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衍，這也算是一個把柄了，卻沒想到這家人當真會給自己加戲，搞出這麽大的動靜——
    不幹活就算了，居然還欺負人！
    宋清寧都快被這家子人蠢笑了，不過麵上卻依舊端著，沒有搭理楚夫人，而是轉頭對著紅梅、綠竹問道。
    “紅梅、綠竹，你們瞧著這是怎麽回事兒啊？”
    紅梅跟綠竹對視了一眼，立刻明白小姐的意圖——
    來之前他們就已經預演好了，隻不過如今情況有變，所以這唱戲的詞兒得稍微變一變，但也不打緊，多年主仆他們已經很有默契了。
    紅梅率先開口，抬著下巴看了一眼灰頭土臉的喬若煙，又看了一眼那狼崽子似的小丫頭，歎了一口氣說道。
    “還能是怎麽回事兒？無非是這喬若煙幹活不盡心，說不得還欺負著孤寡堂的可憐人，這才讓人家氣著了，所以才打了她，說到底，也是活該！”
    綠竹緊接著附和道：“就是！孤寡堂的人本來就很可憐了，這些人不幫忙就算了，還上趕著欺負人。”
    “人非草芥，挨了欺負，能不還手嗎？一個個吃飽穿暖不知感恩就算了，居然還欺負沒飯吃沒衣穿的可憐人，當真令人不齒！”
    緊接著，紅梅和綠竹一唱一和地把喬若煙貶低到了塵埃裏——當然主要貶低的還是喬若煙的品性。
    隨後又對孤寡堂的人一通同情。
    兩人演技俱佳，配合得當，直接把喬若煙臊得滿臉通紅，連楚夫人也有些掛不住臉了。
    宋清寧等紅梅、綠竹說夠了，這才開口終結：“行了，這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心裏清楚就好。”
    說完，她憐憫地看向那小姑娘，朝她招了招手：“小姑娘，你過來。”
    “瘋丫頭”卻一動不動，目光審視地看著宋清寧，眼中滿是防備。
    “憑什麽你叫我過去就要過去？我告訴你們，不管你們是誰，我們窮人也是有尊嚴的！別以為你們過來幫我們，我們就得給你們當狗！”
    宋清寧眉頭一挑。
    “喲，還挺有骨氣。”
    不過她倒喜歡有骨氣的人。
    紅梅和綠竹都皺了皺眉——
    雖然覺得這小丫頭有脾氣挺難得，但忤逆她家小姐還是讓他們有些不高興。
    宋清寧沒給他們說話的機會，笑了笑：“你說得對，憑什麽我叫你過來你就要過來？既然是我要找你說話，自然是我過去。”
    說罷，她直接朝小姑娘走去。
    小丫頭臉上依舊滿是警惕，一時看不透宋清寧的意圖。
    雖有些害怕，可依舊強撐著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宋清寧一步步靠近。
    剛才打圓場的老婆子見狀，下意識擋在瘋丫頭跟前，討好地對宋清寧說。
    “這位小姐，這丫頭說話就是這樣，沒爹娘管教，所以口無遮攔，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宋清寧笑了笑：“老婆婆別怕，我不是要找她算賬。”
    她麵容和善，說話柔聲細語，渾身透著“教養”二字。
    老婆子雖然猶豫，可還是讓開了，麵上依舊掛著討好的笑，同時沒好氣地在小丫頭背上輕輕拍了拍，提醒她別太過分。
    宋清寧像是沒注意到這老婆子的小動作，走到小姑娘麵前直接蹲下身，笑眯眯地說。
    “小姑娘，你挺有勇氣啊。”
    小姑娘不知宋清寧為何突然過來誇她，不過還是傲嬌地抬起下巴。
    “有勇氣怎麽了？隻許你們這些所謂的貴人有這些品質，我們窮人就不配嗎？我告訴你，我這不叫勇氣，叫尊嚴！我們確實是你們嘴裏的下賤人，但我可不認為自己是下賤人！”
    “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們這些所謂的貴人，指不定哪天做錯事被抄家滅族，到時候活得還沒我們好呢！”
    宋清寧眼中愈發欣賞，速度極快地伸手在小丫頭臉上掐了一把。
    小丫頭一臉驚悚，摸著臉往後退，吞吞吐吐道。
    “你…你幹什麽？憑什麽掐我？”
    宋清寧挑眉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就掐你了，怎麽了？”
    這副耍無賴的口吻，把那小丫頭堵得無話可說。
    宋清寧卻又立刻換了正經臉色，直接從袖子裏掏出一張銀票，想了想又塞回去，幹脆取下整個荷包。
    轉頭對紅梅綠竹道：“你們倆把錢都給我。”
    紅梅綠竹也沒多問，上前乖巧地把身上帶的碎銀子和銅板都交了出來。
    宋清寧將三個荷包和一堆銅板遞到小丫頭麵前，笑眯眯地說。
    “總歸我接下來是要做好事的，既然今日到了這孤寡堂，那便日行一善，拿著吧。”
    小丫頭顯然沒想明白——
    剛才宋清寧還一副要找她麻煩的樣子，怎麽突然就給錢了？
    老婆子卻看出宋清寧是個好人，連忙推了推小丫頭。
    “瘋丫頭還愣著做什麽？趕緊接啊！這位小姐是在接濟咱們孤寡堂！”
    小丫頭想到方才自己放出去的狠話，臉頰燒得通紅，張嘴就要拒絕。
    老婆子卻搶先接過宋清寧手裏的銀子，同時不忘對小丫頭說。
    “咱們孤寡堂還有許多老太太老爺子等著抓藥呢，這銀子及時！你這瘋丫頭別胡說八道，趕緊謝謝小姐！”
    老婆子算是看明白了，別管宋清寧什麽意圖，總歸人家送錢是實打實的。
    至於那位所謂的夫人，他們確實帶著人來幹活了，也確實送了米麵，但那又如何？送了吃的幹了些活，但人家是抱有目的的，讓他們幫忙演一場戲，算是互惠互利。
    而且那夫人主要是摳門，送了米麵卻沒拿銀子，他們孤寡堂如今最缺的就是銀子。
    他們雖然也缺吃的，但也缺藥材呀。
    這位小姐雖不知身份，但人家送的銀子卻是實打實的，有了銀子，他們既可以買吃的，也可以買藥品，可比米麵實用多了。
    小丫頭得了提醒後也知道這銀子不能往外推，漲紅著一張臉看著宋清寧，猶豫片刻之後還是開口道。
    “多……多謝你。”
    說完之後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直接撲通一聲跪下。
    宋清寧嚇了一跳，還沒做什麽呢，那小丫頭直接對著宋清寧砰砰砰，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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