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顧回的眼中，或許這些世界，這些大陸、星球也像是她的孩子。
    所以她望向了花海，默默地將自己的一部分力量輸送給了這個千瘡百孔的星球，希望能讓這孩子好過一些。
    侯霄漢不知她心中的想法，隻是安靜地陪著她看花海。
    時間緩慢下來，兩人之間自有溫情在流轉。
    兩人又看了一會兒，才回了風宅。
    如此又過了半個多月，雨越下越大，仿佛天空破了一個口子，比往年雨季更可怕。
    上官虹的工作在大量人員配合，加上羅甜的經濟支持，目前一切順利。
    給他三四年的時間，肯定能夠把外麵的世界變得和白水山裏差不多，隻是可惜了。
    如顧回坐在窗口，伸出手去觸碰雨滴。
    每一滴雨水之中，都藏著星球的哀嚎。
    “痛……好痛……”
    這一次，辰星之靈的語言隻剩下了簡單的音節。
    如顧回握緊了手，歎氣。
    【主上，您怎麽了？】一號有點慌，他總覺得如顧回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
    如顧回收回手，拿著手帕給自己擦拭，頭也不抬地回答：“我的小子煜啊，運氣向來不太好。”
    【是因為這個辰星？】
    “嗯。”如顧回又歎了口氣，“實在不行就罷了，沒道理因為我們而讓這孩子忍受痛苦，他能對我開口，就是已經到了極限了。”
    【可是您不是說過要尊重生靈存在的權利嗎？】
    “那誰來尊重辰星？”如顧回反問。
    被尊重的前提是他們要尊重這片養育他們的土地。
    如顧回當然也不希望傷害無辜的生靈，可是辰星已經到了極限，已經無法再繼續承受生靈的重量。
    如果如顧回願意，當然也可以拖延，甚至拯救。
    但是做錯了事情自然就需要付出代價，否則就是對受害者的不公平。
    【那禦天殿下……】
    “也不過就是晚點恢複罷了，不算什麽大事。”如顧回對這件事情接受良好。
    【可是……】一號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麽，或許是覺得這個世界上也有很多人並沒有做錯什麽。
    “恭喜你，已經開始擁有同理心了。”如顧回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
    【主上！】一號有些莫名的惱意，臉都有些發燙。
    “不用擔心，那些人生活在這個被破壞至此的辰星也不公平不是嗎？”
    如顧回閉上了眼睛，顯然不想再多說：“隻是辰星要重新開始演化了而已，沒有背負摧毀辰星的業債的人自然能夠安穩地去到另一個星球生活。”
    【轉生嗎？】
    如顧回沒再回答，她已經進入了睡眠狀態，一號也老實了。
    他隻是開始看這些年裏人族到底都在做什麽。
    他們過度損耗資源，大肆排放汙染物，掀起戰爭，致使大量的野生動植物滅絕，對環境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可是他們還在爭。
    資源之爭、經濟之爭、軍事之爭……
    沒有人俯瞰大地的傷痕，也沒有人仰望天空的苦痛，沒有人聆聽山林的悲鳴，也沒有人理會大海的哀嚎。
    放眼望去，滿是扭曲的欲望。
    一號突然就懂了。
    咎由自取。
    怪不得一群氣運如此深厚的人也隻願意偏安一隅。
    怪不得侯霄漢那麽希望能夠用白水村喚起人們保護環境的意識。
    可惜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與曆史的滾滾洪流對抗。
    甚至就連原本還打算讓辰星再苟延殘喘一段時間的如顧回也放棄了。
    如顧回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天空已經放晴了。
    然而這顯然是不正常的情況。
    這個季節是遠山省一帶的雨季，按理來說這雨怕是要下上一個月都不帶停的，哪怕雨停了，天也該是陰沉沉的。
    可是現在，晴空萬裏。
    “這氣候是越來越不正常了。”沈知行的聲音傳來。
    “是啊。”如顧回下意識回答，轉頭望去，發現他是和空言一起過來的，她笑起來，“決定了？”
    空言主動牽起了沈知行的手：“嗯，決定了。”
    她還是很喜歡這個少年的。
    糾結了這麽久，也不過是因為她沒有喜歡過別人，所以想要捋捋明白罷了。
    “也好，時間不多了。”因為風暴將至，如顧回說話反而沒了顧忌。
    空言的神色也嚴肅了一些：“所以我沒有感覺錯，辰星的生命在迅速枯竭。”
    “不是枯竭，是重生。”如顧回彈了下空言的額頭，“小洛語，我們元世界再見咯。”
    說完，她就往門外去了
    至於沈知行，隻能交給空言了，她要去找侯霄漢。
    如顧回找到侯霄漢的時候，對方正在翻土，似乎是準備種什麽。
    “猴子。”如顧回從身後抱住了侯霄漢的脖子，親吻他的耳垂，“你這是要種什麽呀？”
    侯霄漢笑著用臉蹭了蹭如顧回的臉頰，因為手上髒，就沒碰她：“我準備趁著今天把碎玉移栽過來，你不是喜歡嗎？”
    如顧回微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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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人啊，從來如此，隻要是她表現出一絲興趣的東西，他都會為她找來，有著美好寓意的一切東西，都仿佛應該屬於她
    ——大人，你看這一片慕繁花，是不是很漂亮？
    ——大人不是喜歡這隻小鳥嗎？我從幽冥天裏拿出來了。
    ——這個是星族的星河盞，裏麵蘊藏萬千星辰，大人你瞧，很好看吧。
    ——鍾靈玉代表著幸運，希望大人永遠幸福。
    “白癡。”如顧回埋頭在他的脖頸間。
    隻是很遺憾，這片花海他們注定是看不到了。
    “怎麽了？”侯霄漢察覺到了如顧回情緒的低落，有些擔心，“是出什麽事了嗎？”
    如顧回捧著侯霄漢的臉，與他額頭緊貼：“對不起……”
    不等侯霄漢再多問，如顧回就吻住了他的唇。
    如顧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不夠愛他，所以在這種時候還是選擇了放任不管。
    明知道會拖慢侯霄漢重生的速度，也知道下一個世界或許會更麻煩，但是……
    做錯事情就該付出代價。
    她堅持這一點。
    辰星承受了這麽多的痛苦，不應該輕易揭過。
    除此之外，在這個世界任職，卻沒能好好地引導世人的神自然也要受到懲罰。
    但這些都不是如顧回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她隻是抱著侯霄漢，感受著大地的怒吼。
    大地張開了嘴，開始吞噬這世間的一切生靈。
    悅然領了命令，離開如顧回身邊，上這方世界的九重天，懲治玩忽職守的家夥們去了。
    如顧回和侯霄漢墜入了地縫，下墜的過程中，如顧回感覺到侯霄漢抱緊了自己。
    於是，她回抱住了侯霄漢。
    我親愛的小子煜，我們下一個世界再見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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