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幾時離開青山穀？”
    秦韶扒拉了兩口飯，緩緩問道。
    “我和萱兒這次出來另有要事，打算明日一早下山。秦兄，你呢？”
    “不知我方不方便在此地再逗留兩三日？”
    秦韶小心翼翼開口道，唯恐黃碩不同意。
    “秦兄請便！”
    黃碩很爽快就答應了。
    趙萱兩個大雞腿下肚，感到有點撐，站起身溜達兩步，隨口問秦韶。
    “秦叔叔到時候是回櫟陽還是回北境？”
    “北境！軍營中的生活還是更適合我。”
    秦韶想都不想，直接回答趙萱。
    趙萱在心裏默默吐槽，如果當年師父答應嫁給他，他才不會這麽說，巴不得天天守在師父身邊膩歪。
    沒想到黃碩直接把趙萱心裏吐槽的話問了出來。
    “秦兄，如果小曼當年答應嫁給你，秦兄就不會有此一說了吧？”
    趙萱連忙看向秦韶，見秦韶尷尬地朝黃碩笑笑，悶頭幹飯，不禁噗嗤笑出了聲。
    秦韶抬手敲了下趙萱的腦門。
    “笑什麽笑？趕緊吃飯！”
    因第二日要早起出發，晚飯後收拾完，三人早早歇息，趙萱睡床，秦韶和黃碩兩人打地鋪。
    趙萱很快進入夢鄉，黃碩和秦韶卻毫無困意。
    黃碩偏頭悄聲問秦韶：“睡不著？”
    “嗯。”
    秦韶的聲音悶悶的。
    “走，喝兩口？”
    也不待秦韶回應，黃碩悄然起身，拎起牆角兩壇子酒，率先走出小屋。
    黃碩來到趙小曼墓前，盤腿坐在地上，秦韶緊隨其後，也學著黃碩的樣子，坐在黃碩身邊。
    黃碩把手中拎著的兩壇子酒扔給秦韶一壇，秦韶穩穩接住，拍開泥封，聞了聞。
    “好酒！”
    秦韶仰頭喝了一口。
    黃碩笑了，也喝了一口，像老朋友一樣跟秦韶念叨著。
    “這酒名叫常香聚，是當時我們武威鏢局大總管郭達釀的酒，小曼最喜歡喝，名字也是我們三個人起的。
    有一天我們鏢局的副鏢頭王勝，在護送商隊的途中遇到劫匪，不幸身亡，小曼那天喝多了，她又哭又笑還罵罵咧咧，說從此我們趙黃郭王四大酒鬼三缺一。”
    黃碩說到這裏，把酒壇子朝天上舉了舉。
    “如今她和王勝在天上團聚了，隻剩下了我和郭達。”
    黃碩絮絮叨叨說著，抬頭看向夜空，彎彎的月亮清冷如水，黃碩的唇邊勾起一絲笑容。
    “以前，老是我一個人陪著她，郭達偶爾才來，現在多了你這個朋友陪著她，她一定很高興！”
    秦韶一直在默默聽著，回憶中的趙小曼更加鮮活起來，原來她跟鏢師們相處像兄弟一樣，原來她還自封了個四大酒鬼之一……
    黃碩說著說著，忽然歎了口氣，問秦韶。
    “你想小曼嗎？我很想她。”
    秦韶的心裏酸溜溜的，他一直都不知道他還有個潛在的情敵，但他還是直接對黃碩說。
    “我也很想她。”
    秦韶說罷，朝黃碩舉了舉酒壇子。
    “這些年把萱兒養大，真是辛苦你了，我敬你。”
    “要換作是你，你一樣會這麽做，或許比我做得更好。”
    黃碩仰頭喝了口酒，他說的是真心話。
    “我怎麽感覺我們兩個大老爺們這麽聊天顯得特別矯情，小曼要是聽到一定會笑瘋了！”
    秦韶輕笑道。
    黃碩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沒錯！她這個人向來爽快幹脆，不過對萱兒嘛，那簡直了！甜言蜜語一套一套的，我在一旁聽著，雞皮疙瘩掉一地！”
    “萱兒小時候可沒少跟我爭寵，我還真爭不過她！”
    秦韶氣哼哼道。
    借著月光，黃碩把秦韶好一番打量，難以理解秦韶的想法。
    “跟萱兒爭寵？你這不是自討苦吃嗎？這麽想不開？”
    “想想也是！來，我們一起敬小曼！”
    “敬小曼！”
    兩個男人就這麽你一口我一口喝著酒，回憶著當年跟趙小曼相處的那些點點滴滴。
    兩人都有種錯覺，似乎這些刻骨銘心的回憶，能把趙小曼帶回到他們身邊，笑著捧起酒壇子跟他們對飲……
    直到天色微明，黃碩才向秦韶告辭，回到小屋喊趙萱起床。
