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銀杏抱著琴，走出房間，在蘇錦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得意而狡猾的輕笑。
    這個大小姐真是蠢，自己隨口編一個借口，她居然相信了？
    如果老鼠真的能把一本譜子叼走，不就成精了？
    銀杏差點就笑出來，她連忙捂住嘴，左手上的冰種玉鐲觸碰到臉頰，冰涼溫潤。
    她忍不住舉起手來，對著陽光，那冰種翡翠簡直如透明一樣，看得銀杏心頭歡喜。
    這是夫人送她的，極為名貴，據說是陪嫁之物，當然，這麽貴重的玉鐲給她，除了她能辦事外，還因為這玉鐲有一條裂痕。懂玉的都知道，一旦有裂痕，就不值錢了。
    但在銀杏眼裏，這玉鐲哪怕有裂痕，也是極好的貨色，拿去當鋪也能當好幾兩銀子，更別說能在姐妹麵前炫耀了。
    慕雲園的二樓繡樓上，蘇婉如低頭撫琴，她的麵前，攤開了一本琴譜，正是蘇錦不見的那本。
    盧亦秋坐在旁邊，半閉著眼睛，在聆聽著。
    幾下激昂的聲音過後，盧亦秋皺眉道：“停！”
    蘇婉如按下琴弦，不解地看向她。
    “母親！”
    “這裏不夠流暢，你彈奏的力度要大一些，畢竟這首曲的意境是振奮人心，能把人的情緒調動起來，剛才你軟綿綿的幾個音，沒有一點氣勢。”
    盧亦秋也懂琴藝，能分辨出音色和旋律。
    “你在這個位置上，加大力度，動作要快，一氣嗬成，才彈出千軍萬馬的氣勢來。”
    “是。”
    蘇婉如複又挑撥琴弦，這一下她注意力度和手速，終於把盧亦秋想要的效果彈出來了。
    盧亦秋滿意地點頭，這個女兒真是聰慧，一點就透，模樣頂尖，性情溫婉，精通琴棋書畫，加上門第顯貴，簡直是天選之妃啊......
    “二妹妹，你彈的是什麽曲？”
    一把潑破粗野的聲音突然傳來，把盧亦秋那點美麗旖念全戳破了。
    盧亦秋氣不打一處來，她不用回頭都知道來的是誰！
    蘇婉如的琴聲戛然而止，她生氣地板臉說：“蘇錦，你風風火火跑上來打擾我作什麽！”
    蘇錦這個時候，已經跑上了二樓，震得地板微微晃動。
    “二妹妹，你說，你彈的是什麽曲？”蘇錦喘著氣質問。
    蘇婉如把麵前的琴譜合上，冷冷道：“我彈什麽曲，說出來，你懂嗎？”
    “我當然懂，這曲子就是涼州詞！”蘇錦一眼看到蘇婉如手裏的本子，大聲道，“我今天一大早就發現不見了琴譜，原來在你這裏，太過分了，你竟敢偷？快還給我！”
    蘇婉如還沒說話，盧亦秋搶先一步攔在她麵前，一把撥開蘇錦的手指，厲聲道：“蘇錦，你不經通傳，上繡樓打擾你二妹妹練琴，我還沒說你了，你居然汙蔑她偷東西？你是不是嫌打得少？”
    蘇錦跺腳道：“那是我的琴譜，我讓人替我寫出來，你們怎麽能不問自取？快還給我？”
    盧亦秋冷笑道：“真好笑，天下琴譜都一樣！你能證明是你的嗎？上麵寫著你的名字嗎？”
    輪到蘇錦啞口無言了，她氣憤地說：“你們欺負我！偷了我琴譜卻說不是我的！我要找父親主持公道！”
    盧亦秋微微一笑道：“相爺一早上朝了，今日政務繁多，中午在宮裏用餐，得晚上才回來。”
    “好，我找祖母！”
    “隨你便！”
    蘇錦似乎要把事情鬧大。
    蘇婉如有點害怕，輕聲道：“母親......”
    盧亦秋胸有成竹，對她投來安定的一眼：“放心，一切有母親。”
    三人來到了蘇老夫人的養和堂。
    二夫人許芝蘭收到消息，作為眼下蘇府的“臨時主母”，這種需要主持公道的場合哪能少得了她？
    蘇老夫人問清楚來龍去脈後，抬眼看向蘇錦，說：“蘇錦，你可有證據證明這本琴譜是你的？”
    “回祖母的話，蘇錦壓根沒想到有人會偷，所以沒做標記。”
    盧亦秋冷笑道：“既然你沒做標記，憑什麽說是你的？”
    “那三妹妹憑什麽說是她的？她有何證據？”
    蘇婉如淡淡一笑，胸有成竹的樣子，說：“我這本琴譜，是我花了重金購回來，在最後一頁，寫上了我的名字。祖母若是不信，大可以翻到最後一頁。”
    蘇老夫人翻開琴譜的最後一頁，果然寫著“蘇婉如”三個字。
    蘇老夫人臉色一沉，說：“蘇錦，婉如證明了這本琴譜是她的，你現在有什麽話可說？”
    蘇錦衝上前，仔細看著最後一頁，一時臉色大變，簡直是心如死灰的那種。
    蘇婉如瞧見她這樣的臉色，輕蔑一笑，說：“大姐，以後可不要隨便汙蔑人。幸好這次是我，要是換了別人，比如李菲兒，你若是汙蔑她偷東西，沒準她扭送你去官府那裏討說法。”
    蘇錦喃喃道：“怎麽會是這樣，這琴譜明明是我昨日拿回來的，上麵的字跡我十分清楚，為何現在變成了二妹妹的？”
    許芝蘭見蘇錦糾纏不放，對她這樣的魯莽，也是有意見，說：“大小姐，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二小姐性情高潔，品行端正，你現在說人家偷琴譜，這可是很嚴重的質疑，影響二小姐聲譽。”
    “既然這琴譜上麵有二妹妹的名字，顯然這琴譜是二妹妹的，那應該是我誤會她了。”蘇錦向蘇婉如行個禮，說，“我魯莽衝動，冤枉你了。大姐向你道個歉，二妹妹你一向寬宏大量，定必能原諒我的我無心之失。”
    蘇婉如著實意外，沒想到蘇錦突然就向她道歉，轉變之快，令她起了疑心。
    她望著盧亦秋，等待她的指示。
    盧亦秋哪能放過這個針對蘇錦的機會，立刻說：“大小姐，你剛才汙蔑婉如的時候，是如何的氣勢洶洶，現在知道自己搞錯了，一句道歉就想了事？”
    蘇錦委屈地扁起嘴，說：“母親，我已經道歉認錯了，你還想怎麽樣，莫非你想打死我嗎？”
    蘇老夫人聽到這裏，眉頭輕挑，掠過一絲冷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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