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4章 有我無敵(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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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像舉著的鈴鐺在正午的陽光下泛著冷光,我數到第七隻海鳥落在古船殘骸的桅杆上時,監鈴司的船隊已經泊在了沉鈴灣的淺灘。為首的船上走下個人,穿藏青色短褂,領口的“監”字徽章用純金打造,在陽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
“陳先生。”那人遞過來塊腰牌,上麵刻著條盤龍,龍爪握著隻鈴鐺,“我是監鈴司第七代司長,姓趙名硯,久仰大名。”
我沒接腰牌,指尖摩挲著手臂上的鈴形紋身——自昨夜浮出皮膚後,這紋身就沒消停過,每過一個時辰就發燙,紋路裏滲出的金粉在沙灘上積成細小的鈴影,正對著趙硯的方向微微顫動。
“你們來得夠快。”阿福往火堆裏添了截 drifood(浮木),火星子濺在趙硯的靴底,“我爺爺說監鈴司的人鼻子比狗靈,當年他藏在礁石縫裏的三箱海貨,愣是被你們聞著味兒給抄了。”
趙硯沒理會阿福的嘲諷,從帆布包裏掏出個紫檀木盒,打開的瞬間,沙灘上的金粉鈴影突然全部立正,像被無形的手撥弄的傀儡。盒裏鋪著黑絨布,擺著枚巴掌大的青銅印,印鈕是隻蜷縮的鈴蟲,印麵刻著“鈴權”二字,筆畫裏嵌著細小的金珠,正是鈴源的金屬。
“這是明太祖賜的鈴權印。”趙硯用絲綢擦拭著印麵,“掌天下鈴鐺,鎮八荒鈴源。陳先生既然得了鈴源印記,按規矩該接這枚印。”
金蟲鈴突然從懷裏飛出,懸在印上空,鈴身的紅光與印麵的金珠產生共鳴,在沙地上投射出段影像十幾個監鈴司的人圍著鈴源,用青銅針往裏麵刺,每刺一下,鈴源就收縮幾分,表麵的鈴鐺紋路變得扭曲——是明朝的監鈴司在虐待鈴源!
“看來它不喜歡你這印。”我抓住飛回來的金蟲鈴,紋身突然發燙,手臂上的鈴鐺紋路開始流動,像活的蛇,“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趙硯的臉色沉了沉,揮手讓手下退到船上。等沙灘上隻剩我們三人,他才從懷裏掏出卷竹簡,上麵的漆字已經發黑,卻依舊能看清“鈴源秘錄”四個篆字。“實不相瞞,鈴源每六十年醒一次,醒時會吐出‘鈴魄’,得鈴魄者能號令萬鈴。但這東西邪性得很,每次蘇醒都會吞噬周圍百裏的生靈,當年監鈴司的人不是在虐待它,是在用針紮它的七寸,讓它少吐點鈴魄。”
竹簡上的圖畫證實了他的話鈴源蘇醒時,周圍的草木全部枯死,海水變成血紅色,天空飄著青銅鈴的碎片,每個碎片裏都裹著個驚恐的人影。最駭人的是最後一幅畫,座城池被鈴魄籠罩,城裏的人全變成了青銅像,手裏都舉著小小的鈴鐺。
“那座城叫‘落鈴城’,在現在的內蒙古境內。”趙硯的聲音壓得很低,“元朝時鈴源蘇醒,整座城的人都成了鈴奴,最後是監鈴司用三百死士的血才把鈴源壓下去。現在它又醒了,按時間算,三天後就該吐鈴魄了。”
阿福突然指著古船殘骸“那玩意兒是不是也知道?”
