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6章 無畏擒龍(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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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到那道磚縫時,指尖的老繭正好卡在第三塊城磚的凹槽裏。雨絲混著墓道裏的黴味往衣領裏鑽,手電光掃過的地方,壁畫上的仕女正對著我笑,嘴角的朱砂被潮氣浸得發漲,像剛沁出的血珠。
“吳爺,這磚後頭肯定有耳室。”胖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手裏的洛陽鏟還在滴泥水,鏟頭的銅環上纏著半片麻布,布紋裏的雲紋與我腰間的摸金符嚴絲合縫,“剛才探杆下去三米就碰著硬東西,聽聲兒像是青銅的。”
我沒接話,食指順著磚縫往裏探。這是座唐代公主墓,地方誌裏說墓主人是武則天的侄孫女,陪葬品裏有麵“照骨鏡”,能照出墓穴裏的機關。但此刻指尖傳來的震動不對——磚後不是實心的夯土,而是空的,且有細微的水流聲。
“退遠點。”我抽出工兵鏟往磚縫裏插,磚身突然往裏陷了半寸,墓道兩側的燭火“噗”地矮了半截,光線裏浮出無數細小的灰粒,在半空打著旋往西側飄。胖子突然拽住我的胳膊“不對勁,這灰是‘屍霧’!我三舅姥爺當年在秦嶺倒鬥,就是被這玩意兒迷了心智,最後抱著明器死在耳室裏。”
他話音未落,那道磚牆“轟隆”一聲往裏塌,露出後麵的耳室。室中央的石台上擺著個青銅鼎,鼎裏的積水泛著青黑色,水麵上漂著些腐爛的絲綢,綢麵上的金線繡著鳳紋,鳳眼裏的紅寶石在手電光下閃著妖異的光。更詭異的是石台前的地麵,積著層白花花的粉末,粉末裏的腳印雜亂無章,最後都指向鼎後的壁畫——畫中仕女的手裏多了麵銅鏡,鏡麵正對著我們的方向。
“照骨鏡!”胖子剛要往前衝,我突然拽住他。那些腳印太奇怪了,腳尖都朝著壁畫,像是被什麽東西拽著往鏡裏走。我往粉末裏撒了把糯米,米粒落地的地方突然冒起白煙,煙裏浮著些扭曲的人影,個個都舉著手臂往銅鏡的方向抓,指甲縫裏嵌著的金屑與綢麵上的金線完全相同。
“是殉葬的宮女。”我摸出黑驢蹄子往石台上放,蹄子剛碰到青銅鼎,鼎裏的積水突然往下陷,露出下麵的暗格,暗格裏的木盒上刻著“永泰公主秘器”,鎖扣是雙魚交尾的形狀,正好能塞進我摸金符上的魚形鑰匙。
打開木盒的瞬間,股腥氣撲麵而來。裏麵沒有照骨鏡,隻有半塊青銅鏡碎片,鏡背的銘文被血水浸得模糊,勉強能認出“長安三年”“鏡碎則煞出”幾個字。碎片的邊緣很新,像是剛被人敲碎的,旁邊的絲絨墊上留著個圓形的印記,顯然另一半鏡子被人取走了。
“他娘的,被人捷足先登了!”胖子氣得踹了石台一腳,石台突然發出“哢嗒”的脆響,鼎下的暗格往兩側分開,露出下麵的石階,階壁上的青磚在手電光下泛著青灰色,磚縫裏的白灰裏摻著些碎骨——是人的指骨,指節處有明顯的啃咬痕跡。
我往石階上扔了個冷煙火,火光映出的景象讓胖子倒吸口涼氣。石階盡頭的甬道兩側,立著十二尊陶俑,俑的臉都是空的,眼眶裏塞著團黑布,布上的血跡已經發黑,而甬道盡頭的石門上,赫然貼著張黃符,符紙的邊緣畫著摸金校尉的七星標記,卻被人用朱砂打了個叉。
