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月色瞬間傾瀉而入，灑在她的身上，借著月光，沈語腳步匆匆，朝著宋大喜家快步走去，身影在月色下拉成長長的一條線。
    及至到了宋大喜家門前，沈語卻聽到了一陣吵嚷聲。
    宋大喜高亢的哭聲劃破了夜空，那聲音淒厲而悲愴，仿佛要將這寂靜的夜晚撕裂。
    “爺啊！！！”
    他的哭聲在夜空中回蕩，伴隨著此起彼伏的“爹”和“爺”的呼叫聲，交織在一起。
    沈語沒有上前叩門，她似乎已經知道了發生了什麽。
    聽到宋大喜家的聲音，周圍的鄰居都紛紛穿上衣服，打開大門，臉上帶著凝重與不安。
    “大寶他奶啊，你怎麽在這。”一位鄰居低聲問道。
    “下午過來看了看大喜他爺，我有點不放心，想再來看看。”沈語淡淡地回應道，聲音裏透著一絲疲憊。
    “唉，作孽啊，這一聽，就是...”那人話未說完，便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一起進去看看吧。”沈語輕聲說道。
    “好。”鄰居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悲憫。
    宋大喜家的大門沒有栓，幾個鄰居都是宋家族裏，與他們關係親近，直接推門就進去了，沈語也跟著進去了。
    果然，下午從他阿爺出來的房間，現在已經圍滿了悲愴的後輩。
    “青山，你爹他...？”一位年長的鄰居低聲問道。
    宋青山聽到有人喚他，回頭一看，抹了一把鼻涕和淚水，聲音哽咽：“是的，二哥，我爹他過世了...”
    眾人皆是沉默，空氣中彌漫著沉重的哀傷。
    “唉。”有人輕輕歎息。
    “棺材和壽衣準備好了沒？”另一位鄰居問道。
    “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已經把棺材木給準備好了。”宋青山低聲回答，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奈與感激。
    身後事是每個村人都在乎的，尤其是對於宋大喜阿爺這種有逃荒經曆的人。
    宋大喜的阿爺活著的時候就會去山裏物色好木頭，趁著農閑的時候，自己切割曬板。
    攢了不少木頭，原打算接下來再組裝的，哪曉得這人說去就去了。
    “先把人給擦洗擦洗吧，總要幹幹淨淨的走。”一位年長的婦人輕聲說道。
    “棺材木組裝大家夥一起幫個忙，不會誤了下葬的。”
    ...
    沈語隻站著聽了一會兒，對主家說了句節哀，然後就攥緊手裏的藥自顧自地走了。
    喪事不需要她來操持，明日打發宋老大過來幫忙即可。
    她走出宋大喜家的大門，心裏有點兒堵，仿佛有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胸口，讓她喘不過氣來。
    這是她穿來這個時代之後，第一次親眼見證別人的死亡。
    夜風微涼，吹拂著她的臉頰，卻吹不散她心中的沉重。
    估計連宋大喜的阿爺也沒想到，原本隻是簡單的吃壞肚子，竟然能拖延到喪了命。
    若是重來一次，不知道老爺子會如何選擇。
    或許他會更加謹慎，或許他會早早去看大夫，可惜，這一切都隻是假設。
    再去猜測這些已經沒啥意義了，人死如燈滅。
    還不如管好自己身邊人，避免再出現這種因為延誤診治而喪失生命的事情。
    沈語下定了決心，像是有了方向，她回家的腳步不再虛浮。
    到了家中，看到宋老大房裏還亮著光，她隔著窗戶，叩了叩窗沿，輕聲問道：“老大，睡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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