咒開始緩慢蠕動,滲出黑褐色的黏液,在磚麵匯成細小溪流。
    "快撤!"李長河話音未落,腳下的青磚突然炸裂,無數黑色藤蔓破土而出,瞬間纏住他的腳踝。藤蔓表麵布滿細小吸盤,每吸住皮膚就像被火燎般灼痛。王瘸子揮起洛陽鏟猛砍,刀鋒卻像砍進橡膠裏,隻濺起幾點火星。
    黑暗中傳來鎖鏈拖曳的聲響,越來越近。李長河強忍著劇痛,從背包裏掏出黑驢蹄子砸向藤蔓。詭異的是,黑驢蹄子剛觸到藤蔓就化作一灘黑水,散發出刺鼻的腐臭味。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古董市場,那個穿灰布長衫的老頭塞給他的紙條——"遇血紋磚,勿用正陽物"。
    "用糯米!"王瘸子突然扯開腰間酒葫蘆,將泡著糯米的烈酒潑向藤蔓。滋滋聲響中,黑色藤蔓如被澆了濃硫酸,迅速萎縮卷曲。兩人趁機掙脫束縛,卻發現盜洞上方不知何時垂下密密麻麻的青銅鎖鏈,每根鎖鏈末端都係著鏽跡斑斑的銅鈴。
    銅鈴無風自動,發出細碎聲響。李長河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聲音像是從顱骨深處傳來,震得他眼前陣陣發黑。王瘸子捂住耳朵踉蹌後退,後腦勺重重撞在墓牆上。就在這時,墓牆符咒全部亮起血紅色光芒,整麵牆轟然倒塌,露出後麵幽暗的墓道。
    墓道裏彌漫著濃重的腥甜氣息,比屍臭更令人作嘔。手電筒光束穿透霧氣,照見兩側牆壁上鑲嵌著成排的陶罐,每個陶罐都被粗糲的鐵鏈捆著。李長河壯著膽子走近,發現陶罐表麵布滿細小孔洞,正往外滲出暗紅色液體。
    "這些罐子......"王瘸子突然抓住他的胳膊,聲音發顫,"裏麵有東西在動!"
    話音未落,最近的陶罐發出細微的裂紋聲。李長河本能地後退半步,陶罐應聲炸裂,裏麵滾出一具渾身長滿鱗片的幹屍。幹屍雙眼暴突,指甲長而彎曲,最詭異的是它腹部裂開的巨大傷口裏,密密麻麻蠕動著黑色甲蟲。
    甲蟲群突然騰空而起,如黑雲般撲向兩人。李長河迅速掏出背包裏的雄黃粉撒出,嗆人的氣味暫時逼退蟲群。但更多的陶罐開始破裂,墓道裏很快布滿鱗片幹屍,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腐臭。
    "往主墓室跑!"李長河大喊。他記得《摸金要訣》裏寫過,古墓機關大多集中在墓道,主墓室反而相對安全。兩人踩著滿地甲蟲和幹屍殘骸狂奔,身後傳來鐵鏈晃動的嘩啦聲,像是有什麽巨大的東西正在蘇醒。
    轉過三個彎後,一道白玉石門擋住去路。石門上雕刻著精美的伏羲女媧圖,但本該持規執矩的神隻,手中卻握著滴血的彎刀。王瘸子在石門兩側摸索片刻,突然用力按下某個凸起的浮雕,石門緩緩升起,露出裏麵金碧輝煌的墓室。
    墓室中央停放著一座巨大的鎏金棺槨,四角立著真人大小的青銅武士俑。李長河的目光被棺槨上方懸掛的水晶吊燈吸引——那不是普通的水晶,而是用人的頭骨打磨而成,每個頭骨眼眶裏都鑲嵌著血紅色寶石。
    "這墓主人身份不簡單。"王瘸子蹲下身,手電筒照向地麵。青磚縫隙裏凝結著暗黑色物質,像是幹涸的血跡。他用匕首刮下一點放在鼻前嗅了嗅,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這不是人血,是屍蟞王的黏液!"
