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的動作，鎖鏈聲不斷響起，很是刺耳，緊接著便是男人罵人的聲音——夾雜著狄族口音，用生疏的大周話在咆哮。
    “你們都是混蛋！居然敢騙我！我布爾丹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無用的廢話。
    宋清寧在心裏評價道。
    她稍微適應了地牢昏暗的光線，此時終於看清了裏麵咆哮之人的臉——
    果真是狄族人的長相。
    看他生龍活虎的樣子，宋清寧大概猜到蕭墨衍應該是另有用意，便一聲不吭。
    蕭墨衍也沒指望宋清寧說什麽。
    他冷冷地站在柵欄前，對著裏麵的布爾丹諷刺道。
    “不知道你們狄族有沒有同樣的話，但我們大周有句俗語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你為魚肉，我為刀俎。”
    “布爾丹，你如今不再是你們狄族高貴的王子，不過是我蕭墨衍手底下的階下囚。你乖一點，我還能讓你有吃有喝，要是滿口汙穢，別怪我讓你吃些苦頭。”
    布爾丹並不領情，再次罵了起來，這次更是帶上了蕭墨衍的名字。
    蕭墨衍麵不改色，抬了抬手。
    馬上有一個黑衣護衛打開牢門進去，手上鞭子一揚——
    “啪”的一聲，破空聲響起，狠狠抽在了布爾丹身上。
    “啊！”
    一聲慘叫隨即響起。
    宋清寧看著無動於衷。
    狄族常年騷擾西北邊境，百姓苦不堪言，布爾丹這個狄族王子吃點苦頭也是活該——
    畢竟蕭墨衍給過他機會，非要嘴臭，那就好好享受三皇子的招待吧。
    宋清寧也沒了興致，開口道：“殿下，咱們先出去吧。”
    蕭墨衍點頭。
    兩人一道出了地牢，重新回到書房。
    蕭墨衍讓人送上茶水後又把人打發出去。
    書房裏隻剩下二人時，蕭墨衍才說起自己打聽來的消息。
    “顏寬現在還在白水縣附近徘徊，想把人找出來，不過你也看見了，布爾丹如今被我秘密送回了京城，顏寬肯定是沒有收獲的，你猜他接下來會不會回京？”
    宋清寧笑了笑：“顏寬能不能回京，恐怕還得看殿下您吧，不過我猜大概率是回不來的。”
    宋清寧心裏有了個猜測，但是並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反問道。
    “對了殿下，你把布爾丹抓回來，還讓他好吃好喝地活著，是有什麽用處嗎？”
    宋清寧覺得蕭墨衍不是個會做無用功的人，既然把人活生生帶回來，那定然是有些打算的。
    果然，蕭墨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似乎覺得宋清寧猜出他的心思很不錯。
    他也沒有賣關子的意思，直接說道：“把人帶回來的確是有些用處，我想用布爾丹當質子，布爾丹雖說隻是狄族一個不起眼的王子，但是他有個好阿母。”
    “布爾丹所在的部落是狄族三大部落之一，同時也是唯一一個女首領的部落——柯沁部落，布爾丹的阿母就是這個部落的首領，最重要的是布爾丹還是柯沁部落女首領唯一的孩子，也就是唯一的繼承人。”
    “布爾丹對於柯沁部落來說，分量十足，用布爾丹當籌碼跟柯沁部落談判，對我來說大有好處，我準備讓這個部落在西北弄些亂子，然後把顏寬給逼回去。”
    看宋清寧一臉驚訝，蕭墨衍繼續解釋道：“我在派人劫持布爾丹的時候，就已經同一時間往西北狄族柯沁部落送去了消息，布爾丹到底在不在我手上這件事情，狄族首領會派人查看。”
    “時間過去這麽久了，如今布爾丹也順利被我截到手中，如今消息隻是滿京城知道，但在白水縣我的人得手之後，我就已經派人往西北送去了消息。”
    “想必再過不久，柯沁部落就會知道他們的繼承人在誰手上，然後就會知道該怎麽做。”
    宋清寧直接鼓起了掌，佩服道：“殿下果真深謀遠慮，走一步看十步，環環相扣，當真厲害！”
    隨即笑著說道：“顏寬在大周腹地弄丟了狄族的王子，這可是丟大臉的事，賞賜是別想了，不降罪都已經是皇上的仁慈，如果西北那邊再亂起來，顏寬勢必得趕回去將功補過，如此一來，京城的事情顏寬便插不上手了。”
    宋清寧也在這一刻想明白了蕭墨衍的打算——
    三皇子就是故意的，故意把顏寬轟回西北去，這樣一來，京城的局勢又清晰了一些。
    蕭墨衍對於宋清寧能猜出自己的打算並不意外，大方承認道。
    “這樣才好，兩虎相鬥總得旗鼓相當、你來我往才好，否則要是其中一方太過強勢，一巴掌就把對方給打死了，那還有什麽樂子？我這個坐收漁翁之利的又怎麽輕鬆得力？”
    宋清寧知道蕭墨衍的意思，這是故意削弱六皇子的勢力。
    白家現在被皇上打壓，眼看著勢頭不行，六皇子一派西北得力，朝堂之上又花團錦簇，哪裏都比白家強，如此一來天平自然就偏了。
    現在好了，顏寬把差事辦砸了，到時候西北又亂起來，根本無暇顧及京城的事。
    到時候便是拋開邊境較量，而是京城你來我往的爭鬥，勉強算是打個平手吧，至少不會是一邊倒的局勢。
    蕭墨衍再次開口道：“京城的人都不傻，顏寬的事情一出肯定會引起各方動作。”
    “明天董家的宴會會是一場好戲，你們宋家也要做好準備，你回去之後提醒一下宋將軍，董家的宴會他要一起去。”
    宋清寧轉了轉眼珠子，對於殿下的打算又有了些猜測，笑著說道。
    “知道了，不過殿下，你這借刀殺人的動作痕跡實在太重，眼下又不是亮明身份公開上桌跟六皇子、二皇子搶飯吃的時候，所以咱們是不是得找個掩護？”
    “至少得等二皇子跟六皇子鬥得你死我活之後，你再適時亮相才是，這樣最省力，你覺得呢？”
    蕭墨衍聽出宋清寧話中有話，笑著說道：“你有什麽想法，直說吧。”
    宋清寧也不客氣，笑道：“我還真有現成的一個掩護，殿下覺得我們家收養的那個養女喬若煙如何？之前我可是特意給她扣上一個掃把星的名頭，可以說她是走哪兒哪兒就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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