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真的挺奇怪的。”離開小山村的路上，謝逢感歎了一句。
    那個小組也沒有認真想阻撓他們的意思，但就是非得要他們威脅一下才行。
    “打工人嘛。”如顧回轉著手中的玉簫，漫不經心地回答，“總得給上司一個交代。”
    謝逢聳肩：“所以我才說奇怪，這種敷衍的交代其實並沒有實際意義，完全是浪費時間。”
    如顧回也跟著聳肩：“他們喜歡咯。”
    不過這座大山裏被埋葬的可不隻是這群孩子。
    所以兩人坐在一杆方天畫戟上，飛向了這座大山的另一個村莊。
    這方天畫戟，正是謝逢的本命武器禦天，也是當初他還是洛燕辭的時候曾經創造過的卡牌真正的樣子。
    如今謝逢清醒，自然就能召喚出禦天戟了。
    “又有人進來了。”謝逢忽然說。
    “真是個傻孩子。”如顧回無奈地搖了搖頭。
    兩人高高地站在雲層之上，看著下麵的場景。
    那是一個漂亮的女大學生，懷揣著一腔熱血，來山村支教的。
    但現在，她被一群亡魂困在了村口，再不得寸進了。
    在她旁邊，是一個瑟瑟發抖的小男孩，緊緊抓著她的手不敢放開。
    下一秒，無數尖利的指甲抓進了男孩的手，迫使他不得不放開那個女大學生。
    女大學生尖叫了一聲，下意識想要去抓那個孩子，卻被一股巨力推著往一旁摔去。
    如此青天白日，亡魂能做到的也僅此而已了。
    那女大學生倒也是個有責任心的，雖然整個人都抖得不成樣子了，還沒忘記那個帶她進村的孩子。
    她正想伸出手去抓那個孩子，就看到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條紅色的裙子。
    “需要幫忙嗎？”如顧回彎下腰，對她伸手。
    女孩看著突然出現的如顧回，總覺得自己是應該害怕的。
    然而事實上她隻覺得莫名的安心，就好像隻要有如顧回在，一切都是沒問題的。
    很奇怪的感覺，但女孩還是開口求助：“可以幫我去看看那個小朋友嗎？”
    如顧回歪了歪頭，笑著問：“這裏哪裏有小朋友呀？”
    女生不解，指了指那個小男孩：“就是那個小朋友啊。”
    如顧回一臉恍然：“恕我孤陋寡聞，原來三十五歲還算小朋友的嗎？”
    女生愣住。
    三十五歲？
    謝逢已經開始捧著黑色封皮的那本書開始誦念了。
    如顧回笑了一聲，把女生扶了起來，拍了拍她褲腿上的灰塵，然後拿出了一顆圓珠遞給她：“好了，拿好這珠子，快離開這裏吧，小姑娘家家的，別跑來這種地方支教。”
    女生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這件事的真相。
    拐，這個字她常常聽到，卻沒想到會發生在她自己的身上。
    那剛才那些又是什麽？
    女生不知道，也不想追根究底，就像她不想知道如顧回是誰一樣。
    她未必是真的相信了這一切，但是她不想再被卷進這些事情裏去了。
    恰好這時，如顧回看到了擺渡組織的人。
    倒不是先前那一組人，但這組人和如顧回二人更熟悉些，於是如顧回朝他們招手：“誒？來得正好，把這個小家夥送回去吧。”
    小組組長：……
    不是，這樣一搞，他們真的很像跑腿的。
    但是如顧回既然這麽說了，那就是要接手這裏的意思，他們也不好插手了。
    於是，一群人心情沉重地來，一身輕鬆地走了。
    如顧回轉了轉玉簫，目光落在了還在誦念悼文的謝逢身上，什麽都沒做便先帶了三分笑。
    如顧回靠在樹上，靜靜地等著這些亡魂冷靜下來。
    正如之前那個女生所想的那樣，這個村子，就是典型的拐子村。
    而她眼中那個帶她進村的小孩，也不會如她所想那樣在未來成為她的學生，而是會成為她的噩夢。
    她會和這些亡魂一樣，一輩子都逃不出這片大山。
    不僅是這個村子，還有附近所有的村子都是會主動看著這些被拐來的女人的。
    因為這個村子還會向附近村子那些娶不上媳婦的人輸送“貨源”。
    白天想逃已經不可能，但到了夜裏，各個村子都有守林人，山林之中還有危險的蛇蟲和猛獸。
    無論女人表現得多麽乖巧聽話，都不會被允許離開房間。
    在這裏的人眼中，女人就是用來繁衍的牲口，因為他們自己沒有女人，所以就到外麵去騙、去搶。
    這就是這些亡魂的來處。
    還有……
    如顧回看向了村子，那裏麵還有許多未亡人，也有許多……
    或許已經不那麽完美的受害者。
    她們也許是為了少挨點打，或許是為了吃點好的，也或許……是希望自己不要像個娼妓一樣麵對一群人。
    總之，她們成為了倀鬼。
    她們會在看到了某些人逃跑的行動後，告訴那些惡魔。
    也會用自己的親身經曆，試圖說服那些還有抵抗意誌的人。
    但誰又能說不完美的受害者，就不是受害者了呢？
    在如顧回胡思亂想的這段時間，謝逢已經安撫好了那些躁動的亡魂，正靜靜地看著如顧回。
    看著如顧回的眼神，謝逢多少猜到了她的想法，也不由得看向了村子。
    那個地方充滿了汙穢的味道，一旦進去了，就再也沒辦法幹幹淨淨地走出來。
    這樣想想，還真是悲哀。
    見如顧回收回目光，謝逢便走到了她身邊：“小小。”
    如顧回嗯了一聲：“有的時候就算是我們也會覺得無力啊。”
    世界上有黑就會有白，他們可以創造生命，卻無法操控生命的想法。
    所以，有善意就會有惡意。
    但是真的當他們直視這種惡意的時候，又會希望這樣的事情不要存在。
    “您好，請問你們是來救我們的嗎？”一個女孩站在所有人麵前，有點惶恐地向謝逢和如顧回開口。
    “嗯，算是吧。”如顧回點點頭，“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
    “第一，進入村子去找他們報仇。
    “第二，回家去，入家人的夢境，和他們見最後一麵。
    “然後你們就要進澤世川去輪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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