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往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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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落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正好同於清夢對視,後者隻是微微笑了笑,好像當下的分離平常不過,帶不起絲毫的悲傷情緒。
    可麵對於突然的離別,饒是小孩心性的江辰落也變得不舍起來。
    最後隻好把目光望向二嬸了。那名極美的女子對著他笑了笑:“我說妹妹啊,你大老遠來的幹脆就住一晚上,咱們姐妹倆不也好久沒說話了。”
    申奕見小狸出麵請求,自然不好拒絕,這以前年輕的時候,小狸可救過她的命。
    月懸於空,木屋裏亮著微弱溫馨的黃色燈光,但與之燈光所不匹配的,是那觥籌交錯的歡愉。
    酒桌上,早早就吃飽了的江辰落被二叔拿著筷子喂酒,用筷子在酒碗裏蘸上一點酒水,喂到辰落嘴裏。
    辰落咂吧咂吧嘴,頓時神情大變,隻覺得辛辣刺鼻,眼淚都不自覺的流出來。天底下還有比這難喝的東西嗎。真不明白咋會有人愛喝這東西。
    逃過了二叔的敬酒,江辰落拉著於清夢來到屋外,他最喜坐在屋外的樹上,吹著微風,看著月亮。隻是有點可惜,可惜這如此良辰美景被老九一聲聲大笑折擾。
    辰落不由得想起了二叔常常對九叔說的話了,你再他娘的老是哈哈哈笑,老子打死你。
    可是最後還是要走啊。世間聚散,從不由人。
    那些江湖俠客相伴一路,最後還不都是分別,江湖是一座江湖,手中劍卻不是同一把劍啊。
    第二天一早,江辰落還沒有醒過來,就模模糊糊的覺得被人抱起來了,聞著抱起他那人身上的味道,頗為熟悉,又安心睡了下來。
    申奕將江辰落放在馬車上,又回過來同二叔等人再次告別,臨走的時候,小狸將那紫色的珠子又送給了她。
    遠遠的山腰上,一位騎著毛驢的人,拍手笑道:“妙哉,妙哉。”
    老九駕著馬車,手中馬鞭揚起一聲“駕”行駛在黃土道上,隨著太陽升起,馬車也消失在茫茫白光中。
    少年遠去,像一場黃粱大夢,此行無劍無酒。
    輝發河貫穿海清鎮境北部,其有一處水勢較為平緩正好挨著海龍山,在這山下有著一座南朝江,北靠山的三層洋樓。
    洋樓的風格有些奇特,半古風半現代,但仔細看去也不是特別違和。
    一樓的正廳中,一位中年男人坐在太師椅上。
    “大哥,老九帶著他們出發了,過不了幾天就回來了。”
    中年男人嗯了一聲,點起了一根煙。
    看著男人眉頭微皺,以為是有所顧慮,便又出聲問道:“放心,有老九在護送不會出問題的。”
    中年男人輕輕吐了口煙,緩緩地靠在太師椅上,語氣不緊不慢:“有什麽可擔心的,寒涯佇立江湖數十載,還怕仇家尋仇?”
    “大哥,也該見見辰落了,畢竟那是你的親生骨肉啊。”
    中年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江辰落的親生父親,寒涯之首王軒。另一個則是寒涯的智囊,郭義明,在寒涯排行老五。
    王軒掐滅了煙,歎了口氣說道:“當初聽老十的建議送辰落給申奕撫養,其實我心裏也是願意的,阿江隻留下這一個孩子,我不想他再涉身江湖,讓他做個平凡的人不好嗎?”
    老五頗為吃驚,原以為以王軒對江寒的感情,這寒涯之首的位置是要傳給江辰落的。可如今好像又不是了。
    “大哥,辰落這孩子的心性跟你可八九分相似啊,假以時日未必不會超越你。”
    看著桌子上掐滅的煙,王軒沉默起來,似乎心中也在猶豫不決,到底給江辰落選擇怎樣的生活呢?
    樓上傳來了高跟鞋下樓的咚咚聲,老五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凝固,隨即麵露微笑舉起了桌上的茶喝了起來。
    “喲,咱五爺來了啊,今天怎麽這麽閑啊,沒人來找你下棋了?”
    老五抬頭看去,隻見一身穿紫色旗袍的嫵媚女子站在麵前,旗袍更加突出了女子凹凸有致的身材,老五不敢再看,隻是微微點頭說道:“大嫂,在家啊。”
    女子走到桌前又為老五添了一杯茶,柔聲說道:“他五爺啊,我家小末還等著您收他為徒呢。”
    老五眯著眼睛歎了口氣。扶著自己的額頭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時常覺得頭疼,隻怕自己因為頭疼教不好小公子啊。”
    “哎,一看五爺就沒把我們當成一家人,你這頭疼病應該早些說的,我認識個醫生專門治頭疼病的,有時間我叫過來給你瞧一瞧。”
    老五急忙感謝大嫂:“就是因為是一家人,才不好意思總麻煩家裏人。”
    大嫂撇了撇嘴故作不悅說道:“老五啊,你看你這話就是別把大嫂當作自家人不是?”
