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心結難解.?情之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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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禮現場的喜慶氛圍早已蕩然無存。紅綢在風中無力地飄蕩,賓客們默默離場,隻剩下幾張打翻的桌椅和散落的彩帶證明這裏曾準備過一場盛大的慶典。
    林若夕站在露台邊緣,染血的婚紗下擺在風中輕輕擺動。她盯著自己血跡斑斑的掌心,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他看到我的表情了...那一刻他肯定以為..."
    江琳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顫抖的肩膀:"若夕!羅威渡劫失敗是因為他自己的心魔劫,不是你的錯!"
    "但如果不是我露出那種表情——"林若夕猛地抬頭,淚水在臉上衝出兩道清晰的痕跡,"他看到我震驚的樣子後才徹底放棄抵抗的!"
    王建蹲在不遠處,煩躁地抓亂頭發:"這黑皮狗平時沒臉沒皮的,怎麽關鍵時刻這麽玻璃心..."
    "啪!"
    周可心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閉嘴吧你!"她轉向林若夕時聲音柔和下來:"若夕妹妹,羅威要是真想斬斷情絲,早就能渡過這關了。他分明是..."
    "他是不願做一隻無情的狗。"林宇突然開口,手中捧著那簇微弱的涅盤火種,"從修真界殺到仙界,經曆多少次生死,他化形成人都有些抵觸,這是黑狗第一次說"想做人的話"。"
    露台上陷入短暫的沉默。夜風吹拂著火種,在林宇掌心投下搖曳的光影。
    王建突然嗤笑一聲:"這色狗活該!整天偷看仙子洗澡,還美其名曰"欣賞藝術"..."他話音未落,左耳突然被周可心擰了個360度旋轉。
    "嗷!疼疼疼——"
    周可心咬牙切齒:"蠢大建,你給老娘小心點!要是敢學那套偷窺的勾當..."她另一隻手比出剪刀手勢,"直接閹了喂狗!"
    林若夕卻沒有被這鬧劇逗笑。她怔怔地望著星空,聲音飄忽:"我一直以為...他是人。一個有點痞氣但很溫柔的人。"她無意識地摩挲著染血的婚紗,"可現在..."
    "現在你知道他是犬妖,就覺得惡心了?"江琳突然尖銳地問道。
    "不是!"林若夕猛地搖頭,發髻散開幾縷青絲,"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她攥緊胸口的衣料,"我看到他消失的那一刻,這裏疼得像被撕開一樣。但理智又告訴我,我們甚至不是同一個物種..."
    林宇輕輕撥弄火種:"修真界雙修的異族道侶還少嗎?蛟龍與人類修士,孔雀與劍修..."
    "那不一樣!"林若夕聲音突然拔高,"那些從一開始就知道對方是什麽!可羅威他...他騙了我整整十年!"
    王建揉著通紅的耳朵嘀咕:"嚴格來說黑狗沒騙人,他從沒說過自己是人..."
    "你閉嘴!"三個女人同時瞪向他。
    夜風漸涼,涅盤火種的光芒似乎微弱了幾分。
    林宇將它小心收進金屬片空間,交給鼎爺以聖人道韻蘊養:"黑狗能否重生,就看造化了。"
    林若夕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緊緊追隨著林宇手心的火種,仿佛那是她生命中的最後一絲光亮。
    她的手指微微顫動著,似乎想要觸碰那團火焰,但卻在半空中停住,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擋住了。
    林若夕緩緩轉過頭,將目光投向江琳,眼中充滿了迷茫和無助。她嘴唇微張,聲音略帶顫抖地問道:“師姐,我到底該不該……難過呢?”
    江琳看著林若夕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不禁一軟,她輕輕歎了口氣,走上前去,溫柔地將林若夕擁入懷中,輕聲安慰道:“感情這種事情,哪有什麽該不該的。你隻需要問問自己,如果羅威能回來,你還願不願意再見到他呢?”
    林若夕的身體猛地一顫,一滴清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下來,砸在江琳的肩頭,瞬間浸濕了一小片衣衫。
    然而,她並沒有回答江琳的問題,隻是默默地依偎在江琳的懷裏,身體卻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著,仿佛那是她唯一能表達內心痛苦的方式。
    周可心突然拽過王建的衣領:"走,陪我去把婚禮現場收拾了。"她朝其他人使了個眼色,"總不能讓下人看笑話。"
    轉眼間,露台上隻剩下林若夕和江琳。星空下,遠處傳來蟬鳴鳥叫的聲音。
    "師姐..."林若夕終於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吹散,"你說他...會不會恨我最後的那個表情?"
    江琳撫摸著她的長發:"傻丫頭,那條傻狗到死念叨的都是"下輩子要做人"。你覺得他是為了誰?"
    林若夕的淚水再次決堤。這一次,她沒有擦拭。
    昆侖後山突然多出一座農家小院。竹籬笆上爬著牽牛花,石磨盤邊堆著剛劈的柴火,任誰都想不到這是兩位大乘期修士的手筆。
    "都杵在外麵當門神呢?"李桂枝推開雕花木窗,三十多歲的麵容如三月桃花,腰間卻係著粗布圍裙,"建兒,進來燒火!"