    李長河的心跳陡然加快。屍蟞王是盜墓者的噩夢,傳說隻有千年古墓才會孕育,其黏液能腐蝕一切活物。更可怕的是,屍蟞王出現意味著墓中存在更恐怖的東西。他握緊手中的工兵鏟,正要靠近棺槨,青銅武士俑突然齊刷刷轉頭,空洞的眼眶正對兩人。
    "別動!"王瘸子壓低聲音,"這些俑被下了屍毒咒,一旦觸發......"他的話被突如其來的鎖鏈聲打斷。墓室四角的地麵裂開縫隙,八根手臂粗的鐵鏈破土而出,纏住兩人腳踝。李長河奮力揮鏟砍向鐵鏈,卻發現鏟子接觸鐵鏈的瞬間結滿冰霜。
    棺槨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緩緩開啟。一股腥風撲麵而來,李長河眼前一黑,勉強看清從棺槨中坐起的身影——那東西有著人類的輪廓,皮膚卻如樹皮般皸裂,長發間纏繞著腐爛的水草,最駭人的是它胸口嵌著的青銅古鏡,鏡麵蒙著厚厚的血垢,卻隱約映出李長河驚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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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銅古鏡突然發出耀眼的紅光,李長河感覺有什麽東西鑽進腦海。恍惚間,他看見無數先民在祭壇上被開膛破肚,鮮血注入巨大的陶罐;看見鱗片幹屍從陶罐中爬出,組成軍隊橫掃城池;最後,畫麵定格在青銅古鏡上,鏡中伸出慘白的手,直直向他抓來......
    就在那隻慘白的手即將觸及李長河麵門的瞬間,王瘸子突然將一把朱砂撒向青銅古鏡。紅光劇烈扭曲,鏡中傳來尖銳的嘶吼,震得墓室頂部的頭骨吊燈紛紛搖晃,幾顆鑲嵌的血紅色寶石竟滲出粘稠的黑血。
    “快走!這是鎮魂鏡,專門鎮壓墓主邪魂的!”王瘸子的吼聲帶著明顯的顫抖,他掏出懷中的羅盤,指針卻發瘋似的亂轉,“方位全亂了,這墓室根本不是按八卦布局!”
    李長河感覺腳踝的鐵鏈越勒越緊,冰霜順著小腿向上蔓延,幾乎失去知覺。他咬著牙掄起工兵鏟,狠狠砸向青銅武士俑的膝蓋。鏽蝕的青銅應聲而斷,武士俑轟然倒地的瞬間,鐵鏈的束縛竟也隨之減弱。兩人趁機掙脫束縛,卻發現來時的白玉石門已經閉合,牆麵嚴絲合縫,找不到任何開啟的機關。
    “後牆!”李長河瞥見墓室北牆的壁畫有些異樣。這幅描繪宴飲場景的壁畫中,所有人物的眼睛都被塗成了詭異的黑色,唯有角落捧著酒壺的侍女,衣袂下隱約露出半枚銅環。他顧不上多想,揮鏟劈開壁畫,果然露出隱藏的暗門。
    暗門後是一條狹窄的甬道,彌漫著濃重的硫磺味。手電筒光束掃過牆麵,李長河倒吸一口冷氣——石壁上密密麻麻刻滿了符咒,每隔三步就鑲嵌著一盞青銅燈台,燈油早已幹涸,燈芯卻殘留著詭異的藍火餘燼。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麵上散落著數十具白骨,他們的姿勢各不相同,有的抓著喉嚨,有的蜷縮成胎兒狀,顯然都是痛苦而亡。
    “這是屍毒發作的死狀。”王瘸子蹲下身,撿起一塊白骨,指節卻突然傳來刺痛。白骨表麵滲出細小的黑絲,如活物般纏繞上他的手指,“不好!這些骨頭被煉成了屍蠱!”
    李長河迅速掏出火折子點燃,火焰舔舐白骨的瞬間,黑絲發出滋滋聲響,化作一縷縷青煙消散。但甬道深處卻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無數甲蟲在爬行。他猛然想起之前墓道裏的鱗片幹屍,心中警鈴大作:“快走,屍蟞群追上來了!”
    兩人沿著甬道狂奔,身後的響動越來越近。轉過一個彎,前方豁然開朗,竟是一間擺滿丹爐的煉丹房。房內的青銅丹爐鏽跡斑斑,爐口卻隱隱冒著熱氣。李長河的目光被角落的石案吸引——案上擺放著一卷泛黃的帛書,標題處依稀可見“長生秘錄”四個朱砂字。
    “別碰!”王瘸子話音未落,李長河已經展開帛書。刹那間,帛書上的朱砂字突然活了過來,化作無數紅色符文鑽入他的手臂。劇痛從骨髓深處傳來,他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血管裏橫衝直撞,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變形。
    恍惚間,李長河看見自己站在祭壇中央,周圍跪滿了披麻戴孝的人。那個從棺槨中坐起的怪物手持青銅古鏡,鏡中倒映出他驚恐的麵容,卻突然變成了怪物自己的臉。“你就是我的容器......”怪物的聲音在他腦海中回蕩,“千年等待,終於等到血脈契合之人......”