    老五哈哈大笑:“大嫂,咱們可一直都是一家人啊。你要當我大哥麵這麽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郭老五有異心呢!”
    大嫂剛輕啟紅唇,就被王軒攔在前麵說道:“行了,我跟老五還有話要說,你忙你的去吧。”
    那被老五稱為大嫂的嫵媚女子轉頭看向王軒,麵容帶笑微微點頭,小碎步的步伐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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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五望向女子離去的背影,微微搖頭。此舉動雖被王軒看在眼裏,但兩人好像心照不宣絲毫不在意。
    “大嫂的話語間總是帶著殺氣。”
    “你一個殺雞都不敢的書生還知道什麽叫殺氣?”
    老五被王軒挑起自己的軟處尷尬的笑了笑。不過隨即又一臉嚴肅說道:
    “看大嫂的樣子,她是想讓小末這孩子接手你的位置啊。”
    王軒不禁點起了一根煙緩緩說道:“這江湖也沒什麽好的,而且我不喜歡女人幹涉我的事情。”
    老五站了起來,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擺了擺兩隻手的袖子,獨自走出了正廳,隻不過有一句話老五沒有說出口。
    “若是江寒還活著,又怎麽會不喜歡女人插手男人的事情呢,我看你王軒啊,巴不得人家阿江事事管著你。”
    讓小末拜自己為師,不就是為了讓他幫扶著他穩妥的繼承寒涯之首嗎。
    老五雖然不反感這種事情,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哪個母親不為了自己的兒子著想。可最懂明哲保身的老五是絕不敢摻和這種生死大事的。
    隨著老五的離去,王軒手中的煙也掐滅了,他靠在太師椅上閉上了眼睛。現在年紀大了,莫名喜歡回憶,閉上眼睛回憶撲麵而來。
    初遇江寒的時候是在老三的結婚宴上,十裏長街遍布紅妝,好不熱鬧。酒桌上人們頻頻推推搡搡一個小乞丐。
    王軒見他可憐,允許她同自己一桌吃飯,又給安排了一個可以好好生活的營生。
    小乞丐心裏不想拒絕,嘴裏更不敢說出口,生怕張口拒絕就失去活下去的機會,那個時代人命如草芥。
    隨之小乞丐被帶了下去,那一刻她也在賭,好在她賭對了。
    等她再次被帶到王軒的時候,王軒才看出來原來這是一位姑娘,眉目清秀,竟是不塗胭脂水粉才好,若是塗抹反而失了靈氣。
    王軒看著她的眼睛,那是王軒當上寒涯之首唯一一次不想去探知一個人眼神背後的內心深處。
    再後來就稀裏糊塗的在一起了,女孩叫江寒,自打那以後無論王軒或貧或富或生或死這女孩都一直陪著他。
    再後來因為龍紋玉,老五布局抓幕後真凶,卻不曾被人看出破綻直擊要害。
    那一天,黑衣人闖進宅院,院子皆是婦孺,哪能擋得住冰冷的刀鋒,江寒保護了眾人卻死在了刀下,隻把江辰落留給王軒了。
    從那時起,自稱勝天半子的郭義明自覺無顏麵對王軒,把自己封在房間裏整整八年,未曾踏出房門半步。
    王軒緩緩睜開眼睛,突然苦笑起來喃喃自語:“其實不把江辰落留在身邊,是因為我怕想起江寒。”
    王軒轉過頭望著通往二樓的木質階梯,突然有些唏噓,他也不明白他到底對不對得起她。
    被老五稱為大嫂的女人叫墨珂修,以前是王軒的左膀右臂,也算得上紅顏知己吧。
    兩人第一次見麵是王軒下江南的路上,路過一個熱鬧的小鎮。鎮上擺攤變戲法的小姑娘就是她。
    王軒覺得有意思就站著那裏看了好久,後來天色已晚,小姑娘收攤就走了。王軒也準備尋一處酒家客棧住下。
    走了沒多久,又碰到那變戲法的小姑娘了,變戲法的小姑娘被幾個大漢圍著,正在交出剛剛變戲法的錢。
    王軒見狀也隻是微微一笑,這種事情見得多了,並不是打劫錢財的,隻是他們培養小姑娘本事,小姑娘靠本事給他們掙錢。就像那幫小賤狗讓小孩子偷東西一樣。
    後來也可能是緣分使然,王軒再次與她相遇,那次王軒山中倒鬥被人暗算,逃往山林中。好巧不巧的看到一處木屋,王軒帶人就趕了過去。
    木屋裏隻有那小姑娘一人,姑娘心思單純收留王軒等人。王軒說起兩人第一次見麵,又問起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原來小姑娘也是逃出來的,後來不敢回去就隻能躲在山裏了。
    王軒至今還記得這個姑娘的習慣,那天晚上王軒起夜,看到白花花的一片,這姑娘喜歡裸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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