青銅像舉著的鈴鐺正在緩慢轉動,鈴口對準聚鈴島的主峰,那裏的岩石裂縫越來越大,露出裏麵的青銅結構,像是隻巨大的鈴舌正在抬起。山腳下的沙灘開始滲出黑色的液體,流進海裏時,海水竟凝結成了鈴鐺的形狀,隨波不碎。
“它在蓄力。”趙硯的手指在竹簡上快速滑動,“聚鈴島本身就是隻巨大的‘鎮源鈴’,是當年監鈴司的人用落鈴城的青銅像熔鑄的,現在鈴源醒了,鎮源鈴也跟著醒了,這倆碰在一起,後果不堪設想。”
我突然想起手臂上的紋身——剛才發燙時,紋路組成的鈴鐺圖案正好與鎮源鈴的輪廓重合。“你的意思是,我得幫你們鎮壓鈴源?”
“不止。”趙硯從木盒底層摸出張地圖,上麵用朱砂標著七個紅點,“鈴源吐出的鈴魄會分成七份,散落在這七個地方。我們得在它吐鈴魄之前找到‘收魄器’,不然讓鈴魄落到壞人手裏……”
他沒說下去,但竹簡最後一幅畫已經說明了一切個穿黑鬥篷的人舉著鈴魄,身後是無數青銅鈴組成的軍隊,天空是血紅色的,像被燒融的銅水。
“收魄器在哪?”我摸著發燙的紋身,鎮源鈴的嗡鳴越來越清晰,像是在催促。
“在落鈴城遺址。”趙硯的臉色有些難看,“但那地方現在是片沙漠,埋在地下的青銅像會迷惑人的心智,進去的人沒一個能出來。”
阿福突然笑了“巧了,我爹當年在沙漠裏撿過塊青銅片,上麵的花紋跟你這竹簡上的一樣,他說那片沙漠夜裏能聽見人哭,哭聲響的地方,沙子會變成鈴鐺的形狀。”
他從船艙裏翻出個鐵皮罐,裏麵裝著塊巴掌大的青銅片,邊緣的斷裂處還沾著黃沙,片上刻著個女人的側臉,眉眼間竟和鈴母有幾分相似,臉頰上的淚痕是用金絲嵌的,在光線下閃著柔和的光。
“是落鈴城的‘哭鈴片’。”趙硯的眼睛亮了,“傳說每個變成青銅像的人,眼淚都會凝成這種金紋,能指引收魄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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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片剛放在沙灘上,就突然顫動起來,金紋裏的“眼淚”順著紋路流出來,在沙地上匯成條金線,指向西北方的海平麵——正是落鈴城的方向。古船殘骸上的青銅像突然發出一聲脆響,鈴口吐出枚銅鑰匙,落在我腳邊,鑰匙柄上的花紋與我紋身的紋路嚴絲合縫。
“看來它認你當主人了。”趙硯撿起鑰匙,遞給我時,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紋身,突然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你這印記……比鈴權印還邪性。”
我接過鑰匙,金屬冰涼的觸感讓紋身的燙意減輕了幾分。遠處的鎮源鈴突然發出一聲長鳴,整座聚鈴島開始輕微震動,山腳下的黑色液體流速加快,在海麵上凝結成的鈴鐺越來越多,已經能看出是支船隊的形狀。
“鈴源在造鈴船。”趙硯望著海麵上的鈴鐺船隊,臉色凝重,“它想把鈴魄運到世界各地,我們必須在三天內趕到落鈴城。”
監鈴司的船隊開始起錨,為首的船上已經備好了淡水和幹糧。趙硯站在船頭朝我揮手,青銅像舉著的鈴鐺突然又吐出樣東西,是塊半透明的玉牌,裏麵封著縷金色的霧氣,正是鈴源的氣息。
“是‘護魂玉’。”阿福撿起玉牌,塞進我手裏,“我爹說這東西能在沙漠裏指路,還能防青銅像的迷魂術。看來這破船是真認你了。”