    “長河!醒醒!”王瘸子的巴掌重重落在李長河臉上,將他從幻境中打醒。此時煉丹房的地麵開始劇烈震動,牆壁上的符咒發出刺目紅光,那些青銅丹爐紛紛炸裂,從中爬出通體赤紅的屍蟞王。這些屍蟞王足有巴掌大小,甲殼上布滿人臉狀的紋路,口器開合間露出森白的獠牙。
    “用丹爐!”王瘸子抄起地上的青銅鼎,狠狠砸向最近的屍蟞王。鼎身與屍蟞王的甲殼相撞,濺起大片火星,卻隻在它身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刮痕。李長河突然想起《摸金要訣》裏的記載:“赤甲屍蟞,唯龍血可破。”他咬破舌尖,將一口鮮血噴向屍蟞王。
    奇跡發生了。接觸到鮮血的屍蟞王發出淒厲的慘叫,甲殼迅速潰爛。李長河大喜過望,正要繼續噴血,卻感覺體內的力量正在飛速流逝。原來帛書上的符文已經侵入他的血脈,每噴出一口血,就有更多符文在血管中遊走,將他的生命力轉化為詭異的能量。
    “不能再拖了!”王瘸子拽著李長河衝向煉丹房另一側的石門。石門上雕刻著太極陰陽圖,卻與尋常太極不同——陰陽魚的眼睛竟是兩個骷髏頭。王瘸子將羅盤按在陰魚眼位置,羅盤表麵突然浮現出血色紋路,與石門上的符咒產生共鳴。石門緩緩升起,露出後麵一間堆滿陪葬品的耳室。
    耳室中央擺放著一座玉台,台上供奉著一尊三寸高的青銅人像。人像麵容模糊,唯獨雙眼鑲嵌著兩顆鴿血紅寶石,在黑暗中泛著妖異的光芒。李長河剛踏入耳室,青銅人像的眼珠突然轉動,直勾勾地盯著他,寶石中倒映出他扭曲的麵容,嘴角還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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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整座古墓開始劇烈搖晃,天花板上的磚石紛紛墜落。李長河聽見遠處傳來棺槨碎裂的巨響,那個怪物的嘶吼聲再次在墓室中回蕩,帶著無盡的怨恨與渴望:“回來......我的容器......”
    耳室內的空氣驟然變得粘稠如膠,李長河每呼吸一口,都像是在吞咽摻著砂礫的血漿。青銅人像眼中的鴿血紅寶石突然滲出細密的血絲,無數根半透明的絲線從寶石中探出,如蛛網般籠罩整個耳室。王瘸子的羅盤發出刺耳的蜂鳴,表麵的天池水劇烈翻湧,最終化作一灘黑水。
    “這不是普通的陪葬品......”王瘸子的聲音被絲線摩擦空氣的沙沙聲切割得支離破碎,他腰間的糯米袋不知何時破了個洞,雪白的糯米粒落地瞬間就變成焦炭。李長河的手臂上,被帛書符文侵入的血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紫黑色,那些符文像是受到召喚,順著血脈朝著心髒部位蠕動。
    絲線突然暴起,如靈蛇般纏向兩人。李長河揮起工兵鏟劈砍,刀鋒卻陷入絲線中難以拔出,仿佛切開的不是實體,而是粘稠的瀝青。千鈞一發之際,他瞥見玉台側麵刻著的半行小字——“以魂飼魄,方解其縛”。來不及細想,他猛地咬破舌尖,將一口混著碎牙的鮮血噴向青銅人像。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接觸到鮮血的絲線瞬間蜷縮回寶石,青銅人像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森白的獠牙。玉台下方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響,地麵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從溝壑深處升起一座八角形祭壇,祭壇中央擺放著一具水晶棺。棺內的幹屍身著金絲龍袍,胸口赫然嵌著那麵青銅古鏡,鏡麵血垢已全部褪去,清晰映出李長河扭曲變形的臉。
    “完了......這是傳說中的‘借屍還魂’陣!”王瘸子的後背重重撞在牆上,冷汗浸透了衣衫。他從背包裏掏出三枚銅錢,按照三才方位擲出,銅錢卻全部立在地上,“三奇反位,大凶之兆!墓主的魂魄已經盯上你了!”
