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傍晚。
    為了提前去餐廳打點好一切，肖芳菲這個主局人早早便來到了機車餐廳。
    暮色給城西機車餐廳的齒輪燈牌鍍上金邊，肖芳菲跨坐在哈雷上，靴跟有一下沒一下叩著油箱。
    手機屏幕在掌心亮了又暗，群聊裏靈九兒半小時前發來消息：【裴總那車堵三環了！星星說外援超神秘】
    她扯下頭盔，馬尾亂糟糟炸開，皮衣拉鏈蹭過鎖骨時帶起微涼。她踢開腳撐，金屬撞擊地麵的聲響混著齒輪燈牌的吱呀聲。
    她盯著手機地圖，裴洛南的定位還卡在三公裏外。
    十分鍾後，靈九兒到達餐廳時，肖芳菲正用小刀在桌麵舊火花塞旁刻劃痕。
    “堵了三十分鍾！星星暈車吐裴總車上了——”話沒說完，她突然湊近：“菲兒，你耳朵紅什麽？緊張見神秘外援？”
    “閉嘴。”肖芳菲正要踹靈九兒，餘光瞥見裴洛南的銀色賓利停在餐廳門口。顧繁星從副駕鑽出來，後座車門打開的瞬間，肖芳菲的心跳漏了一拍。
    孔浩宇抱著禮盒鑽出車，西裝褲繃出筆直的褶子。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領口別著的機車胸針晃了晃——正是她三年前拍賣的首款設計，背麵編號“xf001”在暮色裏泛著微光。
    “這不是裴氏的金牌助理”靈九兒扛著洛陽鏟撞了撞肖芳菲胳膊，“上次慈善夜替你擋酒的孔浩宇嗎？”
    肖芳菲沒搭話，目光死死盯著孔浩宇後腰別著的筆記本。
    那封皮卷邊的模樣太熟悉了，上周她在車庫隨手畫的摩托車改裝草圖，此刻正從本子裏露出一角。
    當孔浩宇走近時，肖芳菲突然發問：“裴氏現在流行讓助理搞跨界？”話雖硬氣，聲音卻比平時高了半調。她瞥見他腕間那道疤——形狀竟和她去年遺落在維修站的舊扳手分毫不差，疤痕周圍還貼著圈褪色的齒輪紋身貼。
    “肖、肖小姐，這是裴總特批的鑰匙扣。”孔浩宇遞禮盒的手在發抖，齒輪扣轉動時，她的生日數字像變魔術般轉出來，“照著您摩托車油門的鬆緊度做的，轉起來...和您擰油門的手感一樣。”
    裴洛南倚著車門輕笑，故意提高聲音：“小宇最近研究‘肖小姐的一百種喜好’，連你早餐愛配甜豆漿都寫進報告了。”
    眾人走進餐廳時，一切準備就緒，就等上菜開吃即可。
    “嚐嚐這個意麵？”開吃十五分鍾後，孔浩宇把餐盤推到肖芳菲麵前，麵條盤成機車鏈條的模樣，芝士齒輪上還插著蝦仁，“您直播說過，想吃會動的意麵。”
    他說話時，袖口滑落露出半截手腕，那裏貼著張創可貼，形狀剛好能蓋住剛才的疤痕——分明是故意貼歪的。
    靈九兒敲開啤酒瓶：“我可記得清楚！上次賽車場，是誰舉著望遠鏡追著菲兒拍了整場。”她掏出手機翻出照片，鏡頭裏孔浩宇躲在觀眾席，舉著的望遠鏡筒上還綁著“肖小姐必勝”的紅綢帶。
    “老實交代！還有上次替菲兒擋酒是不是裝的？”說著從包裏掏出個小本本，“我可記著賬呢！你喝完三杯白酒，還在裴總車上背‘肖芳菲比賽名場麵’！”
    孔浩宇手忙腳亂解開西裝扣子，裏麵襯衫印著小齒輪圖案：“那酒度數太高，怕肖小姐喝完騎車不穩……”
    話沒說完，裴洛南就開口∶“他啊，”裴洛南轉了轉袖扣，上麵刻著花紋和餐廳吊燈一個樣，“為了做你想要的齒輪鑰匙扣，把公司庫房的老銅器照片翻了個底朝天。”
    他打個響指，服務員端來托盤，上麵擺著十二張青銅花紋的貼紙，“小宇讓技術部比對顏色，就為了找到和你摩托車最配的古銅色。”