“是‘搬山道人’的手筆。”我認出符紙角落的蛇形印記,“他們從不信鬼神,打叉是說這門後有不幹淨的東西,連他們都不敢碰。”話音剛落,石門突然發出“吱呀”的聲響,門縫裏滲出些暗紅色的液體,在地麵上匯成條小溪,溪水裏的氣泡裏裹著些金粉,與銅鏡碎片上的金紋完全相同。
胖子往液體裏撒了把石灰,粉末冒煙的地方浮出個模糊的手印,五指張開的形狀正好能扣住石門的門環。“吳爺,這門是往外拉的。”他抓住門環用力拽,石門突然往外側倒,露出裏麵的主墓室,室中央的棺槨上蓋著層明黃色的綢緞,緞麵上的鳳紋正往棺頭的位置蠕動,像活的一樣。
主墓室的穹頂畫著星圖,圖上的北鬥七星被人用朱砂塗紅,勺柄指向棺槨的位置。我用洛陽鏟往地麵插,鏟頭碰到的地方發出“叮當”的脆響,往下挖了半尺,露出塊青銅板,板上的凹槽是北鬥七星的形狀,每個星位裏都嵌著顆玉珠,其中勺口的兩顆已經不見了,留下的空位正好能放進我們手裏的銅鏡碎片。
“看來照骨鏡被拆成了七塊。”我將半塊碎片往空位裏放,玉珠突然亮起綠光,照亮了棺槨側麵的暗格,暗格裏的木盒上刻著“永泰親啟”,盒蓋的鎖是鳳形的,鳳嘴的位置缺了塊玉——與胖子腰間掛著的那塊鳳紋玉佩嚴絲合縫。
胖子趕緊解下玉佩,剛碰到鎖孔,木盒突然彈開,裏麵的羊皮卷上畫著幅地圖,標注著其餘五塊銅鏡碎片的位置“耳室北牆”“甬道地磚下”“陪葬坑陶俑腹”“主墓室東南角”“棺內枕下”。地圖的角落畫著個奇怪的符號,像隻眼睛,瞳孔裏寫著“鏡全則門開”。
“棺裏肯定有塊碎片。”胖子抄起撬棍就要往棺槨上湊,我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棺槨周圍的地麵上,那些暗紅色的液體正在往棺底匯聚,匯成個圓形的圖案,圖案裏的鳳紋與綢緞上的完全重合,而每個鳳羽的尖端,都對著地麵上的塊青磚——是“八煞鎖棺陣”,動棺就會觸發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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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青磚上撒了把糯米,七塊磚同時冒出白煙,煙裏浮著些模糊的人影,都是宮女打扮,她們舉著的托盤裏放著玉珠,與青銅板上的完全相同。“這些是殉葬的宮女魂魄,被陣法困在這裏守棺。”我從背包裏掏出七根銀針,往每塊磚的縫隙裏插,“得先破了陣眼。”
銀針插進去的瞬間,地麵突然震動,棺槨上的綢緞突然往回收縮,露出下麵的梓木棺身,棺頭的位置刻著個巨大的鳳頭,鳳眼裏的紅寶石正在滴血,血珠落在地麵上,將八煞陣的圖案染得通紅。胖子突然指著棺尾的位置“吳爺快看,那裏有個手印!”
棺尾的木頭上有個清晰的五指印,指節處的木紋已經發黑,像是被人用力抓過。我摸出放大鏡湊近看,指紋的紋路裏纏著些絲綢纖維,與主墓室的綢緞完全相同。“這不是盜墓賊留下的。”我用鑷子夾起根纖維,“這是從裏麵往外抓的痕跡,棺裏的東西可能……”
話沒說完,主墓室的東南角突然傳來“嘩啦”的聲響,是之前地圖標注的碎片位置。我舉著手電往那邊照,牆角的陶甕倒在地上,碎片裏滾出個青銅盒子,盒蓋已經裂開,裏麵的銅鏡碎片上沾著些灰白色的粉末,聞著有股腐朽的氣味。
胖子撿起碎片往青銅板上放,第三顆玉珠亮起的瞬間,棺槨突然發出“咯吱”的聲響,棺蓋的縫隙裏滲出更多的血珠,血珠在地麵上匯成條小溪,往主墓室的西側流,溪水盡頭的石壁上,浮出個暗門的輪廓,門楣上的雕刻是隻展翅的鳳,鳳嘴裏叼著的正是最後塊銅鏡碎片的形狀。