    水晶棺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幹屍緩緩坐起。它的皮膚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彈性,灰白的長發變得烏黑油亮。當它睜開雙眼時,李長河隻覺一股寒意直衝天靈蓋——那雙眼睛竟是兩個空洞的血窟窿,不斷滲出黑色的黏液。
    幹屍喉嚨裏發出咯咯的怪響,聲帶像是被砂紙反複打磨過:“血脈......契合的血脈......”它的手指暴漲三寸,指甲變成青黑色的利爪,輕輕一揮,祭壇周圍的空氣竟被撕開一道口子。李長河感覺有股力量在拉扯自己的魂魄,仿佛要將他整個人拽進青銅古鏡。
    千鈞一發之際,他突然想起進入墓道前那個灰布長衫老頭塞給他的東西。顫抖著摸向懷中,掏出一個用油紙包裹的物件。展開油紙,裏麵竟是半塊刻著饕餮紋的玉玨,玉玨邊緣還沾著新鮮的朱砂。當玉玨暴露在空氣中的瞬間,整個墓室劇烈震動,祭壇上的八卦圖亮起刺目的金光。
    “這是......鎮魂玨!”王瘸子的聲音裏帶著狂喜,“傳聞中能鎮壓九幽邪魂的至寶!快,把玉玨嵌入古鏡!”李長河強忍著魂魄被撕扯的劇痛,衝向水晶棺。幹屍似乎察覺到危險,利爪破空而來,在他肩頭留下三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玉玨剛接觸青銅古鏡,鏡麵就泛起水波狀的漣漪。無數道鎖鏈從鏡中飛出,纏住幹屍的四肢。幹屍發出震天的怒吼,整個墓室開始崩塌。李長河看見甬道方向湧來密密麻麻的鱗片幹屍,它們的腹部裂開,成千上萬隻屍蟞王傾瀉而出。
    “往祭壇下麵跑!”王瘸子發現祭壇一角的暗格,裏麵擺放著一卷羊皮地圖。他迅速展開地圖,上麵用朱砂畫著一條蜿蜒的逃生路線,“這墓有三層,最底層是排水道!”兩人跳下祭壇,沿著狹窄的密道狂奔。身後傳來幹屍的怒吼和屍蟞群的嗡鳴,腳下的地麵不斷有裂縫蔓延,不時有青銅箭矢從牆縫中射出。
    密道盡頭是一扇刻滿水波紋的石門。李長河將剩餘的鮮血抹在石門縫隙,玉玨也發出共鳴般的震顫。石門緩緩開啟,一股腥腐的氣味撲麵而來。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布滿青苔的排水渠,渠水呈墨綠色,表麵漂浮著不知年代的骸骨。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渠壁上鑲嵌著數十具被製成木乃伊的童屍,他們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嘴裏塞著刻滿符咒的陶片。
    “別碰水!”王瘸子拽住正要踏入水渠的李長河,用洛陽鏟挑起一具童屍。童屍身上的布條腐爛後,露出胸口刺青——竟是與青銅古鏡上相同的符咒。就在這時,渠水突然沸騰起來,無數條手臂粗的食人魚翻湧而出,它們的鱗片呈詭異的紫黑色,口中長滿倒鉤狀的尖牙。
    兩人被迫退回密道,卻發現來時的路已經被鱗片幹屍堵死。幹屍們整齊排列,組成一麵移動的肉牆,緩緩向他們逼近。李長河的視線開始模糊,玉玨的力量正在耗盡,體內的符文瘋狂肆虐。恍惚間,他看見童屍們的陶片紛紛掉落,嘴裏發出孩童的嬉笑,而在食人魚群中,浮現出那個灰布長衫老頭的臉,他正對著自己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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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長河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玉玨的光芒越來越弱,符文在血管裏灼燒得他眼前陣陣發黑。童屍們空洞的眼窩裏突然滲出綠色黏液,陶片落地的脆響中,所有木乃伊竟齊刷刷轉頭,麵向他們發出尖利的童聲:“哥哥姐姐,陪我們玩呀......”
