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招引瞥了眼蘇棠，又瞥了眼帝神元鈞，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對帝神解釋道：“帝神放心，我絕對無意於蘇棠，更不會娶她。我隻是想用這種辦法，讓帝神您現身而已。”
    帝神元鈞眸光冷涼地掃向他：“是嗎？可我看你唐突她的姿勢，不像隻是作秀。”
    顧招引急忙垂眸，對元鈞躬身道：“小仙絕無此心，請帝神明察。”
    蘇棠陰陽怪氣道：“剛剛你可是當著整個無名城民眾的麵前，說要娶我，豈能說話不算話？”
    顧招引正色道：“我隻是為了壯大聲勢，以此來驚動帝神罷了。”
    蘇棠：“……”
    她有些難以自信地看著顧招引，她以前怎麽不知道他的臉皮竟然會這麽厚？
    這還是那個神秘又高高在上的蓮花樓掌門嗎？
    蘇棠被顧招引對帝神這樣狗腿的態度氣得不行，氣得她轉身回了自己的清風院。
    等蘇棠前腳一走，顧招引眸光發暗，對帝神垂首作揖：“小仙千方百計想逼帝神現身，實屬逼不得已。”
    元鈞瞥他一眼，涼笑道：“你是上古魔獸巳蛇的孩子。”
    顧招引渾身猛得一震，他雙眸陡然泛紅，連聲音都帶上了一絲顫抖：“帝神，您、您竟知曉——”
    元鈞冷笑更甚：“我當然知曉。”
    十萬年前的那場天地浩劫，那麽多鋪天蓋地的上古魔獸，原本全都被十二神鎖在阿鼻山的封印裏。
    可後來，那些上古魔獸全都掙破了封印，跑了出來。
    當初的結界封印之所以會被攻破，便是因為上古巳蛇以身祭印，用自己上古魔獸的血，澆灌了那個封印。
    巳蛇是上古十二大凶獸之一，原本早已隱世，可不知為何，她竟願意獻出自己的性命，來破壞那個封印。
    元鈞緩緩說著當年的往事，顧招引雙眸血紅，眉眼之中盡是戾氣。
    顧招引沉聲道：“我母親之所以會做出這種傻事，是被人騙了。”
    元鈞看向他。
    顧招引冷笑更甚：“他故意接近我母親，騙取了她的喜歡。又誘騙我母親產下了蛋。在她最虛弱、氣血卻最充盈的時候，蠱惑她去以身解印——”
    當年巳蛇產下的這顆蛋，被那個人放到了極寒地，冰封了足足七萬年。
    直到七萬年後的某一日，他才將蛋取出來，進行孵化。
    而孵化出來的孩子，便是顧招引。
    起初他並不知道這些，將他奉為父親，心甘情願為他賣命。
    他的地位顯赫，很多不方便做的髒汙之事，便全都交給顧招引來做。
    直到五千年前。
    顧招引無意中接觸到了蛋殼的秘密。
    原來他母親，早就將她和他父親的所有過往，注入到了當初他這顆蛋的蛋殼裏。
    他才知道，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一場盛大的謊言。
    他父親當初接近母親，從一開始就是在利用他而已。
    甚至在七萬年後，父親之所以把他選擇孵化。
    也不過是，想利用他體內一半的巳蛇血液，將阿鼻山的封印再次打開。
    從頭到尾，沒有一絲情愛，隻有一成不變的利用，不擇手段，殘忍血腥。
    ……
    說及此，顧招引重重跪在帝神的腳邊，沉聲道：“我將他所有的計劃都告訴您，隻求帝神替我母親報仇雪恨！”
    元鈞麵無表情聽著，突地，低低笑了起來：“不如，我們合作吧。”
    顧招引猛得抬頭：“如何合作？”
    元鈞將顧招引扶起。
    這個晚上，二人在書房內相談一夜，一直等到天色將亮，二人才從書房走了出來。
    顧招引想了想，十分好心地將帝神一路引到了清風院，這才走了。
    元鈞閃身入內，卻見昏暗的寢房內，蘇棠正坐在床榻上，雙眸已腫成了核桃。
    大抵是哭了一夜。
    見元鈞出現了，蘇棠有些胡亂地伸手擦掉臉上的淚痕，口吻卻難掩委屈：“你還知道來尋我？”
    元鈞閃身到她麵前，靜靜看著她。
    他低聲說：“你總是思念溫故，所以我化成阿故，在你身邊陪著你。”
    元鈞道：“你想要什麽，我便給你什麽。我以為你會開心。”
    蘇棠聽得冷笑出聲：“我要的是真誠，我要的是真心，而不是欺瞞和謊言。”
    她倔強地看著他，雙眼又忍不住緋紅：“這二十年裏，你就這樣看著我一遍遍去神鏡天找你？妖界，仙界，九嶷山，甚至還有人界，我能找的地方都找了——”
    “可原來，你一直在我身邊啊。”
    “你就這樣看著我到處找你，是不是覺得把我當成猴子戲耍，很有趣？”蘇棠啞聲質問，“可是，為什麽呢？”
    是啊，為什麽呢。
    元鈞眉目沉沉，他低聲道：“不管你走到哪，我都在身後。”
    “我隱瞞身份，不過是因為，我想用阿故的身份陪著你。”元鈞道，“這二十年，我很開心。”
    蘇棠惡狠狠地擦掉臉上的淚痕：“抱歉，我不開心。”
    她翻身上床，背對著他：“我要休息了，請帝神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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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內一片靜謐。
    蘇棠心底又難過，卻又生出了隱約的希望。
    原來他沒事，沒有入魔，也沒有墮神，他一直都好好的，甚至還陪了她二十年。
    她在心底想著，這二十年來，她和阿故真的度過了無比安穩寧靜的歲月。
    二十年，說長不長，可說短也不算太短。
    自從溫故去世後，她真的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過這樣寧靜的生活了……
    可蘇棠卻又在心底想著，可他到底騙我在先，此事不管如何說，都是他的錯。
    她心底胡思亂想著，房內的靜謐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她忍不住起身回頭看去，房內空蕩蕩的，哪裏還有他的身影。
    蘇棠有些悵然若失。
    她重重躺回床上，把臉蒙到被子裏。
    蘇棠半夢半醒地躺到晌午才起床，南南和北北進門伺候她洗漱用膳。蘇棠不喜歡別人伺候，什麽事都自己來。
    她躺在院子裏曬太陽，眼睛卻時不時地偷瞄院子口，想看看元鈞會不會來找自己。
    可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火辣辣的火燒雲在空中一路燃燒，將天地都印襯上了一層緋紅，帝神卻始終沒有出現。
    她心底有些慌亂，害怕元鈞會不會又消失不見了，她一路跑了出去，在整個幻琴宮跌跌撞撞。
    直到跑到後院時，她終於看到元鈞。
    可他身邊還站著一個明豔勾人的少女，穿著一襲紅衣，正親昵地拉著他的手撒嬌：“我不管，反正我不走！”
    蘇棠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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