“看來得把七塊碎片都找齊才能開這門。”我往暗門的方向走,腳下的青磚突然往下陷,低頭看時,磚縫裏的白灰裏嵌著些頭發,黑色的發絲纏著個銀簪,簪頭的鳳紋與棺槨上的完全相同。“這是宮女的簪子。”胖子用鑷子夾起簪子,“簪尾刻著‘開元七年’,比墓主人下葬的時間晚了十年,說明有人在她死後十年進過這墓。”
我們在耳室北牆的磚縫裏找到第四塊碎片,牆磚後麵的暗格裏藏著個陶罐,罐裏的絲綢上繡著宮女的名字,其中個叫“阿蠻”的名字被人用朱砂圈起來,旁邊畫著個箭頭,指向甬道的方向。胖子往甬道地磚下挖,第五塊碎片裹在塊錦帕裏,帕子上的血跡已經發黑,但能看出是從女性的指尖滴落的,血漬的形狀與石門上的手印完全吻合。
陪葬坑的陶俑腹裏藏著第六塊碎片,俑的肚子被人鑿開個洞,裏麵的碎片上沾著些陶土,土腥味裏混著股脂粉味,與主墓室的壁畫顏料氣味相同。“這陶俑是照著阿蠻做的。”我比對俑的臉型與壁畫上的宮女,“她把碎片藏在這裏,肯定是怕被人發現。”
最後隻剩下棺內枕下的碎片了。我用洛陽鏟在棺槨周圍探了圈,確定沒有機關後,胖子撬開棺蓋的瞬間,股濃烈的香氣撲麵而來,棺內的屍體沒有腐爛,皮膚像蠟一樣光滑,穿著的鳳袍上的金線還在發光,而她的枕頭下,壓著塊銅鏡碎片,碎片上沾著根黑色的發絲——與暗門磚縫裏的頭發完全相同。
我們將第七塊碎片往青銅板上放,七顆玉珠同時亮起綠光,主墓室西側的暗門突然往上升起,露出裏麵的密室,室中央的石台上擺著個青銅鏡架,架上的凹槽正好能拚合七塊碎片。胖子剛要把碎片往架上放,我突然發現屍體的手指動了下,她的鳳袍袖口露出半截手腕,腕上的銀鐲刻著“阿蠻”兩個字,鐲身的縫隙裏嵌著些青灰色的粉末——是墓道裏屍霧的成分。
“這屍體不是永泰公主。”我指著屍體的耳後,那裏有個淡淡的疤痕,是穿耳洞時留下的,但唐代公主穿耳洞的位置在耳垂中央,而這道疤痕在耳骨上,是宋代才流行的樣式,“她是阿蠻,是宋代進墓的盜墓賊,被人封在了棺裏。”
話音未落,密室裏的青銅鏡架突然發出“嗡”的聲響,七塊碎片自動飛起來拚合成照骨鏡,鏡麵裏映出的不是我們的影子,而是個穿著鳳袍的女人,正往鏡架上放最後塊碎片,她的臉與棺內的阿蠻完全相同,但耳後的疤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顆朱砂痣——與壁畫上的永泰公主完全吻合。
鏡麵裏的女人突然轉過頭,對著我們的方向露出笑容,嘴角的朱砂痣正在流血,血滴在鏡架上的瞬間,密室的地麵開始震動,石台下的暗門往兩側分開,露出下麵的通道,通道盡頭的光亮裏,隱約能看到更多的銅鏡碎片,比我們找到的七塊更大,更古老,而通道兩側的石壁上,畫著無數個舉著銅鏡的人影,他們的臉都被鏡麵反射的光遮住,隻能看到每個人的手裏都攥著塊碎片,碎片的邊緣正在往中央匯聚,像要拚出更大的鏡子。
胖子往通道裏扔了個冷煙火,火光照亮的地方,地麵上的腳印一直往深處延伸,腳印的大小與阿蠻的鞋碼完全相同,但每個腳印的邊緣都沾著些青灰色的粉末,粉末裏的紋路正在往通道盡頭亮,像無數細小的箭頭在指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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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出摸金符往鏡麵上貼,符牌突然發燙,燙得與鏡麵產生共鳴,鏡麵裏的永泰公主影子突然伸出手,指尖穿過鏡麵的瞬間,通道盡頭的光亮突然變強,露出裏麵的石牆上刻著的字“鏡陣七十二,塊塊藏玄機,欲見終極門,需湊百零八。”