    王瘸子的手突然顫抖起來,洛陽鏟“當啷”掉在地上。他盯著某具童屍脖頸處的胎記,瞳孔猛地收縮:“這、這孩子......和我夭折的侄子長得一模一樣!”話音未落,童屍們的四肢突然扭曲著伸長,藤蔓般的手臂纏住兩人腳踝。李長河感覺皮膚傳來刺骨的寒意,低頭驚見腳踝迅速爬滿青灰色屍斑。
    渠水的沸騰聲中,食人魚群突然躍出水麵,組成一道紫黑色的肉牆。魚群中央,灰布長衫老頭的虛影若隱若現,他袖中滑落出半塊玉玨,與李長河手中的殘片遙相呼應。“你以為鎮魂玨是用來鎮邪的?”老頭的聲音像是從水底傳來,帶著令人牙酸的摩擦音,“它本就是打開‘往生門’的鑰匙!”
    墓室的震動愈發劇烈,祭壇方向傳來驚天動地的轟鳴。李長河回頭望去,隻見幹屍衝破鎖鏈,青銅古鏡懸浮在空中,鏡麵裂開蛛網狀的紋路。無數道黑霧從裂縫中湧出,在空中凝結成一張巨大的鬼臉,正是棺槨中怪物的模樣。“把玉玨交出來!”鬼臉的聲音震得兩人耳膜生疼,“讓我借你的肉身,重臨人間!”
    王瘸子突然掙脫童屍的束縛,搶過李長河手中的玉玨。他的眼神變得異常清明,將兩塊殘片用力拚接。玉玨瞬間爆發出耀眼的白光,童屍們發出淒厲的慘叫,化作綠色的霧氣消散在空中。食人魚群被光芒灼燒,紛紛沉入渠底,水麵浮起密密麻麻的焦黑屍體。
    “我明白了!”王瘸子將完整的玉玨按在排水渠壁的凹槽裏,石壁上浮現出古老的星圖,“這墓根本不是用來下葬,而是鎮壓‘往生門’的封印!墓主本是守護人,卻被門內的邪祟侵蝕,才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星圖中央,一道金色的光束射向天花板,在密道頂端炸開一個洞口。
    李長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王瘸子拽著爬上洞口。上方是一間堆滿經卷的密室,牆壁上畫滿了鎮魔符咒。牆角的蒲團上,端坐著一具身著道袍的幹屍,手中握著一本殘破的《鎮魔策》。幹屍懷中,滾落出一張泛黃的字條,上麵用血寫著:“若見持玨人,速毀往生門!”
    “來不及了!”王瘸子突然指向地麵。排水渠方向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黑霧順著密道噴湧而上。李長河翻開《鎮魔策》,書頁間夾著的符咒突然自動燃燒,在他眼前浮現出一段記憶——千年前,一群道士為封印從“往生門”逃出的邪祟,以自身為祭品建造此墓。隨著時間推移,封印逐漸鬆動,墓主的魂魄也被邪祟吞噬。
    黑霧中,幹屍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它胸口的青銅古鏡完全碎裂,無數道黑色觸手從鏡麵伸出,纏住李長河的腳踝。“把玉玨給我!”幹屍的聲音帶著哭腔,“我不想再被邪祟控製了......”李長河看著幹屍眼中閃過的一絲清明,突然將玉玨按在對方胸口。
    玉玨發出萬道金光,黑霧發出刺耳的尖嘯。幹屍的身體開始透明化,他的麵容逐漸恢複生前模樣,竟是那個灰布長衫老頭!“謝謝......”老頭的聲音變得溫和,“我守護了千年,終於可以解脫了......”說完,他的身體化作點點星光,融入玉玨之中。
    青銅古鏡徹底粉碎,一道巨大的黑洞在墓室中央顯現。李長河從《鎮魔策》中撕下最後一頁符咒,咬破指尖在上麵畫下封印符文。“王瘸子,把所有糯米灑在洞口!”他大喊道。王瘸子依言照做,白色的糯米接觸到黑洞邊緣,立刻燃起藍色火焰。
    就在封印即將完成時,黑洞中突然伸出一隻布滿鱗片的巨爪,抓住李長河的肩膀。劇痛中,他感覺體內的符文瘋狂湧動,竟與巨爪上的紋路產生共鳴。“不好!他的血脈裏有邪祟的印記!”王瘸子驚恐地喊道,“封印會把他也吸進去!”
