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繼續說：“隻是受影響的丫鬟婆子很多意見啊，比如每日必有的蛋花湯，現在取消了，五日一次的綠豆湯也沒了，很多婆子都嚷著要夫人管家，別讓二夫人折騰了，說再折騰下去，她們就得骨瘦如柴，沒力氣幹活了。還真別說，現在對於二夫人的吩咐，婆子們都懶懶的不願意做，即使做了，也是敷衍了事。二夫人為這個跟好幾個婆子慪氣了。”
    蘇錦聽完，不得不對盧亦秋大寫一個服字。
    果然是宅鬥高手，先是支走周嬤嬤，然後麵對二夫人的削減開支，她不抱怨，不反對。而二夫人也操之過急，為了填虧空，不惜削減丫鬟婆子的開支。這些都是幹活的主力，一旦原來的福利不在，誰還舍力做事？不趁機聯合起來造反才怪。
    蘇錦預感，許芝蘭必定在這場無聲的較量中敗下陣來，很快盧亦秋就會恢複主母的地位。
    隻是，她才不會讓盧亦秋開開心心地“官複原職”，怎麽也要出一點血。
    想到這裏，她便前往許芝蘭院子裏，拜訪一下許芝蘭。
    許芝蘭此刻心情不好，接連訓斥了幾個丫鬟。
    有個丫鬟端茶上來時，戰戰兢兢的，導致茶水淌了出來，許芝蘭一巴掌打過去，喝道：“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丫鬟捂著臉，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不敢說話。
    蘇錦走進來，說：“二嬸，一點點小事，何須動氣，氣壞身子就不好了。”
    她對丫鬟呶呶嘴，示意她退下。
    轉頭把茶端到許芝蘭麵前，說：“二嬸，喝口茶，消口氣。”
    許芝蘭到底也不敢朝蘇錦撒氣，但是臉色還沒轉過來，還是板著：“大小姐來我院子作什麽？莫不是覺得飯菜難吃，討說法？”
    她已經有了應激性反應。
    蘇錦笑道：“二嬸，不是你想的那樣。原先的定例四菜一湯，對我來說，多了，會浪費。現在兩菜一湯剛剛好，我怕吃多了胖呢。”
    許芝蘭鬆了口氣，說：“要是別人也像你這麽想就好了。就怕有些人，明知道胃口不大，非要四菜一湯，吃不完的就倒掉，浪費食物！”
    “二嬸放心，我在鄉下粗養慣了，哪怕是饅頭鹹菜都可以的。隻是不知道二妹妹三妹妹能否吃得慣這些粗茶淡飯？”
    “哪裏能！”許芝蘭說來就氣，“人家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每天的菜式都要變花樣，還要最新鮮的，豬肉要豬腿肉，牛肉要雪花肉，雞隻吃雞腿，魚隻要魚腩部分，光給她們準備的一頓飯，得浪費多少食材！咱們府裏看著是相國府，富貴人家，其實都是表麵好看，內裏不知道多拮據！我現在管家，小到一針一線都要花錢，偏偏每月開支有定例，不能超支。不能超支，那怎麽辦？隻能削減了！一削減，總有人鬧事！大小姐你不知道啊，別人以為我當家有多威風，實際上我是受氣包，苦得很啊！”
    許芝蘭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
    蘇錦安慰她道：“二嬸不必難過，隻要你在身在這個位置，總會有人看不順眼，總會說你壞話。若是束手束腳的，什麽都不做，正順了她們意思!”
    “還是大小姐大度，懂得我的苦。隻是如今賬上多有虧空，如何是好？這些虧空可不是我造成的，而是上任留下來的，偏偏落在我手裏，如今竟成了我的錯，我真是比竇娥還冤！”許芝蘭大吐苦水。
    蘇錦道：“二嬸，這虧空當然不是你造成的，你才接手幾日。可如今看來，必然要你承擔了。”
    “我哪裏有這麽多銀子！”許芝蘭的丈夫蘇之修隻是一個五品主簿，又在清水衙門，隻靠俸祿過日子，娘家雖然也是官宦世家，到底也沒幾個銀子，光有名聲。
    先別說她有沒有這麽多銀子，哪怕能拿得出，憑什麽要她填虧空？
    蘇錦歎口氣道：“真是難為二嬸了。可如果沒銀子，削減了份例，府裏的人有意見，到時認為二嬸不適合管家，那可怎麽辦？”
    許芝蘭不想放權，因為隻有管家權，才有機會中飽私囊。
    “大小姐可有辦法？”許芝蘭也不是笨蛋，蘇錦這時候上門，斷不會是聽她訴苦，必定是給主意來了。
    蘇錦皺眉道：“我不過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身上也沒半分銀子，哪裏能幫得了二嬸？”
    許芝蘭滿是熱切的臉色暗了下去，不能幫她，來這裏看她笑話嗎？
    “那怎麽辦?我手裏真沒錢了。”
    “二嬸，不如考慮借支？”
    “借支也要還的，何況跟誰借支？”總不能跟盧亦秋借吧？那不被她恥笑了？
    盧亦秋可多錢了，本來她家就是商賈，不缺錢。
    “我聽說東大街上的茶葉店是母親娘家兄弟開的，母親經常去店賒銀子回來。反正是自己的家，那數目，最後充公便能抹掉。 ”
    蘇錦知道盧亦秋娘家在京城也經營著茶葉店、絲綢店，盧亦秋時不時去幫襯，相當於把府裏的銀子過一次手，給了娘家，這叫肥水不流別人田。
    許芝蘭也略有聽聞，但，這個是盧亦秋娘家的店鋪，她一個外人，哪裏能賒得動？
    “大小姐真會開玩笑，那店鋪是你母親娘家的物業，我怎麽可能拿得了銀子？”
    蘇錦道：“二嬸，你也是蘇家的人，母親娘家的人肯定也認識你，你如果自己要用，自然不能賒，可如果是府裏要用呢？”
    許芝蘭驀然心動，是啊，如果她許芝蘭要去賒銀子，盧家的人肯定不會給，就算給，也不多，可如果是以蘇府的名義呢？
    可她對於蘇錦的提議，多了一層懷疑，蘇錦怎麽會突然好心？莫非有詭計？
    “大小姐，你這個提議，莫不是陷我於不仁不義？這是你母親娘家的物業，萬一這筆錢沒填上，到時夫人豈不是找我算賬？”
    “二嬸，這是府裏的開支，誰都有份，連母親都有份呢，能分得這麽清嗎？如果二嬸覺得不妥，就當我今日沒說過這話！我也不過是好心，提個建議，你不必往心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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