我將護魂玉揣進懷裏,最後看了眼聚鈴島的主峰——鎮源鈴的輪廓在夕陽裏像隻蟄伏的巨獸,鈴口的陰影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蠕動,隱約能聽見無數鈴鐺的脆響,像是有軍隊正在集結。
“走吧。”阿福拍了拍我的肩膀,“再不走,別說落鈴城,連這島都得被鈴鐺活吞了。”
登上監鈴司的船時,金蟲鈴突然飛起來,懸在桅杆頂端,鈴身的紅光在海麵上畫出條航線,比地圖上的路線近了一半。趙硯看著航線,突然低聲說“這條航線……是當年落鈴城人逃難的路線,他們沒跑出去,全死在海裏了。”
船行至深夜,海麵上突然飄起白霧,霧裏傳來無數人的哭喊聲,仔細聽,竟全是青銅鈴的響聲。我走到船舷邊,護魂玉突然發燙,玉牌裏的金霧滲出,在霧中凝成個模糊的人影,是個穿元朝服飾的女人,懷裏抱著隻嬰兒,正朝著落鈴城的方向奔跑,身後跟著無數隻青銅鈴。
“是落鈴城的幸存者。”趙硯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手裏舉著鈴權印,印麵的金珠亮起,將靠近的霧影驅散,“他們的魂魄被鈴源困住了,每到夜裏就會重複逃難的路。”
女人的虛影在霧中突然轉身,懷裏的嬰兒化作隻青銅鈴,鈴口對準我的方向,發出一聲尖銳的鳴響。我手臂上的紋身突然劇痛,像是有無數根針在刺,金蟲鈴從桅杆上俯衝下來,撞在青銅鈴上,將虛影震散,霧中的哭喊聲卻更密集了。
“它在警告我們。”趙硯收起鈴權印,霧影已經圍了上來,每個影子手裏都舉著青銅鈴,“落鈴城的人恨鈴源,也恨所有想控製鈴源的人,包括監鈴司,也包括你。”
我握緊護魂玉,金霧在身邊形成道屏障,霧影不敢靠近,隻是在屏障外搖晃著鈴鐺,鈴響越來越急,船身開始劇烈震動,像是要被掀翻。遠處的海麵上,聚鈴島的方向亮起道紅光,緊接著是鎮源鈴的長鳴,霧影們突然停止搖晃,紛紛朝著紅光的方向跪拜,像是在朝拜。
“鎮源鈴開始反擊了。”趙硯望著紅光,臉色蒼白,“它不想讓我們拿走收魄器,這是在召喚鈴奴攔路。”
霧影們突然化作無數隻青銅鈴,朝著船身砸過來,護魂玉的屏障劇烈震動,金霧越來越淡。我知道不能再等,將金蟲鈴貼在護魂玉上,鈴身的紅光與金霧融合,屏障突然暴漲,將所有青銅鈴震碎,霧中的哭喊聲戛然而止。
天快亮時,白霧散去,海麵上漂浮著無數青銅鈴的碎片,在晨光裏閃著金光。趙硯指著遠處的海平麵“看,那就是落鈴城遺址的方向。”
地平線上隱約能看見片灰褐色的輪廓,像是被黃沙淹沒的城牆。更詭異的是,那片區域的天空是淡紅色的,雲層裏翻滾著無數細小的黑影,像是青銅鈴的碎片在飛舞。
我手臂上的紋身突然變得滾燙,鑰匙柄上的花紋與遠處的輪廓產生共鳴,在甲板上投射出幅地圖——落鈴城的中心有座高塔,塔尖的形狀正是收魄器的樣子,周圍標注著七個鈴鐺圖案,與趙硯地圖上的紅點位置完全重合。
“收魄器就在塔裏。”趙硯的聲音帶著興奮,又有些不安,“但按竹簡記載,那塔裏住著‘鈴王’,是落鈴城第一個變成青銅像的人,也是鈴源最忠實的仆人。”
船越來越靠近落鈴城遺址,空氣裏的銅鏽味越來越重,隱約能聽見風裏夾雜著鍾鳴——不是青銅鈴的脆響,是編鍾的厚重聲響,從沙漠深處傳來,像是在舉行一場盛大的祭祀。