    肖芳菲看了一眼孔浩宇，他耳朵紅透脖頸。
    裴洛南適時推來杯銅色飲料，冰塊雕成的小齒輪在杯裏打轉：“小宇特意調試了七種配方，說要調出和您賽車尾燈一樣的顏色。”
    她低頭抿了口，太妃糖的甜味裏，竟混著股淡淡的機油香——正是她最愛的摩托車保養劑味道。
    等服務員推出齒輪蛋糕，裴洛南衝孔浩宇眨了眨眼：“試試你設計的‘驚喜機關’？”
    孔浩宇拿刀的手有點哆嗦。
    蛋糕切開時，巧克力外殼“哢嚓”裂開，裏麵果醬畫成賽道，中間滾出個銅牌，刻著“你每次轉彎，都轉到我心裏了”。
    旁邊粘著顆巧克力做的火花塞，咬開後流出太妃糖醬——正是肖芳菲最愛喝的奶茶味道。更絕的是蛋糕裏用奶油畫著她拿過冠軍的所有比賽路線。
    “這蛋糕能上美食節目了！”靈九兒舉著手機直播，鏡頭懟到肖芳菲別在衣服上的火花塞胸針，“家人們看！裴氏助理連表白都帶夾心！菲兒別裝淡定，他連你奶茶幾分糖都刻進巧克力裏了！去年雙十一，他把全城奶茶店的配送範圍都研究透了！”
    當銅牌滾出來的瞬間，肖芳菲聽見自己的心跳如擂鼓。
    顧繁星低頭偷笑∶“菲兒，上次你摔車那次，有粉絲寄了五頁注意事項給你，還有各種護膝貼，你知道是誰嗎？就是浩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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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你那次賽後揉膝蓋，比平時多揉了兩分半鍾，肯定很疼！”孔浩宇急得脫口而出，耳朵紅得像番茄。
    肖芳菲咬著巧克力嘟囔：“我好多粉絲都給我送貼心禮物了，這不足為奇。”
    “可不止是送禮物哦！”靈九兒把手機塞到她眼前，相冊裏全是偷拍：孔浩宇蹲在車庫粘她摔掉的頭盔貼紙，暴雨天在賽道外舉傘等三小時，甚至上次直播時，他混在觀眾裏舉著燈牌，上麵寫著“肖小姐衝鴨”。
    還有段視頻裏，他在辦公室用樂高拚她的摩托車，每個零件都貼了小標簽。
    麵對靈九兒舉出的這麽多鐵證，肖芳菲似乎明白了什麽，她不好意思借口上洗手間逃到了衛生間。
    在衛生間裏，靈九兒突然攔住她：“菲兒，孔浩宇對你有意思，他在追你。別裝傻！護膝裏繡著‘和你一起騎’，蛋糕裏藏著告白情話，下次是不是該在你車上寫‘孔浩宇專屬’了？”
    肖芳菲掩蓋住自己的心跳：“就你八卦！”
    回到餐桌後，飯局在眾人的有說有笑中持續了一個鍾，最後在裴洛南和顧繁星還要赴一場午夜電影的約而結束。
    散場時，裴洛南以不能送孔浩宇為由，讓肖芳菲把他送回家。
    一開始，孔浩宇為了緩解兩人的尷尬，說自己可以打車回去。
    但眾人調侃肖芳菲是不是怕孔浩宇，不敢搭他回家，於是肖芳菲豪爽的答應了∶“沒有什麽是本姑娘不敢的。”
    於是，在引擎轟鳴中，夜風卷起肖芳菲的發絲，孔浩宇的手臂終於環上她的腰。
    後麵餐廳的霓虹燈將“機車餐廳”四個字映成流動的銅色轉動著，這場打著“文化聯名”旗號的飯局，終究讓精密的齒輪卡進了悸動的心跳節拍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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