胖子突然指著通道兩側的壁畫,那些舉著銅鏡的人影裏,有個穿著現代衝鋒衣的人,手裏的碎片上沾著些泥土,土腥味與我們剛才挖出來的完全相同。“吳爺,這壁畫是新畫的。”他用手蹭了下顏料,“還沒幹透,說明有人比我們先到,而且……”
他的話被通道深處傳來的“哢嚓”聲打斷,像是有人踩碎了銅鏡碎片。我舉著手電往深處照,光線能看到的地方,無數麵銅鏡正在反射光芒,每個鏡麵裏都映出不同的人影,有唐代的宮女,有宋代的阿蠻,有穿著現代服飾的盜墓賊,還有……我們自己的影子,但那些影子的手裏,都多了塊我們沒見過的銅鏡碎片,正往通道盡頭的方向走。
棺槨裏的阿蠻屍體突然坐了起來,鳳袍的袖子滑落,露出的手腕上,銀鐲的縫隙裏滲出更多的青灰色粉末,粉末在地麵上匯成條小溪,往通道的方向流,溪水裏的氣泡裏,浮出更多的銅鏡碎片影子,每個碎片上都刻著個數字,從“一”到“七十二”,最後個氣泡裏的數字是“七十三”,旁邊畫著個小小的問號。
我握緊手裏的摸金符,符牌的溫度越來越高,燙得像是要燒起來。胖子往通道裏扔了個炸藥包的引線,“吳爺,不管前麵有啥,先炸條路出來再說!”引線燃著的火星在鏡光裏跳躍,照亮了通道盡頭的石牆上,那行字的下麵,還有行更小的刻痕,是用指甲劃出來的,痕跡裏的血漬還沒幹透,寫著“她們在騙你,鏡子裏的不是影子……”
通道深處的銅鏡反射的光芒突然變得刺眼,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到順著地麵往通道盡頭飄,而每個影子的手裏,都多了塊我們沒見過的碎片,碎片上的數字正在慢慢變大,從“七十三”往“七十四”跳動,像是在倒計時。
胖子突然拽住我的胳膊,他指著我們在鏡麵上的影子,那些影子的嘴角正在上揚,露出的笑容與壁畫上的永泰公主、棺裏的阿蠻、通道深處的人影完全相同,而他們的手裏,正慢慢舉起塊沾著血的銅鏡碎片,碎片的邊緣,正好能嵌進我們手裏的這麵照骨鏡。
通道深處的“哢嚓”聲越來越密集,像是有無數麵銅鏡正在碎裂,又像是有無數隻手正在穿過鏡麵,往我們的方向伸來。我往鏡麵上撒了把糯米,粉末在鏡光裏炸開的瞬間,所有的影子突然停住動作,對著我們的方向無聲地張開嘴,嘴唇的形狀像是在說“來啊,湊齊它……”
我摸著後頸的舊傷,那裏是三年前在秦嶺倒鬥時被屍霧燙傷的疤痕,疤痕的形狀突然變得清晰,像麵小小的銅鏡,而此刻,這麵“銅鏡”正在發燙,燙得與手裏的摸金符、麵前的照骨鏡產生共鳴,在空氣中畫出個巨大的圓形,圓形的邊緣正在浮現出更多的碎片輪廓,從“七十四”一直往“一百零八”延伸,像條沒有盡頭的鎖鏈。
胖子往通道裏衝了兩步,又突然退回來,他指著自己的影子,影子的手裏多了把工兵鏟,鏟頭的形狀與我們帶來的完全相同,但鏟刃上沾著的血跡,正在往地麵滴落,滴在地上的瞬間,化作塊新的銅鏡碎片,碎片上的數字是“七十四”,旁邊畫著個箭頭,指向我們身後的主墓室——那裏,棺槨裏的阿蠻屍體已經站了起來,正往我們的方向走,她的手裏,舉著半塊沾著血的銅鏡碎片,碎片的邊緣,正好能嵌進我們麵前的照骨鏡。
阿蠻的屍體邁出棺槨的瞬間,鳳袍下擺掃過地麵的朱砂,在青磚上拖出道暗紅色的痕跡,像條沒有盡頭的舌頭。她手裏的銅鏡碎片泛著青灰色的光,碎片邊緣的缺口與我們拚合的照骨鏡嚴絲合縫,而她耳後的疤痕正在滲血,血珠滴在碎片上,映出的影子突然笑了——那笑容與壁畫上的永泰公主、通道深處的人影如出一轍。
