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前真的有想過，師父師娘是因為太過思念師兄，才把他誇的那麽好。
    不過師父大概還沒想到，他這位徒弟不僅是自己回來了，還給他帶回來個徒媳婦。
    因為警政司的人來得快，所以大樓裏的混亂還沒結束，裏麵吵吵嚷嚷的，大概是想救援。
    但是徐海晏的藥劑炸彈，除了爆炸之外，最大的作用其實是釋放可以致人昏迷的毒氣。
    所以樓上其實根本就沒有救的機會，但樓下不知道，於是一窩蜂想往樓上衝。
    師父準備帶人進入大樓，白厭和徐海晏則分別負責帶一隊進行搜索。
    兩人穿上了同事帶來的防彈衣，迅速進入戰鬥狀態。
    這邊的戰鬥已經是一邊倒的局勢，境外的戰鬥卻如火如荼。
    豫章看得很是投入，但看到他們受傷時，還是有些不忍：“姑姑，為什麽一定要他們去拚殺呀？”
    明明可以不用他們去受傷的。
    如顧回歎氣：“我是不是說過，我們要尊重生靈。”
    豫章點頭。
    如顧回：“那麽你是怎麽理解尊重的呢？”
    這話豫章答不上來。
    “既要尊重他們存在的權利，也要尊重他們並不那麽光明的欲望。”如顧回眸中流露出些許懷念。
    “從前，仙古紀元的生靈都是無需為了生存而憂慮的，可他們依然會產生一些並不幹淨的欲望。”
    “所以豫章，你要記住，生靈的欲望美好又糟糕，所以即便我們今日幫了他們，他們也還是會在未來重蹈覆轍。”
    如顧回再次強調，“那時他們的身邊將不再有我。”
    這個世界是在走向炁的枯竭的，未來的幾百年都會是這樣的趨勢。
    沒了炁，修行也會斷了傳承，到了那時他們的修為也無法在精進。
    可是，人的貪欲卻是在無限增長的，曾經親密無間的夥伴也未必永不背叛。
    所以他們總得自己去麵對這些事情，否則未來他們該怎麽麵對呢？
    如顧回打了個哈欠，確認徐海晏那邊沒有危險，就起身去後廚了。
    她很少親自下廚做點心，當然她也沒必要做這種事，但她今天心情不錯，所以準備做小蛋糕。
    豫章悄悄探頭看了她一眼，就繼續認真地盯著光幕看了。
    因為邊境線太長，而修行者又太少，所以那些孩子都在孤軍奮戰。
    但他們並不害怕退縮，因為他們都知道，身後是家，而身旁不遠處是夥伴。
    豫章喃喃自語：“人真是複雜。”
    但想到很多世界也不隻是人族，他又補充道：“生命真是複雜。”
    他要學的怕是還有很多呢。
    看著孩子們浴血奮戰，豫章爆米花也吃不下去了，他按了按自己的心口，覺得悶悶的。
    如顧回早已習慣了超然物外，也習慣於旁觀事情的發展，所以對此並沒有什麽感受。
    或許新上門的客人會更了解一些。
    豫章看著敲門的女人，有些不解，因為這個人太奇怪了。
    如顧回卻端著茶點走了出來，將門打開，把人放了進來。
    豫章湊到如顧回身邊，小聲地問：“姑姑，她好像是……神？”
    如顧回點點頭：“你去看吧，我和她聊聊。”
    她既然這麽說了，那麽乖巧聽話的豫章自然就默默地回了吧台。
    女人行禮：“支柱大人。”
    如顧回眉眼盈盈，領著人入座，順手遞給她一杯紅茶：“怎麽突然來找我了？”
    女人苦笑：“惡劣的欲望太多，熏得我頭疼。”
    如顧回撐著腦袋看她：“你不是在曆劫嗎？”
    “是啊，現在提前蘇醒了。”女人揉了揉額角，“真是愈發無用了，就像這些糟糕的欲望一樣。”
    如顧回彈了下她的額頭：“胡說，你可是大哥最得意的孩子，想不到竟這般愛鑽牛角尖，世上任何東西都有兩麵，欲望亦然。
    “萬靈生而欲望滿身，但欲望本身並不是醜惡的，所以不必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
    說到這裏，如顧回想到了這孩子的經曆，又說：“至於九十九重天的那群家夥，你不喜歡，換了便是，反正也不是什麽好人。”
    女人是欲望之神，是仙古之後的第一個神，也是最強的那一個。
    可惜當年因為元世界中發生的很多事情而心灰意冷離開了元世界。
    隻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和其他所有生靈都不同，她是那一場失敗的造物之後，星索創造的第一個生命。
    在她的身上，星索灌注了遠遠超過旁人的心血。
    所以這小丫頭生來就是特別的。
    “支柱大人當真是……”女人不知如何形容，便忍不住笑了出來。
    如顧回也笑：“我已沒了權柄，不再是支柱了。”
    女人頓住，直接詢問：“那我又該如何稱呼您呢？”
    如顧回又點了點她的額頭：“小暮蟬啊小暮蟬，你該叫我姑姑。
    “還有，曾經混沌池中養的那尾小魚也入了世，他可比你通透，沒事多跟他聊聊，你會有新發現的。”
    雲暮蟬點頭：“好的……姑，姑姑。”
    “既是欲望之神，那就隨心所欲一些吧。”如顧回又給雲暮蟬倒了杯紅茶，“你當真是太憊懶了些。”
    “是。”雲暮蟬低眉順眼。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如顧回是知道雲暮蟬這些日子的經曆的，所以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而雲暮蟬在終於有了個人可以傾訴之後，心情也好了許多。
    但這時，她拿出了一顆很漂亮的晶石：“大人，這是小皇子曾與我做的交易，現在物歸原主。”
    向緣君當初其實沒能第一時間分離自己的神魂，還跑去找如顧回的。
    是雲暮蟬收取代價之後幫了他一把。
    所以向緣君當時用來做交易的東西還在雲暮蟬手中。
    如顧回接過晶體，仔細地看了看，這是一個小飾品，裏麵貯存了一部分向緣君的神魂之力。
    “你留著吧，你又沒占他便宜。”如顧回擺擺手，並沒有很在意這個。
    雲暮蟬一直講究等價交換，所以如顧回不覺得前者有必要因為她的關係退回這份報酬。
    雲暮蟬看如顧回認真，也沒堅持，就把東西又收回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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