    李長河咬牙將符咒按在黑洞中央,對王瘸子露出一抹苦笑:“還記得我為什麽幹這行嗎?”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我爺爺就是被古墓裏的邪祟害死的......這次,就讓我做個了斷......”
    封印完成的瞬間,巨大的吸力將李長河拽向黑洞。王瘸子想要抓住他,卻隻扯下一角衣料。“活下去!”李長河的聲音從黑洞深處傳來,“告訴世人,有些秘密,永遠不該被揭開......”
    隨著一聲巨響,黑洞消失不見。王瘸子癱坐在地,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墓室開始劇烈崩塌,他撿起地上的《鎮魔策》,朝著唯一的出口狂奔。當他跌跌撞撞地爬出盜洞時,身後的古墓發出震天動地的轟鳴,永遠地消失在了黃土之下......
    三個月後,潘家園的古董市場裏,一個年輕人正在攤位前翻看一本殘破的《鎮魔策》。攤主是個瘸腿的中年人,眼神中帶著揮之不去的哀傷。“這書怎麽賣?”年輕人問道。中年人盯著他手腕上若隱若現的紫色紋路,瞳孔猛地收縮——那紋路,竟與古墓裏的符文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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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你了。”中年人將書塞到年輕人手裏,轉身消失在人群中。年輕人翻開書,一張字條飄落:“若見此書,速離一切古墓。記住,有些門,永遠不該打開......”
    年輕人撿起字條,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鎮魔策》泛黃的扉頁,一道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至手臂。他猛地抬頭,試圖尋找瘸腿中年人的身影,卻隻看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閃過一抹灰布長衫的衣角。古董市場的喧囂聲突然變得模糊,他的耳邊響起若有若無的童謠,正是古墓裏童屍發出的詭異聲音。
    腕間的紫色紋路開始發燙,年輕人強忍著不適,將《鎮魔策》塞進背包。剛走出市場,豆大的雨點便砸落下來,他躲進附近的一家麵館,點了碗陽春麵。熱氣升騰間,對麵突然坐下一個戴鬥笠的人,帽簷壓得極低,隻能看見下巴處一道猙獰的傷疤。
    “你不該碰那本書。”沙啞的聲音驚得年輕人差點打翻碗。鬥笠人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尖殘留著黑色的痕跡,像是被某種腐蝕物灼傷過,“三天後子時,城西破廟,帶著書來。不然,你腕間的印記會要了你的命。”話音未落,鬥笠人便消失在雨幕中,隻留下桌麵上一塊刻著鬼麵的青銅令牌。
    回到出租屋後,年輕人迫不及待地翻開《鎮魔策》。書頁間夾著的泛黃紙頁上,畫著一幅詭異的地圖,終點處標注著“血屍塚”。他的目光被書中一段用血書寫的文字吸引:“凡染往生紋者,皆為門中邪祟選中之人,唯有以命相祭,方能斬斷因果。”腕間的紫色紋路突然劇烈跳動,在牆壁上投射出一個扭曲的人影。
    第二天,年輕人在圖書館查閱古籍時,意外發現一本民國年間的縣誌。其中記載著一樁離奇的滅門案:1927年,城西李宅一夜之間滿門暴斃,死者皆麵色青紫,胸口浮現紫色紋路。唯一的幸存者是李家幼子,據說被路過的道士帶走,從此下落不明。泛黃的老照片中,李宅的門楣上,赫然刻著與青銅令牌相同的鬼麵圖案。
    夜幕降臨時,年輕人的手機突然收到一條陌生短信:“想活命,毀掉書。”附帶的定位顯示在城郊的廢棄工廠。他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赴約。工廠內彌漫著濃重的腐臭味,月光透過破損的天窗灑落,照亮地麵上蜿蜒的血跡。順著血跡前行,他在角落發現一個被鐵鏈束縛的人,正是古董市場的瘸腿中年人。
    “快走!”中年人看見他,眼中閃過驚恐,“他們已經盯上你了......”話未說完,天花板上垂下無數條黑色觸手,纏住中年人的脖頸。年輕人想要施救,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無法動彈,腕間的紫色紋路化作鎖鏈,將他牢牢釘在原地。黑暗中傳來冷笑:“好不容易找到血脈契合之人,怎能輕易放過?”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金光閃過,鬥笠人手持桃木劍出現。桃木劍上刻滿的符咒與《鎮魔策》中的符文如出一轍,劍氣所到之處,黑色觸手紛紛化作青煙。“帶著他走!”鬥笠人將一枚護身符塞進年輕人手中,“去城西破廟,找到鎮魔鼎!”
