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
    溫瑤對上了傅晚舟擔憂的視線。
    “對不起對不起……”溫瑤不迭道歉，“我給你擦擦……”
    她抽了紙巾，胡亂擦著傅晚舟身上的酒漬。
    傅晚舟耳朵紅得快要滴血，抬手按住了少女柔若無骨的小手。
    溫瑤抬眸：？
    “沒關係，我去換件衣服就好。”男人嗓音微啞。
    “也是，直接換比較快。”溫瑤抽出手，指了指方向，“衣帽間在那邊。”
    這艘遊艇，以前溫女士會用來招待朋友，衣帽間裏備了不少衣服。
    傅晚舟眸光追隨著少女纖細的指尖，神色微微恍惚。
    她的手好軟啊……
    “傅晚舟？傅晚舟？？”溫瑤湊近，那張精致漂亮的小臉，近得不可思議。
    傅晚舟本能後退，卻撞上了置物架，上麵放的花瓶摔落在地。
    所幸鋪了厚厚的地毯，花瓶沒摔碎，隻是磕出了一個小豁口。
    “我賠！我賠你！”傅晚舟急忙表態，“瑤妹你別生氣！”
    “不會啊，一個花瓶而已。”溫瑤無所謂的說道。
    傅晚舟磨磨蹭蹭將花瓶擺回原位，沒急著換衣服，而是瞄了溫瑤一眼。
    少女又取了一杯香檳，倚靠在門框上，怔怔的望著窗外的海景。
    “瑤妹，你有心事？”傅晚舟小心翼翼問。
    “不算吧。”溫瑤頓了頓，說，“也算有，也算沒有。”
    “能和我說說嗎？”傅晚舟鼓足勇氣，“我一定幫你想辦法解決！就算解決不了，我也可以當一個傾聽者，你就把我當垃圾桶，有什麽情緒全宣泄給我就行！”
    這下恍惚的人成了溫瑤。
    類似的對話，在她重生前也上演過。
    別說，還真別說。
    傻狗哥人還怪好嘞……
    “我隻是覺得，我好像做錯了一些事情……”溫瑤啜了口酒，“如果……我是說如果，存在著一個平行時空，我隨便找個男人訂婚，你說我媽會不會對我很失望？”
    “如果我就是你的訂婚對象呢？”
    傅晚舟的話，差點讓溫瑤被酒嗆到。
    “欸？”
    “你不是都說了如果嘛……”傅晚舟揉了下發燙的耳朵，“那就當我是你的訂婚對象唄。”
    溫瑤觀察了幾秒，確定傅晚舟就是隨口一說，沒有別的意思。
    “我覺得，阿姨應該會挺開心的，因為這世界上沒人能強迫你。”傅晚舟望著溫瑤的眼睛，認真說道，“所以重點不是你選的男人是誰，而是你選了誰，誰就是你的未婚夫，阿姨一定會尊重你的選擇。”
    溫瑤怔忪了下，淺粉色的唇瓣微動，想和傅晚舟說些什麽，他人已經被顧硯一個猛牛衝撞給創飛——
    “離我妹遠點！走你！”
    溫瑤：“……”
    這要不是艙門關著，她都懷疑顧硯能把人撞海裏去。
    簡直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誰讓你喝酒的？”手裏的酒杯被顧硯奪走，他沒好氣道，“你當你哥我死的？”
    “這個度數很低的。”
    “低也別喝，女孩子少碰酒，酒精是一級致癌物知道嗎？”
    溫瑤無語。
    她別開臉，臉頰鼓鼓的。
    顧硯沉默了會兒，冷不丁道：“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愛生氣，還是生悶氣。”
    “被狗咬了也不說話，跟個小啞巴似的。”
    溫瑤忍不住道：“不然呢？像你一樣咬回去嗎？”
    顧硯理直氣壯：“它咬你，我當然咬他啊！”
    回想了下顧硯一嘴狗毛的模樣，溫瑤沒繃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了就好。”顧硯如釋重負，“別苦瓜臉，醜死了。”
    溫瑤白他一眼，抬步欲走。
    “等一下！”顧硯叫住她。
    溫瑤不解。
    顧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糾結許久，像是終於下定決心，豁出去一把。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直視著溫瑤的眼睛：
    “小時候事情，是我不對……”
    “對不起，我不該怪你支持媽媽。”
    “還有兩年前，我不該為了顧珠和你吵架，但顧珠的身世，我之前真的不知道……”
    兩年前，溫瑤即將出國留學，兩人曾經為了為了顧珠大鬧一場。
    顧硯為了從小混混手裏救下顧珠，受傷住院，險些毀容。
    溫瑤說一切都是顧珠自導自演。
    顧硯火氣也大，懟她說不該用惡意揣測顧珠。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氣頭上話趕話，什麽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往外說。
    最後溫瑤放了句狠話走人：
    “以後我沒你這個哥哥，你也別把我當妹妹！”
    “我討厭你！顧硯！”
    再之後，兩人一個忙工作一個忙學業，又相隔國內外，也就偶爾微信聯係一下。
    彼此就這麽，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但顧硯知道，其實這件事隻是導火索，兩人矛盾的根源，是小時候父母離婚時的選擇。
    溫瑤很堅定地選了溫女士。
    顧硯卻在父母之間搖擺了。
    溫女士很幹脆，既然不是百分百想選她，那她就不要這個兒子了。
    在顧硯的成長中，她也會給顧硯錢和資源，但絕沒有對溫瑤那麽上心。
    “要是能重來一次，我一定選咱媽……”顧硯有些著急，“但她真的沒跟我說，顧珠是爸的私生女這回事……”
    溫瑤眨巴了下眼睛。
    “我也是才知道。”
    顧硯愣住：“什麽？”
    “我說，我和你一樣，才知道顧珠和顧遠的關係。”溫瑤沒叫那個男人爸。
    重生前，顧珠和顧遠的父女關係，並未公開。
    大概是重生後的蝴蝶效應，顧珠才會自爆。
    顧硯大腦一片空白。
    “所以……你在什麽都不知道的前提下，選的咱媽？為什麽？？”
    顧父除了弄丟溫瑤這件事外，一直都很疼她。
    “不為什麽，因為她是媽媽啊。”溫瑤理所當然地說道。
    顧硯沉默了。
    須臾後，他苦笑了下：“我明白媽為什麽不要我了。”
    她傾盡所有愛她的子女，他卻沒有義無反顧的選她。
    “是我傷了咱媽的心……”
    “瑤瑤……妹妹……”
    “我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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