    王建縮了縮脖子,灰溜溜鑽進廚房。眾人這才發現,這位大乘期女修竟是用最原始的方式——柴火灶台做飯,連引火都用的是鬆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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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若夕站在院門口,染血的白色長裙下擺被風吹得微微晃動。她盯著自己沾滿泥土的赤足,突然聽見溫和的男聲:
    "丫頭,鞋在門廊下。"
    王家國斜倚在藤椅上,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劍眉星目間依稀能看出王建的影子。他指尖輕點,一雙繡著並蒂蓮的軟底布鞋飛到林若夕腳邊。
    "王...前輩。"林若夕聲音發澀。
    "叫叔就行。"王家國掌心騰起一團三昧真火,卻用來點旱煙袋,"我像你這般修為時,死過七回。"
    煙鍋裏的火光明明滅滅,映著他年輕麵容上不符外表的滄桑眼神。眾人都愣住了——大乘期修士哪個不是把渡劫經曆當絕密?
    廚房飄來煎魚的香氣,李桂枝的聲音混著油鍋的滋啦聲傳來:"你王叔當年渡合體劫,為保個采藥姑娘硬挨了三道寂滅雷。"
    "後來呢?"周可心忍不住問。
    王家國吐了個煙圈:"姑娘給我送了十年草藥,去年剛過完八十壽辰。"他忽然笑起來,"那黑狗比我強,至少沒白挨雷劈。"
    林若夕手指猛地攥緊衣角。
    "叮"的一聲,李桂枝將青瓷碟擺在石桌上。清蒸靈筍、醋溜靈鯉,都是最普通的家常菜,卻散發著令人心安的氣息。
    "修真修得都不像個人了。"她解下圍裙,烏黑發髻間銀釵輕晃,"嚐嚐,沒用半點法力。"
    王建剛伸手就被筷子敲了手背:"用筷子!真當自己還是金丹期呢?"轉頭卻給林若夕夾了塊魚腹肉,"丫頭,嚐嚐阿姨的手藝。"
    魚肉入口的刹那,林若夕的眼淚突然砸進碗裏。
    "那小子第一次來家,就蹲在這個位置。"王家國突然指著院角一株山茶花,"明明能化形,偏要用本體叼著禮物來。"
    李桂枝抿嘴一笑:"說是怕陣法傷著花苗。"她指尖輕點,茶花下浮現星紋陣圖,"看,到現在還護著這株花呢。"
    林若夕突然站起,踉蹌著跑到花前跪下。她顫抖的手指觸碰星紋,金光流轉間浮現出羅威的聲音:"...若夕喜歡山茶..."
    "他..."林若夕哽咽得說不出話。
    "傻狗。"王家國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年輕的麵容上帶著長輩的慈愛,"十年前,它在空間請教過我們,說是學怎麽當個"像樣的人"。"
    李桂枝遞來帕子:"知道為什麽選山茶嗎?"見林若夕搖頭,她輕聲道:"他說你頭回對他笑,就是看見山茶花開的時候。"
    江琳突然插話:"可他是犬妖..."
    "琳丫頭。"王家國煙袋鍋敲在石桌上"鐺"地一響,"你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大羅仙了,小世界中的化形凶獸見過不少吧!"
    江琳頓時語塞。
    "靈智一開,哪分什麽妖什麽人。"李桂枝盛了碗菌菇湯遞給林若夕,"大建小時候就是養過一條小獵犬。最好的獵犬臨死前,會自己挖好坑不叫主人看見。"
    湯碗突然在林若夕手中輕顫。菌湯表麵映出星空倒影,竟與羅威最後時刻眼中的星空一模一樣。
    王家國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麵有道星紋印記正在發光:"那小子留的後手,比你們想的多。"他朝廚房努努嘴,"建兒娘,酒該啟封了。"
    李桂枝從灶台後搬出個陶甕,泥封上赫然是爪印形狀:"去年立春埋下的,說是..."她突然住口,笑著搖搖頭。
    "是什麽?"林若夕急切地問。
    "說等哪天有個傻丫頭為他哭滿三缸眼淚,就能開封了。"王家國哈哈大笑,"這都第五缸了!"
    眾人愣怔片刻,突然都笑出聲來。林若夕又哭又笑,捧著的湯碗漾出漣漪,倒映的星空碎成點點金光。
    王建湊過來聞酒香,被周可心揪著耳朵拽開:"有點眼力見!"轉頭卻紅了眼眶,"這小黑狗...真會挑時候。"
    夜風拂過山茶花,星紋陣圖突然擴大籠罩整個小院。
    李桂枝給每人斟上琥珀色的酒液:"那小子最拿手的"回魂香",說是配方從瑤池順來的。"
    酒入喉的刹那,林若夕仿佛看見羅威蹲在花叢裏對她咧嘴笑,黑亮的眼睛映著星光。這次,她沒有驚慌,而是輕輕舉杯:
    "敬...想做人的傻狗。"
    星空突然大亮,一道流星劃過昆侖山巔。
    王家國與李桂枝相視一笑,年輕的麵容上浮現出大乘修士才懂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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