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賓客們全都怔住了。
    顧招引臉色一凝，下意識看向身側的帝神元鈞。
    元鈞眉眼幽深，卻氣定神閑，他隻冷眼旁觀著，顯然並沒有打算將這個謝厭一掌拍飛出去。
    顧招引也沉著了下來，打算先看看情況再說。
    謝厭緊緊抱住蘇棠，渾身有些顫抖。蘇棠作勢掙紮，卻換來謝厭更緊的擁抱。
    他眉眼猩紅，啞聲道：“蘇棠，你竟要成親了。”
    蘇棠伸手拍了拍他的脊背，溫聲道：“好了，別鬧了。我知道你一向很照顧我，我也很感激你。”
    謝厭有些委屈了，終於舍得放開蘇棠。
    蘇棠的眉眼亮晶晶的，卻坦坦蕩蕩，毫無情愫。她看著謝厭，溫聲道：“謝厭，今日你能來，我真的很開心。”
    “可是情愫不能摻假，謝厭，我對你向來真摯誠懇。”
    蘇棠靜靜地看著他，說話語氣溫柔，卻如此堅定。
    有夜風襲來，將蘇棠火紅的裙擺吹得微微浮動，將她鬢角的碎發也吹出幾縷漣漪。謝厭怔怔地看著她，眼角不知不覺已經濕潤。
    他覺得自己狼狽極了，卻還不得不強撐起笑意，對蘇棠啞聲說：“好，我……我知道了。”
    他迅速轉過身去，眼角的眼淚落下，可語氣卻愈加輕快：“那就祝你幸福，日後若是被他欺負了，你可以隨時來鳳族找我。”
    不等蘇棠說話，他已閃身離開了大門。
    夜色淒清，謝厭的身形很快消失在了黑夜裏。
    蘇棠有些擔憂地看著，元鈞走到她身邊來，伸手摟住她的肩膀。
    蘇棠抬頭和元鈞對視一笑，她輕聲道：“希望他能想通罷。”
    小插曲過去，院子內的眾人紛紛向蘇棠和元鈞敬酒。
    輪到顧招引時，顧招引十分歡喜地多喝了好幾杯，祝福他們婚姻甜蜜久久。
    一直等到夜色漸深，眾人才逐漸散去。
    等二人都坐在房內的喜床上，已是將近亥時。
    房內紅燭點點，亮如白晝。元鈞和蘇棠喝了合巹酒，便相互更衣。
    元鈞將蘇棠頭上的步搖摘了，將她身上的喜裙也緩緩脫了。
    很快，兩人便隻剩下褻衣，麵對麵坐在床榻上。
    蘇棠臉色緋紅，就像被風吹得熟透的紅果子。
    他們兩人雖說早就有了靈修之實，可之前的每一次，蘇棠心底對他始終有所保留，從未真正接納他。
    她眸光含羞帶赧地看著他，一邊咯咯地傻笑，是這樣女兒家的姿態。
    她軟聲道：“元鈞，當初你誤入我的靈台之中，我從未想過有一日，我會與你成親的。”
    她的臉色越來越紅，一邊繼續說：“可你待我真的太好了……這一百年來，你時時刻刻陪在我身邊，救了我這麽多次，總是默默照顧我。
    “其實你與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我們一齊度過的每一日，我都記著，從未忘卻過。”她的眼眸深處像是含著花兒，又溫柔，又曼妙，“從今日起，我便要喚你‘夫君’了。”
    元鈞眸光泛柔：“好。”
    沉默須臾，又說：“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管用什麽方式，定會保你周全。”
    他靜靜地看著她，說下這句話，像是在陳述，又像是在承諾。
    蘇棠撲到他懷中，緊緊抱住他的腰肢。她輕聲道：“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夫君。”
    她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青草氣息，從未覺得這樣安心。好像恍惚之間，她的溫故又回來了。她終於不再迷茫，不再惶恐，不再驚慌失措。
    可她無比明白，元鈞不是溫故，她對元鈞的愛，和當初對溫故的，同樣炙熱。
    蘇棠更緊地抱住他，她渾身都發燙起來，想要和他結成真正的、毫無保留的夫妻。
    她親上了元鈞的嘴唇，與他口齒糾纏。
    她從未這樣主動過，也從未這樣大膽過。
    可他是她的夫君啊，是完全屬於她一個人的，她終於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
    可她的動作太笨拙了，輕而易舉就被元鈞搶了主動權。