    趙萱聞到黃碩身上的酒味，又看了看空空的地鋪。
    “爹，你不會是跟秦叔叔喝了一晚上酒吧？”
    黃碩也沒什麽需要隱瞞的，點了點頭。
    “嗯，我跟你秦叔叔一起，陪你師父說說話。”
    好吧，趙萱表示理解，她也沒少幹這樣的傻事。
    父女沒再去打擾秦韶，吃過早飯，便直接下山。
    為保險起見，趙萱和黃碩一致認為應該先趕往豐城，把計劃告知郭達，讓郭達幫著出出主意。
    誰知郭達聽完兩人的計劃，連聲否認。
    “不行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
    黃碩和趙萱麵麵相覷，都不明白怎麽不行？
    郭達把茶盞往桌子上一放，茶盞跟桌麵接觸，發出“叮”的一聲脆響，他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望著麵前傻乎乎的父女倆，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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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去查火焰組織我不反對，但裝作父女尋親？這也太套路了！
    如果有好心人真打算幫你們尋親，問你們的親人姓字名誰？具體住在什麽地方？你們怎麽回答？這樣很容易露出馬腳，不行不行！”
    “編個名字和住址不行嗎？”
    黃碩還挺執著於父女尋親這個套路，直接換來郭達一個白眼。
    “要是遇到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你們胡編亂造能蒙混過關？”
    “好像也對。”
    黃碩不吭聲了。
    趙萱忽閃著大眼睛問郭達：“那您說怎麽辦？”
    郭達摸了摸下巴上並不存在的胡子，思忖著。
    “時隔十多年你們此去查訪，以前的線索有可能早斷了，你們要多走幾個縣城……我看還不如扮做貨郎更合適！”
    “貨郎？”
    “對！就是貨郎！”
    郭達一錘定音，接著給兩人分析扮成貨郎的好處。
    “你們倆除了武功高，老黃會打鐵之外也沒別的本事，不如我幫你們準備些雜貨，你們走街串巷賣賣貨。
    這樣既能打聽出你們想知道的事，還能順便賺些小錢，更不會引人注意！
    放心！我給你們準備的，都是些日常家裏必備的小物件，什麽孩子的玩具啊，婦女的頭花簪子啊！
    總之，帶上個一百多種也不嫌沉，如果真賣光了，你們倆還能隨時回我這裏補貨！”
    不知為什麽，聽郭達說完，趙萱腦子裏立刻冒出兩個字：奸商！
    趙萱狐疑地看向郭達。
    “郭伯伯，您是真心為我們查案考慮，不是想讓我們給你打工賺錢？”
    郭達靠在椅背上，雙手一攤。
    “不然呢？那你倆說說，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尋親？每查到一個地方，你們胡編亂造說要尋一個親人，這不胡鬧嗎？
    難不成還讓你倆扮成老爺小姐？怎麽看怎麽不像！”
    郭達再次重申父女倆尋親的不靠譜。
    “即使是扮成貨郎，不還是父女倆？”
    黃碩還有些稀裏糊塗，茫然問道。
    郭達哂笑一聲。
    “重點是父女嗎？我出的主意重點是貨郎，而不是尋親！賣貨和尋親能一樣嗎？”
    黃碩和趙萱齊齊閉嘴。
    於是，父女倆在郭達的強烈建議和幫助下扮成貨郎，開啟了父女倆挑擔賣貨的查案生涯。
    送走兩人，郭達的心一直提著，就沒放下來過。
    黃碩一根筋，腦子也不太靈光，由他帶著萱兒，真能查到有關火焰組織的蛛絲馬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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