“吳爺,這玩意兒咋還能動?”胖子舉著工兵鏟往後退,鏟頭的銅環撞上陶甕碎片,發出的脆響在鏡光裏蕩出三重回音,“是不是中了啥邪術?我三舅姥爺說過,宋代有種‘借屍符’,能讓死人替活人守墓……”
我沒接話,指尖的摸金符突然發燙。阿蠻的腳步很慢,鳳袍上的金線在鏡光裏明明滅滅,每走一步,地麵的朱砂痕跡就往通道的方向延伸一寸,而那些散落的銅鏡碎片突然開始震動,碎片邊緣的數字正在飛速跳動“七十四”“七十五”……像是在倒數。
“別碰她手裏的碎片!”我突然想起通道石牆上的刻痕,“鏡子裏的不是影子,是……”話音未落,阿蠻的屍體突然加速,青灰色的碎片往照骨鏡上撞,碰撞的瞬間,鏡麵突然迸裂,裂出的紋路裏浮出無數張臉,有唐代宮女的,有宋代阿蠻的,還有些穿著現代服飾的陌生人,每張臉的嘴角都掛著相同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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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趕緊往鏡麵撒了把黑驢蹄子粉末,粉末在裂口裏炸開,那些臉突然慘叫著後退,露出後麵的景象通道深處的石壁上嵌著無數麵銅鏡,每麵鏡子裏都鎖著個魂魄,魂魄的手裏都舉著塊碎片,碎片的數字從“一”排到“七十二”,最後麵的鏡子空著,鏡框上刻著“七十三”——正好是我們現在的位置。
“原來這不是墓,是個鏡獄。”我摸著照骨鏡的裂痕,“永泰公主當年可能不是病死的,是被人用鏡陣困在了這裏,阿蠻是來救人的,結果反被陣法困住,成了新的獄卒。”阿蠻的屍體突然停住,鳳袍的袖子滑落,露出的手腕上,銀鐲刻著的“阿蠻”二字正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七十四”——她成了第七十四塊碎片的宿主。
主墓室的地麵突然往下陷,露出下麵的暗道,暗道兩側的石壁上嵌著些青銅環,環上的鎖鏈纏著些腐朽的衣物,其中件宋代服飾的衣角繡著個“趙”字,與胖子背包裏那半片麻布上的針腳完全相同。“這是趙家的人。”胖子撿起塊衣角,“我三舅姥爺說,他們祖上是宋代的摸金校尉,就是在這座墓裏失蹤的,看來是被困在鏡陣裏了。”
暗道盡頭的石室裏擺著個巨大的青銅轉盤,盤上刻著七十二個凹槽,每個槽裏都嵌著塊銅鏡碎片,與我們找到的七塊完全相同。轉盤的中心有個圓形的凹槽,形狀正好能放進完整的照骨鏡,而凹槽的邊緣刻著行小字“鏡歸位,獄門開,魂出竅,方可離。”
“看來得把所有碎片都嵌進轉盤。”我往凹槽裏放了塊碎片,轉盤突然轉動起來,轉出的風裏混著些細碎的說話聲,像是無數個魂魄在同時低語。胖子突然指著轉盤的背麵,那裏的石壁上畫著幅地圖,標注著其餘碎片的位置“陪葬坑西耳室”“甬道暗河底”“主墓室房梁上”“墓道壁畫後”“棺槨夾層”……最後個位置標著“盜墓者眼”,旁邊畫著個血淋淋的眼球。
“這他娘的是要挖眼睛啊!”胖子捂住自己的眼睛,“吳爺,這肯定是陷阱,咱還是撤吧!”他的話音剛落,石室的地麵突然冒起青灰色的霧氣,霧氣裏的人影正在往轉盤的方向飄,個個都舉著手臂,掌心的位置空著,像是在等待什麽。
我往霧氣裏扔了個冷煙火,火光照亮的地方,人影的眼眶都是空的,眼窩裏的血漬裏嵌著些銅鏡粉末——與第七十四塊碎片的成分完全相同。“他們不是要我們的眼睛。”我指著人影的掌心,“是要我們用眼睛裏的鏡像當鑰匙,每個盜墓者的眼睛,都是塊活的碎片。”
