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澤微微垂眼，盡可能控製住自己因為激動而顫抖的手，睥睨向他。
    “你知道我是為了什麽而來。”
    於麟大笑起來“是，我當然知道，你不就是為了給溫嫻和那個小雜種報仇嘛！”
    “於澤啊於澤，我親眼看著你一步步走到今天，這些年你無數次想殺我，現在一朝得勢，如何？心裏痛快了嗎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他站起身，在小火戒備的目光中，隻是劇烈咳嗽著，掏出一支煙點上。
    打火機的聲音突兀響起，煙霧緩緩升騰，於澤鼻息間聞到了嗆人的煙草味。
    “我知道你想聽我說什麽。”
    於麟眯起眼，臉上露出倦怠愜意的神色，頹靡且麻木。
    看著他到現在還是這副無所謂的樣子，於澤心底的憤恨愈演愈烈。
    他不顧阻攔衝上前，一把拽起於麟的領口，幾乎是咬著牙嘶吼。
    “是你害死了蘭蘭，是你害死了溫嫻，是你害慘了我舅舅，是你害慘了我！”
    多年來積壓的火，燒紅了於澤的雙眼。
    “於麟，你憑什麽還能這麽囂張的活著，你憑什麽到這個屋子裏來，你沒有一丁點愧疚，你沒有一丁點害怕嗎！”
    於麟嘴角扯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壓著眉尾抬眼看他。
    “我從不後悔我做過的任何事情，她們該死。”
    於澤暴起，掐住他的脖子“我要殺了你，我他媽要殺了你！”
    “於澤，你冷靜點！有什麽事兒讓我來。”
    小火用力拖住他，害怕他離於麟過近出現危險。
    於麟麵對生死威脅沒有絲毫的慌張，他緊緊盯著於澤痛苦仇視的表情，第一次覺得麵前這個人如此的可惡。
    “她們該死，你更該死，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騙我你死了？為什麽你從來不願意站在我這邊，啊？於澤？你說你該不該死。”
    嘭！！
    於澤掙脫出小火的控製，一拳惡狠狠地砸在他臉上。
    “閉嘴！”
    於麟接連倒退幾步，才在桌邊撐住。
    “呸——”
    他吐掉口中血汙，接著說“為了這些廢物你恨我，跟我作對，我從來都沒怪過你。”
    “可你為什麽要騙我你死了！我特麽當年就該讓你也上那輛車，這樣你就真的死了，這樣你就可以和你的妹妹永遠在一起。”
    “我對你心軟了這麽多年，現在終於輪到你站在我頭上了……”
    於麟理了理自己淩亂的衣裳，苦澀地笑了一聲，但低落的情緒隻在他臉上出現一瞬，很快他就眼帶挑釁看過來。
    “可惜你的妹妹再也回不來了。”
    “你想看到我悔恨，想看著我跪地求饒，想讓我跪在她們墳前道歉，最後再殺了我？”
    於麟向後退去，朝著他搖頭。
    “於澤，這輩子你都別想。”
    “哥哥陪你玩鬧了這麽多年，記得點兒我的好，後半生可別把我給忘了。”
    陰冷的風從窗口灌入，送來淡淡的柏油味。
    於澤預感到什麽，大喊一聲“阻止他！”
    但是晚了。
    於麟手上燃燒的煙頭已經落地，在與地麵接觸的瞬間火苗迅速升騰而起，年代久遠的屋子頓時連成一片燒了起來。
    “於麟！艸！”
    於澤甩開看呆了的小火想往裏衝，卻被一道有力的臂膀攬入懷中。
    “放開我，不能讓他死的這麽輕易，我要抓住他，我要殺了他，於麟必須死在我手裏，他必須死在我手裏！”
    apha熟悉的味道籠罩著他，但他卻不管不顧，情緒劇烈到連信息素都在控製不住地往外泄。
    大火彌漫，濃煙滾滾，薑堯不容拒絕地把於澤扛出這座岌岌可危的房子。
        “於麟！於麟！我要他給蘭蘭磕頭！我要讓他道歉，我要他死……”
    薑堯抓住他的雙手，把他緊緊抱住，倉促又溫柔地哄道“好了好了，好了鯉鯉，他已經死了。”