    兩人在雨幕中狂奔,身後傳來怪物的怒吼。中年人邊跑邊解釋:“我是當年李家滅門案的幸存者,被道長收養後一直在尋找鎮壓往生門的方法。你血脈中的印記,說明你是千年前守墓人的後裔,他們想利用你重新打開往生門!”
    終於趕到破廟時,年輕人發現廟中供奉的並非神像,而是一口鏽跡斑斑的青銅鼎。鼎身刻滿了與玉玨相同的饕餮紋,鼎內殘留著發黑的灰燼。當他將《鎮魔策》放在鼎中時,青銅鼎突然發出共鳴般的震顫,地麵裂開一道縫隙,從中湧出大量纏著鎖鏈的骷髏。
    鬥笠人摘下鬥笠,露出一張布滿傷疤的臉:“我原是守墓人的弟子,因當年的疏忽,導致封印鬆動。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彌補的機會。”他將桃木劍插入青銅鼎,劍身頓時燃起金色火焰,“把你的血滴在鼎中,記住,無論看到什麽,都不要動搖!”
    年輕人咬牙割破手掌,鮮血滴入鼎中的瞬間,無數畫麵湧入腦海。他看見千年前的守墓人在祭壇上與邪祟搏鬥,看見爺爺為了保護家人深入古墓,最後被邪祟附身的場景。而在畫麵的盡頭,一扇巨大的黑色門扉緩緩開啟,從中伸出無數隻慘白的手。
    “不能讓他們出來!”中年人將糯米灑向骷髏群,卻發現這次糯米失去了效用。骷髏們眼中燃起幽綠色的火焰,組成一道人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鬥笠人掏出懷中的玉玨殘片,與鼎中的力量產生共鳴,青銅鼎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在光芒中,年輕人看見瘸腿中年人化作一道虛影,融入青銅鼎中。“活下去......”中年人的聲音在他耳邊回響,“找到其餘的玉玨碎片,徹底封印往生門......”與此同時,鬥笠人將桃木劍遞給年輕人:“這把劍認主,你帶著它,去尋找其他守墓人的後裔。記住,子時的鍾聲響起前,必須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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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廟開始劇烈搖晃,黑色的霧氣從地底湧出。年輕人握緊桃木劍,在鬥笠人的掩護下衝出廟門。剛跑到安全地帶,身後便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破廟消失在一片火光中。鬥笠人望著漫天火光,從懷中掏出半塊刻著蓮花紋的玉玨:“這是我畢生的積蓄換來的,下一站,我們去杭州......”
    月光下,年輕人望著腕間逐漸淡去的紫色紋路,又看了看手中的桃木劍。遠處,城市的霓虹閃爍,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但他知道,一場跨越千年的守護之戰,才剛剛開始......
    暴雨衝刷著杭城青石板路,年輕人林秋握著桃木劍的手沁出冷汗。鬥笠人陳墨將蓮花紋玉玨按在雷峰塔遺址旁的石獅子眼窩裏,地麵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露出隱藏在地下的密道入口。腐臭氣息撲麵而來,林秋借著手電筒的光,看見台階上密密麻麻爬滿屍蹩,它們甲殼上泛著詭異的幽藍熒光。
    “小心,這些屍蹩被下了‘引魂咒’。”陳墨從腰間掏出一個青銅鈴鐺,鈴舌竟是用人的指骨製成。鈴鐺輕響,屍蹩群突然停止蠕動,整齊地退到兩側。密道牆壁上鑲嵌著人麵燭台,燭淚凝結成暗紅色晶體,在燈光下折射出扭曲的人影。
    下行三百六十級台階後,一道刻滿梵文的石門擋住去路。林秋腕間本已淡去的紫色紋路突然發燙,他伸手觸碰石門,那些梵文竟開始流淌,組成一幅動態壁畫:西湖水下,一座巨大的青銅宮殿緩緩升起,宮殿頂端懸浮著半塊刻著雙魚紋的玉玨。