我知道,真正的挑戰開始了。鈴王、收魄器、即將吐出的鈴魄……還有監鈴司隱藏的秘密——趙硯竹簡裏夾著張殘破的紙,上麵寫著“焚鈴源,絕後患”,顯然他們的計劃不止是收集鈴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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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蟲鈴在桅杆上發出一聲脆響,像是在提醒我。我握緊鑰匙和護魂玉,望著越來越近的落鈴城遺址,手臂上的紋身流動得更快了,仿佛有什麽東西即將破膚而出。
趙硯突然遞給我一把短刀,刀柄上刻著監鈴司的徽章“到了沙漠裏,這東西比槍管用。青銅像不怕子彈,但怕子明氏的血——你的血。”
我接過短刀,刀身在晨光裏閃著冷光。遠處的編鍾聲響越來越清晰,隱約能分辨出是西周的《鈴祭》樂章,子明侯墓的壁畫上見過這樂章的記載,是用來安撫鈴魂的,也可能……是用來喚醒它們的。
船即將靠岸,沙漠邊緣的沙丘正在緩慢移動,露出下麵的青銅城牆,城門口立著兩尊巨大的青銅像,手裏舉著的鈴鐺正對著我們的方向,鈴口在陽光下閃著紅光,像是兩隻睜開的眼睛。
落鈴城,到了。
我深吸一口氣,將短刀別在腰間,跟著趙硯走下船。沙漠的風帶著滾燙的沙粒,吹在臉上像被刀割,遠處的編鍾聲突然變調,像是有什麽東西被喚醒了。
前路還很長,落鈴城的秘密、鈴王的真相、監鈴司的真正目的……都在前方等著我。但我知道,必須走下去,因為這是紋身的指引,是金蟲鈴的選擇,也是無數被鈴鐺束縛的魂魄的期望。
風沙越來越大,將我們的身影吞沒,隻留下編鍾的聲響在沙漠裏回蕩,像是在訴說著一個未完待續的故事。
落鈴城的青銅城門在風沙裏泛著青黑,我數到第五次編鍾變調時,終於看清城門上的刻痕——不是花紋,是密密麻麻的人名,每個名字旁邊都刻著隻鈴鐺,鈴口朝向城門內側,像是在守護著什麽。
“是落鈴城的百姓。”趙硯用鈴權印抵住城門,印麵的金珠亮起,城門上的人名突然滲出暗紅色的液體,順著刻痕往下流,在沙地上積成細小的溪流,“他們變成青銅像前,把名字刻在了這裏,是想提醒後來人,別重蹈覆轍。”
金蟲鈴突然從懷裏飛出,懸在城門上方,鈴身的紅光在人名間遊走,最終停在個叫“阿古拉”的名字上。這個名字旁邊的鈴鐺刻得格外深,鈴口卡著半片青銅,與阿福給的哭鈴片嚴絲合縫。
“是鈴王的名字。”趙硯的聲音有些發緊,“竹簡上說,阿古拉是落鈴城的守鈴人,當年鈴源蘇醒時,他主動跳進鈴源,才讓鈴魄沒擴散得更廣——但也因此成了第一個鈴奴。”
城門“吱呀”一聲打開,裏麵的風沙比外麵更烈,隱約能看見無數尊青銅像,排列成整齊的隊列,手裏都舉著青銅鈴,鈴口對準城池中心的高塔——收魄器就在那塔裏。
走在青銅像中間,能聽見風沙穿過鈴口的嗚咽聲,像是無數人在低聲哭泣。我手臂上的紋身突然發燙,每個青銅像舉著的鈴鐺都轉向我的方向,鈴身的刻痕亮起紅光,與我紋身的紋路產生共鳴。
“它們在認你。”趙硯舉著鈴權印,警惕地環顧四周,“子明氏的血能安撫鈴奴,這是監鈴司找了幾百年的秘密。”
突然,最前排的青銅像動了動,舉著的鈴鐺發出一聲脆響。緊接著,第二尊、第三尊……所有青銅像都開始搖晃鈴鐺,編鍾的聲響從高塔方向傳來,與鈴聲交織在一起,形成某種詭異的韻律。
“不好!”趙硯突然拽住我的胳膊,往旁邊躲閃,剛才站的地方突然冒出根青銅刺,從沙地裏鑽出,頂端嵌著隻鈴蟲,“是‘鈴刺陣’!它們被驚動了!”