    大火將整個房屋吞噬，房子的骨架在火苗中若隱若現，周邊枯敗的玫瑰花田也逐漸被波及。
    絢爛熱烈的光景埋沒的是足以支撐太多的執念。
    兩人狼狽地坐倒在不遠處的田地裏，臉上印著明滅火光。
    於澤還在抽泣，不停說著“我要他死，是我要他死……”
    薑堯的心揪在一起，輕拍安撫著他。
    “你做到了鯉鯉，他死在這片田野，也算是為溫阿姨和蘭蘭殉葬。”
    “不哭了寶貝，不哭……”
    他一點一點釋放出信息素安撫，直到懷中的人徹底昏睡過去。
    小火帶著救援消防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盛大光火前的兩人已經筋疲力盡，可薑堯堅毅的雙眸卻比烈火更加灼熱。
    他無聲地看著懷裏的人，知道自此以後，他們隻有彼此可以依賴。
    ……
    三個月後——
    “臭小子，我給你帶孩子，你倒好，跑這兒談戀愛來了！”
    大清早的，南大體育館裏就傳來李常德暴躁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李，堯哥這是把你當做免費保姆了。”
    張揚靠在顏之肩膀上大笑著。
    “正好，你把小七帶大一點，攢攢經驗，我這兒還有一個馬上就出來了。”
    正被小七扯胡子玩的李常德抄起籃球想砸過去，又怕傷到顏之，隻能作罷。
    他接著沒好氣地瞪向觀眾席高處坐著的兩個人。
    說是來隊裏當陪練，練著練著就跑上麵黏糊去了。
    “你們什麽時候滾回帝都！”
    薑堯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這五年沒來看您我過意不去，這不打算待個一年半載好好陪陪您。”
    於澤窩在他懷裏，沒什麽精神地抬眼。
    李常德氣得咬牙，把散養了三個月的小七扔給一旁笑嗬嗬的王教練。
    王教練“……”
    薑堯笑了笑，低頭附在於澤耳邊“待會兒咱們跑快點，別讓小七看見，溜出去吃富貴閣怎麽樣？”
    “嗯。”於澤輕輕點頭，眼睛有了些許神采。
    就在兩人醞釀著，想找準時機背著李常德逃跑時，薑堯的電話忽然響了。
    計劃暫時擱置，薑堯看到來電顯示，皺了皺眉，起身去接。
    於澤則是呆呆地望著場地，看球員們枯燥的訓練。
    過了一會兒，一隻手把他拉了起來。
    薑堯一臉高興地看著他，說“溫叔叔醒了！”
    “真的？”
    於澤有些不可置信，隨之而來的，是久違的喜悅。
    聽到噔噔噔的聲音，李常德猛地轉頭，看著飛奔下來的兩人。
    “你們兩個，是不是又打算跑了？”
    張揚也大喊“怎麽又不帶我們？”
    顏之給了他一巴掌“我難道還不夠陪你的？”
    “夠夠夠，兩個人陪我呢。我就逗逗堯哥。”張揚求生欲極強地說。
    薑堯湊到李常德身邊，挑眉“您說的，滾回帝都。”
    “嘶……那就趕緊滾，把那臭姑娘也帶走。”
    李常德大手一揮，看上去極度不耐煩。
    薑堯嘿嘿笑著“你是小七的祖師爺，你不帶她誰帶她。我們過段時間就回來了，這段時間就辛苦您了啊。”
    “我和鯉鯉回去有事兒辦，就先走了。”
    聽到他們說還要回來，李常德的嘴角欲揚不揚，仿佛不情願道“你等著吧，我就給臭姑娘喂米湯。”
    奈何知道溫敘已經醒了的兩人壓根聽不進去他任何話，手拉著手往出口方向走去。
    臨走前，薑堯拉著於澤到球場邊。
    溫柔道“投顆回家球？”
    於澤看著他，笑著點頭“好。”
    於是薑堯握著於澤的手一起放到籃球上。
    嘴裏念念有詞“一次就進一次就進。”
    玄學加持完畢，薑堯麵向籃筐位置，雙手舉球過頭頂。
    出手——
    唰！
    “回家。”
    ——正文完2025.6.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