    這個夜裏，二人不知糾纏了多久，元鈞才肯放開她。
    等到翌日，蘇棠一直睡到晌午才醒過來。
    窗外的日光已經驟亮，冬日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曬得很舒服。
    她慌忙起身，就見元鈞已經備了飯菜，自己正在院子裏躺在躺椅上曬太陽。
    桌子上的三菜一湯，散發著熱氣，元鈞懶洋洋地抬頭看向她，笑著讓她去洗漱。
    是從未有過的安寧。
    蘇棠覺得心底漲漲的，她對著元鈞粲然一笑：“好。”
    等用了午膳，元鈞牽著蘇棠的手便出了門。
    二人運著祥雲，慢悠悠地朝著天際飛去。
    蘇棠有些好奇：“夫君，我們這是要去哪？”
    元鈞低笑：“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蘇棠不再多問，乖巧地坐在他身邊。
    祥雲一路朝著深空飛去。
    一路晃過了天宮，晃過了天界的三十二個鏡天。然後，元鈞拉著蘇棠的手，穿過混沌雲層，到達了神鏡天。
    可元鈞還在繼續帶著蘇棠往上飛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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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的，他們又來到了無邊無際的宇宙虛空，無數星辰光怪陸離，迷人危險。
    偌大無邊的虛空之地，死氣沉沉，隻有絢爛的星球體和隕石，在自己的軌跡上緩慢漂浮。
    蘇棠疑惑地看著元鈞，元鈞隻是緊緊圈住她的腰肢，帶著她朝著西南方向而去。
    約莫過了一刻鍾左右，隻見虛空的夜空裏，有一道散發著淡紫色幽光的巨大石頭，佇立在一個幹枯的星體上。
    這塊大石五彩斑斕，十分漂亮，元鈞帶著蘇棠站在石前，對蘇棠道：“這便是神明石。”
    蘇棠仔細觀察著，發現這塊石頭十分光潔，連一個名字都沒有。
    她有些好奇：“這石頭為何這樣幹淨，難道從未有神明成親嗎？”
    元鈞伸手撫上石麵：“從未。”
    之前元鈞就對他說過，若是神明成親，需要在神明石上刻下兩人的名字。
    蘇棠道：“神明成親，要付出什麽代價嗎？”
    元鈞：“《神記》上說，神明在神明石刻字後，會引動雷劫，隻有渡過雷劫，才算是真正的禮成。”
    蘇棠怔了怔。
    想了想，她又問：“難道天道沒有規定，神明選中的妻子的出身嗎？比如說，仙，妖，又或者是魔？也許妻子的出身越低，刑罰也會越重？”
    元鈞低笑：“隻要能渡了雷劫就好，不管你是什麽出身，隻要能過了雷劫，便算過關了。”
    蘇棠恍然大悟。
    元鈞飛身而起，運著術法在神明石上加上了自己和蘇棠的名字。
    隻見兩個名字瞬間散發出金光，將整個神明石都映照上了一層金色的餘輝。
    然後，金光緩緩消失，元鈞和蘇棠這兩個名字，也逐漸暗淡了下去，永遠凝固在了神明石上。
    元鈞眸光沉沉：“蘇棠，躲在我身後。”
    蘇棠如約快速小跑到元鈞的背後。
    元鈞凝結出一層結界，等著天道降下雷劫。
    可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這虛空浩瀚的宇宙一動不動，毫無反應，什麽事都不曾發生。
    又等了一刻鍾，蘇棠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雷劫呢？”
    元鈞：“……”
    兩人又等了一會，這雷劫還是沒有影蹤。
    元鈞皺了皺眉，收回了結界，他牽著蘇棠的手往回飛，兩人重新回到了神鏡天。
    神鏡天也是一片安寧，毫無異樣。
    元鈞若有所思地看向天空。
    蘇棠道：“會不會是神明石太久沒人用，所以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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