沙地裏不斷冒出青銅刺,每根刺上都纏著鈴蟲,朝著我們的方向蠕動。青銅像舉著的鈴鐺突然噴出黑氣,落在沙地上,瞬間長出無數白草,草葉間的小鈴發出蠱惑的聲響,像是在勸我們放棄抵抗。
“用你的血!”趙硯將短刀塞進我手裏,“劃破手掌,血能讓它們暫時安分!”
我握緊短刀,劃破掌心,鮮血滴在沙地上,冒出股白煙。青銅刺果然停止了生長,鈴蟲也紛紛縮回沙裏,白草的葉子開始卷曲,像是害怕這血。但青銅像的鈴聲卻越來越急,高塔的方向傳來一陣巨響,像是有什麽重物正在墜落。
“收魄器要醒了!”趙硯拉著我往高塔跑,“鈴王不想讓我們靠近,它在催動整個城池的力量!”
穿過青銅像隊列,眼前的景象讓我倒吸一口涼氣——高塔的底層已經坍塌,露出裏麵的青銅結構,像是無數隻鈴鐺串在一起,組成了個巨大的鈴舌,正在緩慢轉動。塔前的空地上,跪著尊比其他青銅像高大十倍的雕像,正是鈴王阿古拉,他的雙手舉著個半透明的球體,裏麵流動著金色的液體,正是收魄器!
但鈴王的胸口插著柄青銅劍,劍穗上的玉墜與子明侯的佩劍一模一樣,劍身上的雲雷紋正在發光,將收魄器的金光死死鎖住。“是子明氏的人插的劍。”我突然明白過來,“當年監鈴司和子明氏聯手鎮壓過鈴源!”
趙硯的臉色有些難看,顯然他早就知道這件事,卻一直瞞著我。“先拿到收魄器再說。”他舉著鈴權印,朝著鈴王走去,“這劍能鎖住鈴王,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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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鈴王突然睜開眼睛,瞳孔裏嵌著兩隻鈴蟲,背殼上的綠光在眼窩裏閃爍。他舉著的收魄器突然爆發出金光,將趙硯手裏的鈴權印震飛,印落在沙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它醒了!”趙硯的聲音帶著恐懼,“鈴王的意識沒被完全吞噬!”
鈴王站起身,胸口的青銅劍劇烈震動,劍穗上的玉墜發出痛苦的哀鳴。他的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像是在說什麽,卻被青銅的外殼擋住,隻能發出模糊的音節。收魄器裏的金色液體突然沸騰,朝著我的方向湧來,像是在尋找什麽。
我手臂上的紋身突然劇痛,掌心的傷口流出的血在空中凝成個鈴鐺的形狀,與收魄器的金光產生共鳴。鈴王舉著收魄器的手突然停住,眼睛裏的鈴蟲劇烈掙紮,像是在害怕這股力量。
“它在認你當新主人。”趙硯撿起鈴權印,突然朝我撲過來,印麵的金珠對著我的胸口,“交出收魄器!那不是你能駕馭的東西!”
我側身躲過,收魄器突然從鈴王手裏飛出,落在我的掌心。金色的液體順著我的手掌流進傷口,與血液融合,手臂上的紋身突然亮起,在空氣中組成個完整的鈴鐺圖案,將趙硯的鈴權印逼退。
“果然如此。”趙硯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監鈴司找了幾百年的‘鈴主’,竟然是你!有了你,我們就能徹底控製鈴源,讓所有鈴鐺都為我們所用!”
