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蘇棠，早已大腦一片空白。
    她從未料到，事情竟然會這樣發展。
    將她原來的計劃徹底攪亂，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覺得狼狽極了，隻有站在原地，紅著眼茫然地看著他。眼淚在她眼眶裏打轉，她強忍著不落下。
    元鈞站起身來，伸手將她眼角的眼淚擦去，然後將她輕輕抱在懷中。
    他溫聲說：“哭什麽，我不會傷害你。”
    “我也給你保證，沒有人會枉死。”元鈞說，“我隻是在找一個人。”
    蘇棠早已絕望，雙眸黑漆漆的，認命地任由他擺布，倉皇閉上了眼。
    元鈞摟著她回了燈籠一號，將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躺在她身邊，輕輕摟著她：“早些睡吧。”
    他在蘇棠的身上點了睡穴，蘇棠果然須臾入睡。
    她閉著眼，呼吸平穩，已然進入了夢鄉。
    大抵是神界的神力養人，她不過在神鏡天呆了短短一年而已，當初那個清秀幹枯的少女，如今已長開不少，眉眼變得美豔溫潤，整個人就像含苞綻放的花朵，散發出愈漸濃鬱的少女氣息。
    膚似白玉，眉目含情，整個人莫名透出一股淡淡的悲情。
    元鈞撫過她的臉頰，眼底露出一抹繾綣。他躺在蘇棠身邊，也瞌目睡去。
    卻滿腦子掠過的，全都是蘇棠撞破他殺人時崩潰的哭泣模樣。
    他陡然又睜開眼，將她緊緊摟在自己懷中，好像要刻入自己的身體裏。
    他摩挲著她的臉頰，溫聲說：“蘇棠，不準離開我。”
    大抵是蘇棠體內溫故的元神在作祟的緣故。
    蘇棠被他養在神鏡天一年多時間了，她體內溫故的那抹殘破元神，也吸收了足夠多的神界養分，被修複得越來越好。
    因此，溫故那一魄，和元鈞之間的感應，也越來越濃烈。
    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之所以對蘇棠越來越難以自持，大概是受了溫故那一魄的影響。
    這種感覺真是奇妙，他堂堂三界帝神，竟然有了唯一軟肋。
    元鈞有些無措地抱緊蘇棠，輕聲說：“日後也不準再哭。”
    她一哭，他便覺得不舒服，心底鈍鈍地疼。
    比如現在，蘇棠幾次含淚的樣子不斷在他眼前閃現，攪得他又煩躁，又心傷。
    他重新閉上眼，在心底念了幾遍靜心咒，才讓自己勉強睡去。
    ……
    接下去幾日，元鈞依舊早出晚歸，而蘇棠便成了行屍走肉。
    她整日隻是傻傻地坐在院子裏，蜷縮在放著玉瑤的水缸旁邊，傻傻地看著遠方。
    等到晚上元鈞回來後，蘇棠也毫無反應，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整個人像是被封印在了自己的結界裏。
    元鈞卻也不生氣，每日每日都準備好晚膳，然後溫溫柔柔地祭出那幾根噬骨釘，對蘇棠說：“你若不乖乖吃飯，我便殺了她。”
    這一招果然很有用。
    每次元鈞這樣說，蘇棠便果然乖乖地走到他身邊坐下，大口大口地吃著飯。
    元鈞想，這草精隻要乖一點，每日按時吃飯就好。隻要她吃飯，就不會餓死。反正她能活下去就行。
    至於她心底的傷，時光漫長，早晚都會平複的。
    因此元鈞便每日都用殺死玉瑤這一招來逼她吃飯，吃完後便幫她點了睡穴，讓她好好休息。
    一直等到第七日的時候，這日夜裏，元鈞又抱著蘇棠入睡。隻是這一次他聞到了蘇棠身上好像有股怪味。
    他仔細聞了聞，好嘛，原來是這草精太久沒沐浴了，身上都臭烘烘的。
    於是元鈞又抱著她去了後院，命令她沐浴。
    蘇棠茫然地看著他，然後僵硬笨拙地伸手拖了自己身上的衣衫，就這麽猝不及防、不躲不避地，將渾身便這般暴露在了元鈞麵前。
    元鈞一怔，目光狼狽躲閃間，卻還是被他看了個正著。
    嬌。嫩。玲瓏。
    是非常迷人的曲線。
    神鏡天養人，竟然將小草精也養成了傾城的樣子。
    元鈞別開眼，聲音微啞：“我在外麵等你。”
    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好好洗。”
    元鈞站在前院等著她，可方才那一幕卻像是烙印一般印在了他的腦海裏。
    當神有了欲望，便是一念神魔。
    他感覺自己渾身起了特別奇怪的反常，氣血逆行，身體深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沸騰。想要破土而出。
    他活了幾十萬年，從未有過這麽奇怪的反應。
    他皺了皺眉，一般念著清心咒一邊封印了兩脈，總算平穩下來。
    身後傳來腳步聲，元鈞下意識回頭看去，就見身後蘇棠渾身是水，長發披散，半幹半濕，好似春日蒙布露珠的山間花蕊，朦朦朧朧。
    她衣衫淩亂，露著脖頸，和一小片肌膚。
    剛才那股奇怪的感覺瞬間又回來了。
    甚至比剛剛還要洶湧。
    元鈞皺了皺眉，淡淡道：“好好休息。”
    轉身便走。
    蘇棠看著元鈞落荒而逃的背影，眸光微閃。
    元鈞跳入了小神湖。
    小神湖的水極致冰寒，他在水中浸泡著，終於慢慢壓製了心魔。
    一刻鍾後，他回到小院，回到了自己的燈籠二號，閉眼睡覺。
    從這日起，元鈞晚上再也不敢抱著蘇棠入睡。
    也是從這日起，他發現自己隻要一靠近蘇棠，聞到她身上的清香，看到她白皙的手掌，修長的脖頸。那種奇怪的感覺就會瞬間襲來。
    就像潮汐瀑布，讓他避無可避。
    元鈞從未如此，清心寡欲的神明，也不該如此。
    他有些迷茫，開始命令蘇棠將全身都包裹著，就連雙手都要帶著手套。
    蘇棠一句反駁都沒有，隻是乖乖配合。
    轉眼便到了元鈞生辰宴的前一晚。
    這一晚，蘇棠難得地開了口：“帝神。”
    輕輕柔柔的聲音，又陌生，又繾綣。
    元鈞看向她：“願意對我說話了？”
    蘇棠慘淡一笑：“明日便是你的生辰，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元鈞坐在她對麵，洗耳恭聽。
    蘇棠閃身去了燈籠一號，將自己這段時間準備的禮物拿了出來，遞給他。
    元鈞接過一看，是一件絳紫色的氅袍，正中繡著蘭花，刺繡精致，流光溢彩。
    蘇棠輕聲道：“生辰快樂。”
    元鈞彎起眼：“我很喜歡。”
    蘇棠站起身，走到他背後，從背後伸手圈住他的脖頸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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