胖子突然想起什麽,從背包裏掏出個相機,“吳爺,用這玩意兒拍下來行不行?”他對著轉盤拍了張照,照片洗出來的瞬間,相紙上的轉盤突然轉動起來,轉出的碎片裏,有塊標著“七十五”的碎片,形狀與相機鏡頭的輪廓完全相同。
“看來可以。”我接過相機往陪葬坑的方向走,暗道裏的霧氣正在變濃,濃到能看見裏麵的魂魄正在拚合銅鏡,拚到第七十三塊時,突然停住,所有的目光都往我們的方向看,眼窩裏的血漬開始發光,照亮了前麵的岔路——左邊的通道飄著宋代服飾的衣角,右邊的飄著現代衝鋒衣的碎片。
“左邊是阿蠻走過的路,右邊是後來的盜墓者。”我往左邊走,腳下的青磚突然發出“咯吱”的聲響,磚縫裏的白灰裏嵌著些宋代銅錢,錢眼裏的紋路與阿蠻銀鐲上的“蠻”字完全相同。胖子撿起枚銅錢,“這錢上有牙印,像是被人咬過。”他往錢眼裏看,瞳孔突然放大,“錢眼裏有東西!”
銅錢的方孔裏嵌著半張紙條,是用胭脂寫的“鏡陣以人心為引,每塊碎片都藏著個執念,阿蠻的執念是救公主,後來者的執念是明器,而你們的執念……”後麵的字跡被牙印咬碎了,隻剩個“生”字的殘筆。
陪葬坑的西耳室裏堆滿了陶俑,每個俑的肚子都被鑿開個洞,洞裏的銅鏡碎片上沾著些胭脂,與紙條上的胭脂完全相同。我往最大的陶俑肚子裏摸,摸出的碎片上刻著“七十六”,鏡麵裏映出阿蠻的影子,她正在往俑肚子裏塞碎片,塞到第七十六塊時,突然被鏡陣裏的魂魄抓住,銀鐲從手腕滑落,掉進暗河的方向。
“暗河底肯定有碎片。”胖子往甬道的方向跑,暗河的水聲越來越近,近到能聽見裏麵的魂魄正在遊動,遊過的地方,水麵上漂浮著些現代防水袋的碎片,袋上的lo與照片裏的衝鋒衣完全相同。我往水裏扔了個探照燈,燈光照亮的地方,群魂魄正在爭搶塊標著“七十八”的碎片,碎片的形狀與防水袋的拉鏈完全相同。
“用磁鐵試試。”胖子往繩子上綁了塊磁鐵,扔進暗河的瞬間,水麵突然炸開,浮出無數塊碎片,其中塊標著“七十九”的碎片吸在磁鐵上,鏡麵裏映出個穿衝鋒衣的年輕人,他正在往暗河底放碎片,放完第七十八塊時,突然被鏡陣裏的影子拖進水裏,防水袋的拉鏈在掙紮中斷裂,掉進更深的暗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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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墓室房梁上的碎片藏在個燕窩裏,燕子的糞便把碎片裹成了個球,剝開的瞬間,標著“八十”的碎片突然亮起,鏡麵裏映出後來的盜墓者正在房梁上鑽孔,孔裏的木屑裏,混著些他們的頭發——與照片裏的年輕人完全相同。
墓道壁畫後的碎片最難找,我們用洛陽鏟挖了半天才找到,碎片標著“八十一”,鏡麵裏映出那些年輕人正在壁畫後挖通道,挖到第八十一塊時,突然觸發了機關,墓道的石門落下,把他們困在了裏麵,手裏的碎片透過石縫,掉進了我們現在站的位置。
棺槨夾層裏的碎片沾著些鳳袍的絲線,標著“八十二”,鏡麵裏映出永泰公主的影子,她正在往夾層裏藏碎片,藏到第八十二塊時,突然對著鏡外的方向說“當第一百零八塊碎片集齊時,鏡獄會變成門,門外是生,門內是……”後麵的話被棺槨的震動打斷,隻留下個模糊的口型。