他突然吹了聲口哨,隱藏在青銅像隊列裏的監鈴司成員紛紛現身,舉著纏滿白草的步槍,槍口對準我的方向。“把收魄器交出來,我可以讓你當監鈴司的副司長,不然……”
他的話沒說完,鈴王突然發出一聲震耳的咆哮,胸口的青銅劍被震飛,落在我的腳邊。他的身體開始劇烈震動,青銅外殼裂開無數道縫隙,裏麵湧出金色的液體,與收魄器的光芒交織在一起。
“它要釋放鈴魄了!”我突然明白過來,趙硯的目的不是收魄器,是想讓鈴王釋放鈴魄,然後用鈴權印控製它們!
鈴王的青銅外殼徹底碎裂,露出裏麵的金色軀體,像是用鈴源的金屬鑄成。他朝著高塔的方向伸出手,收魄器突然飛起,懸在塔頂,發出一聲悠長的鳴響。整個落鈴城的青銅像都開始震動,手裏的鈴鐺噴出金光,朝著收魄器匯聚。
“快阻止它!”趙硯朝著手下大喊,步槍的子彈打在鈴王的金色軀體上,卻被彈開,紛紛化作粉末,“用‘化鈴水’!”
監鈴司成員從背包裏掏出陶罐,潑出裏麵的黑色液體,落在金光上,發出滋滋的響聲。收魄器的光芒突然變暗,鈴王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金色軀體開始變得透明。
我撿起腳邊的青銅劍,子明侯的力量順著手臂湧來,與收魄器的金光融合。劍身上的雲雷紋亮起,朝著監鈴司成員橫掃,金光將化鈴水全部震飛,落在青銅像上,那些雕像突然發出淒厲的慘叫,青銅外殼開始融化,露出裏麵的白骨。
“你在毀了它們!”趙硯目眥欲裂,舉著鈴權印朝我衝過來,“這些都是落鈴城的百姓,你想讓他們魂飛魄散嗎?”
我這才發現,被化鈴水潑中的青銅像正在化作青煙,手裏的鈴鐺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是在告別。鈴王的金色軀體突然轉向我,眼睛裏不再有鈴蟲,隻有悲傷和懇求,他朝著收魄器的方向指了指,又指了指青銅像隊列。
我突然明白他的意思——收魄器不僅能收集鈴魄,還能讓這些青銅像解脫,重新輪回。而趙硯的化鈴水,隻會讓它們徹底消失。
“趙硯,你騙了所有人。”我握緊青銅劍,收魄器的金光暴漲,將監鈴司成員全部震倒,“監鈴司根本不是想鎮壓鈴源,是想利用鈴魄統治天下!”
趙硯發出一聲瘋狂的大笑,突然將鈴權印往地上一砸,印麵裂開,露出裏麵的鈴蟲母巢,無數隻鈴蟲從裂縫裏鑽出來,朝著收魄器飛去。“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毀滅!讓這世上再沒有鈴鐺,也沒有鈴主!”
鈴蟲撞在收魄器的金光上,發出刺耳的嘶鳴,金光劇烈震動,出現了一道道裂痕。鈴王的金色軀體突然化作道金光,鑽進收魄器裏,裂痕瞬間愈合,鈴蟲們被金光吞噬,發出淒厲的蟲鳴。
收魄器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將整個落鈴城籠罩。青銅像手裏的鈴鐺全部飛起,組成個巨大的圓環,懸在城池上空,發出莊嚴的鳴響。我能感覺到無數的魂魄從青銅像裏飛出,在金光中露出欣慰的笑容,朝著遠方飛去,像是終於得到了解脫。
趙硯在金光中發出絕望的嘶吼,身體被金光吞噬,漸漸化作粉末。他手裏的鈴權印碎片突然全部飛起,組成隻完整的鈴鐺,落在我的手中,正是監鈴司的“監鈴”,與子明鈴、母鈴組成了完整的“天地人”三鈴。
落鈴城的青銅城牆開始坍塌,沙地裏的青銅刺紛紛縮回,整個城池正在緩慢下沉,像是要回到地下,永遠沉睡。收魄器落在我的掌心,裏麵的金色液體已經變得清澈,映出我的影子,手臂上的紋身與三鈴產生共鳴,發出和諧的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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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沙漠裏傳來一陣響動,無數隻青銅鈴從沙地裏鑽出,朝著收魄器的方向飛來,落在我的周圍,組成個巨大的鈴鐺圖案。我知道,這些都是散落在各地的青銅鈴,它們感受到了收魄器的召喚,前來認主。
但就在這時,收魄器突然劇烈震動,裏麵的金色液體開始變黑,映出的影子變得扭曲,像是有什麽邪惡的東西正在蘇醒。遠處的地平線突然出現一道黑影,越來越近,仔細看,竟是隻巨大的鈴蟲,比之前見過的母蟲大了百倍,背殼上的鈴舌閃著詭異的綠光,朝著落鈴城的方向飛來。
“是鈴精的本體!”我突然明白過來,鈴王和趙硯都隻是它的棋子,它一直在等待收魄器集齊所有鈴鐺的力量,然後趁機吞噬!
