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暉自然不會拒絕，但也沒牽如顧回的手，隻是拱手行禮：“小生之幸。”
    豫章默默地小碎步退後，抓緊時間退出了兩人之間。
    如顧回歪了歪頭，也沒說什麽。
    這個世界的民風較為保守，男女之間需要保持距離。
    所以如顧回有時候真的覺得，天下大勢，能成為一方巨擘的女子才是最難也最厲害的。
    因為世道對女子的壓迫太大。
    在這個時代，這個亂世，她們也能闖出一片天地，足以證明她們自內而外的強大。
    隻是如顧回也沒覺得讓雲暉執掌大權有什麽不好的。
    皇權或許有局限性，但至少在當下是最適合的。
    改革需要時間，也需要過程，如顧回沒這個心思，她隻負責在最後將皇權與民權拉平。
    如顧回思緒胡亂飛跑的時間，兩人已經走到了湖邊。
    翠靈湖，就像是一塊翡翠，鑲嵌在無念穀的中心，是無念穀中唯一的湖泊。
    湖泊的深處，是一片蓮花，如顧回就是想去那裏。
    黃昏，夕陽，天邊的火燒雲正燦爛，斜風拂柳，正是美不勝收的時候。
    黃昏溫柔又浪漫，但雲暉時常覺得，自己眼前的人就是最溫柔浪漫的那個了。
    如顧回坐在小舟上，腿還在水中搖晃，嘴裏哼著輕快的歌。
    雲暉就在一旁搖著櫓，安靜地看著她，隻覺得整個人都好像泡在了溫水裏，莫名的溫暖安心。
    “雲小暉。”
    “嗯？”
    “我及笄了。”
    “我知道。”
    “我可以嫁人了。”
    ……
    短暫的沉默後，雲暉說：“我還沒及冠。”
    如顧回於是笑起來，銀鈴般的笑聲回蕩著。
    她認真地承諾：“沒關係，我會等你的。”
    藕花深處，少年坐在船上，看著少女在荷花間起舞。
    少女如同輕盈的羽，飄在水麵之上。
    少年摸出了一支笛子，為她吹起了曲。
    如顧回是喜歡跳舞的，尤其是開心的時候，怎麽樣都得轉上兩下。
    雲暉的眼中帶著癡迷，他那麽仰慕的人在他麵前跳舞，他怎麽可能不心動？
    恰好年少，恰好兩情相悅。
    雲暉後來無數次夢回，除了初次相逢，最常想起的就是這一幕。
    他曾經以為，他和如顧回之間差距那麽大，他的那點愛意隻能壓在心底。
    但是如顧回卻主動靠近，給了他妄想的權利。
    現在，他們也算是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從此他們的關係就不同了。
    此時的雲暉還有些飄飄然，總覺得不真實，他們居然就這樣在一起了嗎？
    他們算是在一起了嗎？
    雲暉看似很淡定地在吹奏玉笛，實際上腦袋暈暈乎乎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突然，一陣清香襲來，一朵蓮蓬撞入眼中。
    “雲小暉，給我剝蓮子。”如顧回語氣裏是驕橫的命令。
    可是雲暉依然心動，隻覺得她可愛：“好。”
    雲暉接過蓮蓬，開始為如顧回剝蓮子
    這是個麻煩的事情，但雲暉甘之如飴。
    蓮子清甜，如顧回吃得津津有味。
    夕陽下，如顧回靠在雲暉身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很是安逸。
    等到兩人回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岸邊，一人提著燈，靜靜地等著。
    如顧回在雲暉的攙扶下走下船，那人就走到了兩人身邊，為兩人照亮了腳下的路。
    “回來了呀。”如顧回摸摸悅然的頭，“任務完成了？”
    “嗯。”悅然嚴肅地點頭，“加速完成。”
    如顧回誇她：“不愧是悅然小朋友，很厲害呀。”
    悅然唇角微微翹起，將自己準備的禮物拿了出來。
    也是巧了，今天恰好是如顧回真實的生辰。
    當然，這對應的是天外天的時間，所以這麽多個世界，如顧回才第一次過生辰。
    “生辰快樂。”悅然的眼睛亮晶晶的，在心裏又補充了一句——
    ［阿娘，生辰快樂。］
    悅然送的是一株玉蓮。
    字麵意思，玉做的蓮花。
    帶著裂冰紋路的藍色蓮花晶瑩剔透，在月色之下流轉著的光華。
    如顧回喜歡漂亮的東西，而這玉蓮很符合她的喜好。
    “謝謝寶貝。”如顧回抱了抱悅然，這孩子向來細心，最是會投她所好。
    雲暉有些吃味。
    如顧回還沒叫過他寶貝呢。
    除了悅然，莉亞也在不久後趕了回來，為如顧回送上了生辰禮物。
    豫章則是等在了如顧回住處，將自己之前因為被嚇到而忘記給出的禮物交給了她。
    如顧回及笄之後，日常的生活並沒有什麽改變。
    每天除了確認自己的布局之外，就是陪著雲暉上課下課，以至於全樓的人都知道，自家少樓主陷入了愛河。
    半個月後，一個藍衣男子來到了無念穀，對方沒有用任何坐騎，而是一路踏葉而來。
    他並沒有人指引，自己就來到了無念穀穀口。
    他並沒有硬闖，隻是對守山弟子行了一禮：“在下並無惡意，不必緊張。”
    隨後就乖乖地在穀口的巨石上盤膝坐下了。
    守山弟子警惕地看著他，但沒一會兒如顧回就來了。
    “少樓主。”守山弟子連忙拜見。
    如顧回笑著點點頭，然後看向了男人，一臉無奈：“水鹿野，你知不知道什麽叫收斂？”
    水鹿野攤手：“我已經很收斂了，不然就直接入穀了。”
    如顧回冷笑：“難道不是你不認路嗎？”
    裝什麽乖呢？要不是不認路，這小子早就自己進穀了，哪還會在這等著她來接。
    水鹿野嘻嘻笑著，完全不覺得尷尬：“哎呀，還是望舒了解我。”
    如顧回懶得理他，轉身就走：“進來吧。”
    水鹿野屁顛屁顛地跟上了。
    “怎麽今天來了？”如顧回問他。
    “本來是打算趕著你生辰過來的，不過出了點小意外。”水鹿野無奈，但也沒忘了掏出自己準備的禮物，那是一株二百年的人參。
    如顧回都有些意外，這種品相的人參可不好找。
    “謝謝了。”
    “不客氣。”水鹿野看著四下沒什麽人，就湊近如顧回，壓低了聲音說，“還有就是，來看看我未來要效忠的君主究竟是個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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