    “果然在這裏。”陳墨的聲音帶著壓抑的興奮,“南宋時期,有位雲遊高僧曾在此鎮壓過一隻從往生門逃出的水鬼。這雙魚玨就是當年封印的關鍵。”話音未落,石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門後湧出大量黑色水藻,每根水藻末端都長著類似眼睛的凸起物。
    林秋揮劍砍向水藻,桃木劍卻像陷入泥潭般難以抽回。水藻迅速纏住他的手臂,冰冷的觸感讓他想起古墓裏童屍的手。陳墨見狀,將蓮花紋玉玨拋向空中,玉玨發出金光,水藻紛紛化作青煙。石門徹底打開,露出一間灌滿湖水的密室,水中懸浮著無數具被鐵鏈束縛的女屍,她們身著宋代服飾,麵容卻呈現出詭異的青灰色。
    “這些都是當年的祭品。”陳墨的聲音有些顫抖,“高僧用活人獻祭,才勉強鎮住水鬼。看,雙魚玨就在那具主祭女屍的口中。”林秋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密室中央的石柱上,綁著一具頭戴鳳冠的女屍,她微張的嘴裏,隱約露出玉玨的一角。
    正當林秋準備下水時,湖麵突然沸騰起來。女屍們的眼睛同時睜開,釋放出幽藍的光芒。最中央的主祭女屍掙脫鐵鏈,指甲暴漲三寸,朝兩人撲來。林秋舉起桃木劍,劍身卻在接觸女屍的瞬間結滿冰霜。他想起《鎮魔策》中記載的“寒潭陰煞”,立刻咬破舌尖,將鮮血噴在劍上。
    鮮血與寒氣碰撞,產生劇烈爆炸。女屍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開始透明化。但其他女屍卻組成人牆,擋住了通往雙魚玨的路。陳墨掏出一把銅錢,按照五行方位撒出,銅錢在空中組成八卦陣圖,暫時困住女屍群。“快!趁現在!”他大喊。
    林秋深吸一口氣,跳入冰冷的湖水中。水下阻力極大,每遊一步都像是被無數雙手拉扯。他終於接近主祭女屍,正要伸手取出玉玨,女屍的眼睛突然流下血淚,一張模糊的人臉在血淚中浮現——那是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姑娘,眼中滿是哀求。
    刹那間,林秋的動作僵住了。就在這時,女屍的指甲刺穿他的肩膀,劇痛讓他清醒過來。他猛地抽出玉玨,轉身欲遊向水麵,卻發現所有女屍的鎖鏈都纏在了他身上。上方,陳墨正在與一隻巨大的水鬼搏鬥,那水鬼渾身長滿青苔,七竅不斷湧出黑水。
    “別管我!先融合玉玨!”林秋將雙魚玨拋向陳墨,自己卻被女屍們拖向湖底。千鈞一發之際,他腕間的紫色紋路突然爆發出強光,女屍們紛紛鬆開手,發出恐懼的尖叫。林秋抓住機會浮出水麵,看見陳墨將雙魚玨與蓮花紋玉玨拚接在一起。
    兩塊玉玨融合的瞬間,密室劇烈震動。水鬼發出震天怒吼,化作無數條黑色水蛇撲向兩人。林秋舉起桃木劍,劍身自動燃起金色火焰,劍氣所到之處,水蛇紛紛汽化。陳墨將融合後的玉玨嵌入密室牆壁的凹槽,整座密室開始下沉,湖水被吸入地底。
    “快走!封印完成前必須離開!”陳墨拽著林秋衝向密道。身後傳來水鬼最後的咆哮,整個遺址開始崩塌。他們剛跑出密道,地麵便合攏如初,隻留下雷峰塔遺址旁一個不起眼的水窪。
    回到旅店,林秋發現玉玨融合後出現了新的紋路,指向地圖上一個名為“鏡泊湖”的地方。陳墨擦拭著桃木劍,眼神凝重:“鏡泊湖在東北,傳說那裏有座沉入水底的古城,城中供奉著一麵能照見人心的古鏡。或許,第三塊玉玨就在那裏。”
    當夜,林秋做了個奇怪的夢。他夢見自己站在鏡泊湖底的古城中,四周漂浮著無數破碎的鏡子。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子從鏡中走出,將半塊刻著玄武紋的玉玨交給他,輕聲說:“集齊四塊玉玨,打開的未必是封印,也可能是......”話未說完,女子便化作碎片消失了。
    醒來時,林秋發現枕邊多了塊濕漉漉的手帕,上麵繡著與夢中女子相同的蓮花圖案。窗外,杭城的晨霧中,隱約傳來若有若無的銅鈴聲,仿佛在指引他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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