收魄器的金光突然變暗,周圍的青銅鈴紛紛掉落,在沙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我握緊三鈴,將力量注入收魄器,金光重新亮起,與鈴精本體的綠光碰撞在一起,發出震耳的巨響。
落鈴城的下沉越來越快,沙地裏滲出黑色的液體,像是鈴源的血液。我知道不能再停留,抓起收魄器,朝著城門的方向跑去。身後傳來鈴精的嘶吼,綠光越來越近,將無數青銅鈴的碎片吸了過去,組成巨大的鈴口,朝著我的方向咬來。
跑出城門時,風沙突然停了,陽光照在落鈴城的廢墟上,泛著金色的光芒。收魄器在我掌心輕輕震動,裏麵的金色液體重新變得清澈,映出鈴精本體的影子正在緩慢後退,像是被陽光灼傷。
遠處的沙漠裏,突然出現了一隊駱駝,為首的人穿著藍色的袍子,手裏舉著隻青銅鈴,正是瓦窯村的婆婆!她身後跟著幾個穿青布衫的人,胸口繡著“守”字,是終南山的守鈴人!
“我們來晚了。”婆婆的聲音帶著疲憊,“但好在還不晚。”
守鈴人舉起手裏的青銅鈴,與我掌心的三鈴產生共鳴,在沙漠上空組成道金光屏障,將鈴精本體的綠光徹底擋住。收魄器突然飛出,懸在屏障上方,發出一聲悠長的鳴響,像是在宣告勝利,又像是在警告。
我知道,這不是結束。鈴精的本體雖然被擋住,但它還活著,遲早會卷土重來;收魄器裏的金色液體為什麽會變黑,裏麵到底藏著什麽秘密;還有那些散落的青銅鈴,是否真的已經認主……
婆婆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遞給我一張羊皮紙,上麵畫著幅世界地圖,標注著無數個鈴鐺的圖案。“這是監鈴司的秘藏,所有青銅鈴的下落都在上麵。鈴精的本體怕光,但到了夜裏,它還會再來。”
我接過羊皮紙,緊緊握在手裏。沙漠的風再次吹起,帶著青銅鈴的鳴響,像是在召喚,又像是在催促。我望著遠處的地平線,鈴精本體的綠光還在閃爍,像是隻蟄伏的巨獸,等待著夜幕的降臨。
守鈴人已經開始布置防禦,婆婆在沙地上畫著陣法,用的是收魄器滲出的金色液體。我知道,今晚將是一場惡戰,但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三鈴在我掌心輕輕震動,收魄器的金光與陣法的紋路交織在一起,形成道堅不可摧的屏障。我深吸一口氣,握緊青銅劍,等待著夜幕的降臨。
前路還很長,挑戰還很多,但我知道,必須走下去。因為這是我的宿命,是無數像鈴王、守鈴人一樣犧牲者的期望,也是所有青銅鈴的選擇。
夕陽西下,將落鈴城的廢墟染成了血紅色。遠處的鈴精本體發出一聲震耳的嘶吼,像是在宣告夜晚的到來。我舉起收魄器,金光刺破暮色,照亮了前方的沙漠,也照亮了那條漫長而未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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