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是沒那個本事在人家要求的期限內湊到十萬兩，反正這大話是侯爺自己放出去的，您這麽有本事，自己湊去唄！”
    楚夫人越說越順，到最後一甩手，事不關己地坐回椅子上喝起了茶。
    而楚淩飛心裏則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已顧不得什麽儀態了，蹲下身把鑰匙撿起來，立刻把管家叫了出來。
    “去把庫房裏的所有東西都給我搬出來，還有各房各院的值錢玩意兒，什麽字畫古董，全都給我拿出來放這兒清點！”
    楚淩飛認為楚夫人不會說謊，可這件事情辦不成，自己在二皇子那裏還有什麽臉麵？於是不甘心地想要親自點一遍。
    在此期間，楚夫人毫無動作，冷眼旁觀。
    點就點，府上有什麽好東西她能不清楚？
    這麽多年能攢下五萬兩，還都是她精心盤算的結果。
    天知道她為了省下這些錢，費了多少心思。
    可現在她的夫君倒是好，說送就送。
    那就讓他知道這十萬兩銀子是個什麽天文數字，別讓他日後再想充大方時，反省一下今日的所作所為。
    管家是個聰明人。
    再加上消息靈通，讓人去庫房搬東西的時候，就已經把侯爺跟夫人今日去將軍府時發生的事情搞清楚了。
    然後心裏像是背著沉沉的包袱，侯爺真是糊塗啊，十萬兩銀子，說給就給，隻是府上拿不出，怕是又要丟人……
    管家在心裏邊氣，但麵上不顯，隻當做什麽都不知道，讓人把東西現銀都清點好，立刻送往前廳。
    拉拉雜雜的占了前廳一大半的地方。
    楚淩飛聽了夫人的話，心裏有些沒底，但同時又僥幸地想——
    或許是夫人記錯了呢，也或許是夫人不願意拿出來，是摳搜呢。
    總而言之，到底夠不夠得他自己清點了之後才能算。
    於是楚淩飛親自上陣，先去清點了家裏的存銀，放了好幾個箱子，算下來有兩萬兩，算是不錯了。
    然後便去看其他的值錢的東西，古董、字畫、精致擺件，楚淩飛也不知道價值幾何，邊看一邊詢問管家。
    管家對這些倒是如數家珍，抱著賬本一一地跟侯爺報價。
    楚淩飛聽得認真，聽了管家的匯報，還讓旁邊一個賬房跟著記。
    賬房也不知道侯爺鬧哪一出，但侯爺讓他記他就記唄。
    沒一會兒，在楚淩飛的詢問下，管家的回答中，最後這場大清點終於在賬房落下最後一筆時結束了。
    賬房弓著身子走到桌邊，放下毛筆，揉了揉自己發脹的右手腕，然後便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算好的賬送到了楚淩飛的跟前，恭敬地開口道。
    “侯爺，這是根據方才管家的報數得出來的總額，總共四萬九千六百八十八兩。”
    好家夥，有零有整的。
    然後確如楚夫人所說，還不夠五萬兩。
    即便是碰上些真心喜愛這堆古董字畫、精致擺件的，多出些銀子，怕也多不出幾兩。
    總而言之，這就是家裏的家當，五萬兩都不到。
    楚淩飛不敢置信地看著楚夫人：“這……怎麽會這麽少？”
    楚夫人將這場熱鬧看完了，如今又聽見侯爺的質問，沒好氣道。
    “侯爺這話說的，仿佛是我將這家給敗光了一般，當初我接手的時候，家裏銀子還沒這個數呢。”
    “這不到五萬兩的家當，還是我辛辛苦苦省吃儉用、東挪西湊，硬生生攢出來的，怎麽，侯爺還嫌少了？”
    楚夫人說話的時候語氣有些幽怨。
    察覺到兩雙探究的眼神，楚淩飛輕咳一聲，沒好氣地揮手道。
    “你們都先下去吧。”
    管家跟賬房雖然很想留下來繼續聽，但侯爺都發話了，他們也不敢留下，便恭敬放下手裏的東西，退了出去。
    一下子前廳又變得清冷起來，滿地亂放的珠寶字畫，就如同楚淩飛如今的心緒一般，複雜得緊。
    他沉默半晌後，看向夫人歎了一口氣說道：“是我考慮不周了。”
    事到如今，楚淩飛也沒什麽好嘴硬的。
    府上的情況他雖然不如夫人了解得多，但他自己每年能有多少俸祿，又有多少可憐的見不得光的灰色收入，他自己心裏也是有數的。
    這不到五萬兩的家當，看來是真的了。
    楚夫人倒沒想到侯爺這麽快就認錯了，心裏稍微好受了些。
    不過該說的話還是得說，當然最重要的是，她可並不想掏出十萬兩銀子去討好宋清寧。
    在楚夫人看來，根本不值得，於是楚夫人便上前，不客氣道。
    “侯爺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反正家裏就這麽多家當，當務之急，侯爺還是得想清楚怎麽跟將軍府交代。”
    “要我說，將軍府就是獅子大開口，侯爺實在沒必要上他們的套，本來六萬都不要，大可以討價還價一番。”
    “若錢能掏得少些，我也不會說什麽，可如今是要把咱們一家子的老底都給掏光，那是萬萬不行的。”
    楚淩飛聽著夫人的話，麵色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
    “不行！”
    他不容置疑地開口。
    在楚夫人發怒前認真道：“夫人，我知道這麽些年你替我管家辛苦，但眼下正是我鎮北侯府一飛衝天的關鍵時期，不能倒在這小小的錢財之上。”
    “原本我都不打算去將軍府賠禮道歉了，是二皇子特意派人立刻送了信來，二皇子在信上特意強調，一定要跟將軍府恢複來往，否則他想辦的事怕是會很曲折。”
    楚夫人怒氣衝衝。
    “二皇子二皇子，既然是二皇子想辦事，那這銀子就由二皇子出，二皇子在朝堂不是如日中天嗎？哪裏缺得了這十萬兩？”
    “不過就是手指頭縫漏下來一點就能解決的，是二皇子偏偏要讓你來出頭。”
    越想楚夫人越是不滿。
    “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二皇子未免想得太好了些，我們是想加入二皇子麾下，未來讓侯府更進一步，但也沒必要這麽上趕著吧。”
    楚夫人是真覺得自家態度沒必要這麽卑微，畢竟先朝他們鎮北侯府投出橄欖枝的，可是二皇子自己，這說明二皇子用得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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