我們把找到的碎片依次嵌進轉盤,轉盤點亮的綠光越來越強,強到能看見通道深處的魂魄正在拚合最後二十七塊碎片,拚到第一百零七塊時,突然停住,所有的碎片都往我們的方向傾斜,像是在等待最後塊。
轉盤的中心凹槽突然亮起紅光,紅光裏的影子正在招手,是我們自己的影子,但影子的手裏沒有相機,沒有工兵鏟,隻有塊沾著血的碎片,標著“一百零八”,形狀與我們後頸的舊傷完全相同——三年前在秦嶺被屍霧燙傷的疤痕。
“原來最後塊碎片是我們自己。”我摸著後頸的疤痕,疤痕突然發燙,燙得與所有碎片產生共鳴。胖子突然指著相機裏的照片,照片上的我們正在往轉盤裏放碎片,放完第一百零八塊時,通道盡頭的石門突然往上升起,露出裏麵的景象門外是陽光明媚的秦嶺,門內是無數麵銅鏡組成的漩渦,漩渦裏的魂魄正在往門外飄,飄到門口時,突然轉身,對著我們的方向深深鞠躬。
但照片的邊緣,有個模糊的影子正在往漩渦裏鑽,影子的手裏舉著塊標著“一百零九”的碎片,形狀與我們沒見過的銅鏡輪廓完全相同。胖子突然想起通道石牆上的刻痕,“吳爺,她們說鏡子裏的不是影子……那是啥?”
通道深處的銅鏡突然集體反射光芒,光芒裏的魂魄正在說話,聲音重疊在一起,像無數人在同時低語“鏡子裏的是你們的來生,每個離開鏡獄的人,都會變成新的獄卒,直到有人能拚出沒有執念的碎片……”
我們的相機突然自動拍照,拍下的照片裏,我們正在往漩渦裏走,走在第一百零七塊碎片的位置,而身後的轉盤上,第一百零八塊碎片正在慢慢成形,形狀與我們現在的影子完全相同。
胖子往漩渦裏扔了個炸藥包,引線燃著的火星在鏡光裏跳躍,照亮了漩渦深處的石壁上,刻著行新的字,是用指甲劃出來的,痕跡裏的血漬還沒幹透,寫著“第一百零八塊碎片的名字,叫‘放下’,但從來沒人能做到……”
漩渦裏的魂魄突然開始尖叫,尖叫的聲音裏混著新的腳步聲,從我們來時的方向傳來,腳步聲的節奏與胖子的完全相同,但更沉重,像是帶著什麽東西,越來越近,近到能聽見他們手裏的洛陽鏟正在敲擊地麵,敲擊的次數,正好是一百零九下。
我握緊手裏的相機,鏡頭裏的轉盤正在加速轉動,轉出的碎片裏,有塊標著“一百零九”的碎片,形狀與我們來時的腳印完全相同。胖子往身後看,手電光掃過的地方,我們的腳印正在自己移動,往漩渦的方向走,每走一步,就有塊新的碎片從腳印裏冒出來,標著“一百一十”“一百一十一”……
通道深處的銅鏡反射的光芒突然變得溫柔,溫柔到能看見裏麵的魂魄正在對著我們笑,不是之前的詭異笑容,是解脫的笑,而他們的手裏,都多了塊我們沒見過的碎片,碎片上的數字正在無限增大,像條沒有盡頭的路。
我摸著後頸的疤痕,那裏的溫度已經燙得像團火,火裏的影子正在往漩渦裏走,走得很堅定,像是知道門後的世界是什麽,但我能感覺到,那不是生,也不是死,是……新的開始。
胖子往漩渦裏衝了兩步,又突然退回來,他指著我們在鏡麵上的影子,那些影子的手裏,正慢慢舉起塊沾著血的銅鏡碎片,碎片的邊緣,正好能嵌進轉盤的最後個凹槽,而碎片上的數字,是“一百零八”,旁邊畫著個小小的問號。
通道深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近到能看見霧氣裏的人影,他們的手裏舉著洛陽鏟,鏟頭的銅環上纏著半片麻布,布紋裏的雲紋與我們腰間的摸金符嚴絲合縫,而他們後頸的位置,都有個淡淡的疤痕,形狀與我們的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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