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月穿著件黑色連帽衛衣，帽子壓得很低，從溫瑤的角度，隻能看到她清瘦纖巧的下巴線條。
    少女盯著手機屏幕，熒光暗了又被她重新點亮。
    隔著這麽遠的距離，溫瑤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落寞與孤寂。
    溫瑤撓了兩下雲星的下巴：“寶寶乖，該睡覺了。”
    雲星舒服地哼哼了兩聲：“全世界最愛幹淨的寶寶要去洗澡了！衝鴨！”
    溫瑤淺笑：“去吧。”
    【啊啊啊可愛鼠了！！】
    【女孩子在喜歡的人麵前真的會變得更可愛！】
    【妹寶組真的好甜，最愛兩隻妹寶一起貼貼！】
    …
    溫瑤起身，走到露台邊。
    她抬手輕敲了下木質推拉門的門框，篤篤兩聲在這夜晚格外明顯。
    雲月驀地回神，睫毛撲簌顫動：“瑤瑤，你找我有事兒嗎？”
    即便故作鎮定，但依然聽得出聲音有一絲哽咽。
    溫瑤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幾秒，又落在了她的手機上。
    屏幕上，赫然全是黑粉各種不堪入目的咒罵。
    「婊子快點去死」
    「養不熟的白眼狼」
    「精神病就該待在精神病院」
    惡毒到讓人無法理解，為什麽隔著互聯網，卻能對一個人產生這麽大的恨意。
    溫瑤想起重生前雲月的淒慘結局，眸光深了幾分。
    “為什麽要看這些？”
    雲月避開眼神觸碰，不想被溫瑤看出她泛紅的眼眶：
    “我想知道自己哪裏做的不好，這樣才能變得更好……”
    溫瑤打斷她：“你沒有不好！”
    雲月抿了抿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缺點，沒有十全十美的人，我應該正視自己的不足之處……”
    溫瑤反駁道：“你沒有缺點！”
    雲月苦笑了下：“瑤瑤，我知道你是出於好意才安慰我，沒關係的，我心理素質不好，但我覺得多鍛煉鍛煉，說不定看到惡評就強大了……”
    下一秒，少女兩側的臉頰被溫瑤捏住——
    雲月：?????
    她眼睛瞪圓，茫然無措看著溫瑤。
    “我說沒有就沒有！”溫瑤語氣強勢，堅定無比，“你很好，特別好，最最好！”
    “別沒苦硬吃，咱們沒福硬享不好嗎？”
    “也別內耗自己，不如外耗整個世界！”
    雲月素白的小臉上浮起一抹動容，瞳孔裏淚光打轉，水汽繚繞：“瑤瑤……”
    “你說‘我最棒’三個字。”溫瑤奶凶奶凶，“不說我不鬆開！”
    雲月漲紅了臉，這話對她來說，實在太羞恥了。
    “別這樣……”
    “那我就不鬆開。”
    兩人僵持了足足十幾秒，雲月眼睫震顫了下，唇瓣輕啟：“我…我最棒……”
    溫瑤眉眼彎起：“嗯，你最棒，超級棒，棒寶寶，寶寶棒。”
    明明是簡單的、瑣碎的、甚至幼稚的話語。
    但奇妙的是，有那麽一瞬間，雲月真的感受到了來自語言的力量。
    被認可，被肯定，被讚美……
    原來，也是她可以擁有的事情。
    【難繃，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淚目了……】
    【真的共情雲月了，我也是和她一樣不自信，老是反思自己，可惜我沒有瑤妹這樣的朋友[流淚][流淚]】
    【也許瑤妹的話對很多人來說不算什麽，但對雲月還有我這樣缺乏認可的人，被無條件的、堅定的、絕對的認可，真的真的就是生命裏的一抹光！】
    …
    “好了，別看了。”溫瑤抽走雲月手機，隨意瀏覽了一番，結果她反倒上頭了，“這都什麽腦癱玩意兒？我幫你罵回去！”
    雲月傻眼：“啊？不要……”
    她的勸阻為時已晚，溫瑤劈裏啪啦打字回複——
    黑粉：【雲月好土哦~簡直土狗一個】
    溫瑤：【土嗎？放心，埋你足夠了！】
    黑粉：【娛樂圈普女名單必有雲月姓名】
    溫瑤：【買不起鏡子就算了，尿也是磨砂的嗎？】
    黑粉：【《全員求生中》看到雲月就煩，這麽快樂的綜藝為什麽要請她一個苦瓜臉啊？】
    溫瑤：【奧斯卡·王爾德說過，有的人走到哪兒都能帶來快樂，有的人隻有走了才能給人帶來快樂，你看你屬於哪一種？[比心]】
    …
    待雲月拿回自己手機時，天都塌了。
    還能這麽回評論？
    這些評論可以發的嗎？
    這些中文是可以打的嗎？
    溫瑤還安慰起了雲月：“別怕，髒話說出來，心就幹淨了。”
    雲月大為震撼，話都說不出來了，用手瘋狂比劃：“阿巴阿巴……”
    溫瑤沉吟片刻：“這樣吧，我傳授給你我的心得。”
    她清了清嗓子，開始現場授課。
    “把臥槽換成福生無量天尊，把踏馬的換成慈悲，把傻逼換成吉祥，把老子是你爹換成貧道，你個崽種換成施主，滾換成罪過，其他一律換成你說的對 ”
    “學會了嗎？”
    溫瑤眼神充滿鼓勵：“來啊，試試看。”
    雲月憋了半天：“福…福生無量天尊！”
    溫瑤鼓掌：“恭喜恭喜，我宣布你出師了！”
    直播間觀眾又又又被震撼了！
    【福生無量天尊！】
    【貧道祝施主慈悲吉祥！】
    【對對對，你說得都對！】
    【你們是學會了，我是學廢了】
    …
    起初雲月還有些拘謹，後麵逐漸放開，扯著嗓子大喊了幾聲“福生無量天尊”之後，她破涕為笑。
    “謝謝你，瑤瑤。”孤僻少女第一次袒露心扉，“我很開心，也很幸運，能在這個節目上遇見你。”
    溫瑤淺笑盈盈，在雲月的驚呼聲中，直接將她抱了起來，原地轉了好幾圈！
    “唔……”
    轉圈圈停了下來，雲月的心跳卻還在狂飆。
    兩個人的距離，近在咫尺。
    雲月本能摟著溫瑤的脖子，她在上，溫瑤在下。
    月色溫柔，卻不及眼前少女半分。
    鬼使神差的，她撩起溫瑤的頭發，輕輕親吻了下少女的發絲。
    像是最虔誠的信徒，向女神獻上一吻。
    直播間裏，徹底轟動了！！
    【啊啊啊啊！！】
    【橘勢已定！！！】
    【這橘勢一片大好！！！】
    【我擦，感覺妹寶和月姐跟談了一樣！】
    【性別別卡那麽死，兩位請原地結婚！！！！】
    【家人們，我好激動！！我老婆要有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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