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南掛了肖芳菲的電話，站在落地窗前，看著華城夜色裏流動的車燈，嘴角卻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肖芳菲那番帶著火藥味的質問，不僅沒讓他煩躁，反倒讓他心裏泛起踏實的暖意——能有這樣為顧繁星衝鋒陷陣的朋友，說明她從未孤單。
    而他，更沒理由讓這份守護落空，他要把一切該準備的準備就緒，等發布會那天，在她最熱愛的地方，給她一個滿是心意的措手不及，讓她拒無可拒。
    “裴總，您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孔浩宇敲門進來，手裏捧著個深棕色的皮箱，“按您的要求，陽縣遺址的工作人員、合作的文物保護機構都簽了保密協議。顧小姐外婆那邊的錄音、她父母的手寫同意書，都用防潮文件袋封好放在箱裏了。
    另外，你在發布會的發言調到顧小姐介紹完宋代影青瓷研究成果之後，這樣既能順理成章上台，又不會讓她提前留意到發言名單裏的異常。”
    裴洛南轉過身，眼神裏的笑意更濃了些“外婆那邊……也交代她要保密了吧？”1
    “您放心，一切都安排妥當。”
    裴洛南的指尖頓了頓，腦海裏瞬間浮現出顧繁星蹲在遺址探方裏的模樣——她穿著藍色工裝，褲腳沾著泥點，頭發紮成簡單的馬尾，手裏拿著小刷子，小心翼翼地清理著瓷片上的泥土，眼神專注得像在對待稀世珍寶。
    原來她對考古的熱愛，早已根深蒂固。
    所以，他要把這場求婚藏好，等她站在發布會舞台上，當著所有同行、夥伴的麵，再把所有心意攤開在她麵前，讓她知道，她的熱愛，他始終懂，也始終願意陪。
    他打開皮箱，裏麵的東西碼得整整齊齊，每一件都透著精心。
    最上麵是個暗紅色絲絨盒子，裏麵放著那枚早已準備好的鉑金戒指，戒圈外側刻著“繁星”二字，是他趁著深夜在書房親手刻的，邊緣反複打磨了十幾遍。
    內側還新刻了一行小字，“以瓷為證，以時光為契”，字體纖細卻有力，藏著他沒說出口的心意。
    盒子下麵壓著三張紙，兩張是顧父顧母的手寫同意書，顧父的字跡剛勁，顧母的字跡溫婉，末尾都簽了名、按了手印，還特意畫了個小小的笑臉，看得出來是真心認可。
    另一張是顧外婆手寫的便簽，上麵用鉛筆寫著“繁星愛吃桂花糕，洛南記得多給她買，少放糖霜”，字裏行間滿是長輩的疼愛。
    最底下是個銀色錄音筆，裴洛南拿起來按了播放鍵，顧外婆溫和的聲音立刻在客廳裏響起“洛南啊，外婆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上次繁星跟我視頻，說你在山洪裏護著她，外婆就放心了。
    繁星這孩子嘴硬，心裏卻軟得很，你多讓著她點。
    她喜歡考古，你就陪著她，別讓她一個人在山裏孤零零的。
    外婆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到時候親自給你們做桂花糕。”
    錄音裏還夾雜著顧外婆輕輕的笑聲，像秋日裏曬過太陽的棉花，暖得人心頭發軟。
    裴洛南關掉錄音，把錄音筆放回皮箱，又拿起一份厚厚的文件。
    那是他托團隊整理了一個禮拜的“陽縣遺址未來五年保護與研究計劃”，封麵印著遺址的航拍圖，裏麵不僅詳細規劃了探方保護、文物修複的方案，還特意加了“顧繁星專項研究基金”，每年撥款五十萬，供她研究宋代影青瓷。
    “發布會那天，靈九兒那邊確定能穩住顧繁星吧？”裴洛南把文件放回皮箱，還是有些不放心，“她心思細，之前我給她送資料，她都能察覺我語氣不對，萬一這次察覺到什麽，提前問起來，可就沒驚喜了。”
    “放心吧裴總，靈小姐拍著胸脯保證了。”
    孔浩宇笑得一臉了然，“她跟我說，發布會前一天會以‘幫忙核對瓷片數據、調整發言ppt細節’為由，一直陪著顧小姐，從早到晚都不分開。
    還會故意跟她聊龍薇薇那事的後續，說龍家現在徹底退出華東市場，龍薇薇也坐了牢，再也不會來打擾，轉移她的注意力。
    絕對不讓她有時間琢磨別的。
    她還說，等您求婚成功，她要第一個衝上去起哄，讓您準備超大的紅包。”
    裴洛南想起靈九兒每次看他時那副“你要是敢欺負星星我就揍你”的模樣，忍不住低笑出聲。
    之前還擔心靈九兒對他有敵意，不肯幫忙，沒想到這姑娘心直口快，認定他是真心對顧繁星後，比誰都積極，倒成了最貼心的“助攻”。
    “對了裴總，還有件事。”
    孔浩宇從口袋裏掏出個小巧的錦盒，遞了過去。
    “上次您讓我找景德鎮的老師傅做的‘影青瓷複刻紋樣’胸針，昨天剛寄到。
    您看，胸針主體是按顧小姐最近清理出的瓷片紋樣做的，邊緣鑲嵌的淡水珍珠都是挑過的，光澤特別好。
    靈小姐說會在發布會當天早上，以‘團隊給每個人準備的紀念禮’為由幫她戴上，既符合她核心成員的身份，又不會讓她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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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洛南打開錦盒，指尖輕輕碰了碰珍珠，質感圓潤細膩，確實是精心挑選的。
    “很好，就按靈九兒說的辦，別讓她看出破綻。”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上次拍的那組顧繁星清理瓷片的照片，還有她負責的探方裏出土的宋代青瓷，你讓設計部的人把瓷片拚成完整的器型，做成動態投影素材，發布會當天在她發言結束後、我上台前播放，就說是‘為了更直觀展示中期研究成果，臨時加的環節’。
    做好後先發給我審核，絕對不能讓顧繁星提前知道。”
    孔浩宇連忙拿出記事本記下“沒問題，我明天一早就對接設計部，親自盯著做，全程保密。”
    等孔浩宇離開後，公寓裏恢複了安靜。
    裴洛南坐在沙發上，打開手機裏的加密相冊，裏麵存滿了顧繁星的照片。
    有她在遺址裏沾著泥的笑臉，低頭看考古筆記的側臉，累了靠在帳篷邊打盹的模樣，每一張都是趁她不注意時偷偷拍的。
    他手指劃過一張醫院的照片，那時她的影子落在他病床上，像個小太陽，讓他愈發堅定要在她的世界裏，用最妥帖的方式說“想陪你一輩子”。
    次日一早，裴洛南先去了定製西裝店，選了淺灰色羊毛麵料，領口內側繡了個小“星”字，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去公司後，他把事務交給裴洛川，反複叮囑“我去陽縣的事別跟任何人說，尤其不能讓繁星知道。”
    裴洛川比了個“保密”手勢，承諾管好公司。
    回到公寓，裴洛南再次檢查皮箱裏的物件——戒指的光澤、同意書的簽名、錄音筆的電量、胸針的珍珠、每一樣都確認無誤後，才小心翼翼地鎖好皮箱。
    他站在窗前，仿佛看到發布會當天顧繁星站在台上，手裏拿著瓷片，眼裏閃著光。
    而他突然出現，把所有心意攤在她麵前，開啟兩人以瓷為證、以時光為契的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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