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爾嘴角的笑忽然帶上了幾分嘲諷的意味。
    “你額頭上那道疤的灼痛，難道還沒讓你猜到幾分真相？”
    “伏地魔那個蠢貨，當年妄圖用殺戮咒了結你，卻反倒把自己殘破的靈魂碎片，像甩不掉的鼻涕蟲一樣，黏在了你的身上。”
    “很可笑，不是嗎？”
    “這就是為什麽你能聽見蛇佬腔，為什麽傷疤會在他靠近時灼痛，為什麽你能在夢中看見他的思想。那是因為你不僅是預言中被選中的人，更是無意間成為了他的魂器之一。”
    “魂器，哈利，你明白魂器嗎？”
    哈利點了點頭，安格爾早就對他說過這個——但那是在伏地魔的魂器，已經大部分都被銷毀之後。
    “所以我在夢中能夠看到和他有關的畫麵，是因為這個？我的靈魂中有一部分……屬於他？”
    “一點也沒錯，現在我需要讓你陷入沉睡，喚醒那部分靈魂，然後利用那部分靈魂去定位伏地魔的位置。”
    但是哈利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突然就變得蒼白。
    他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安格爾……我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如果不將伏地魔全部的魂器都毀掉的話，那麽他的靈魂就會始終被保留在這個世界上，不可能被殺死。”
    “我是他的最後一件魂器，我是不是……必須去死？”
    哈利覺得，這大概才是安格爾要帶他一起去麵對伏地魔的真正原因。
    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粗重，心中一瞬間升起了對安格爾的埋怨。
    哈利並不怕死，因為他的死是殺死伏地魔的必要條件。
    而且在來這裏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他知道這是一場戰爭，而戰爭就是必須要流血的。
    但是為什麽不能早一點告訴他呢？
    如果他知道自己一定會死，那麽他可以做好準備，可以和每一個人告別，然後坦然的走向死亡。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什麽都沒來得及做。
    安格爾憐憫的看著他，在原著中，就連鄧布利多都認為哈利死定了——是老魔杖真正的歸屬權救了哈利，讓伏地魔對哈利發射的咒語隻打在了他自己的那部分靈魂上。
    但是現在，伏地魔並沒有拿到老魔杖，打敗鄧布利多的人是他安格爾，老魔杖的歸屬權也自然落在了安格爾的手中。
    安格爾並不想將這件東西交出去，而就是他願意給，再表演一場虛假的決鬥，在決鬥中輸給哈利，伏地魔也不會使用老魔杖。
    所以哈利這一次，是真的死定了。
    “其實我們並不一定要殺了伏地魔。”安格爾看著哈利的眼睛，語氣非常誠懇地說。
    “我們可以讓他再恢複到之前那種虛弱的狀態之中，然後把他關起來，這樣問題依然可以得到解決，而你也不用死。”
    “哈利……”安格爾歎了口氣，語氣變得極為緩慢，聲音中帶著不舍：“我並不想看到你死，真的，這也是我和老師討論之後，覺得最好的辦法了。”
    一片沉默。
    哈利在深深地呼吸著，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仿佛有隻失控的計時沙漏在顱內傾倒沙礫。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在想什麽，也不知道應該做出何種表情。
    一個天平浮現在了他的心中，一邊是他自己的生命，一邊是伏地魔再度卷土重來。
    “安格爾，我不想逃避了……”
    哈利的聲音變得很是沙啞。
    他看著安格爾，一字一頓的說。
    “我知道前方等待我的是什麽……死亡？我不在乎了，真的不在乎了。”
    “從父母為我倒下的那一刻起，從從你父親還有韋斯萊先生的葬禮起，從無數無辜的人因伏地魔的而痛苦死亡的那一刻起……這場戰爭就早已沒有退路。”
    “不殺死伏地魔，巫師界就永遠處在他的陰影籠罩之下，我看過太多的絕望，承受過太多的失去，我不能再讓更多人因他受苦。”
    “死亡？它從來都不是最可怕的，若要用我的生命為代價，換來這場戰爭結束，換來不再有恐懼與悲傷……那我……心甘情願！“
    安格爾承認自己在這一瞬間出現了一些動容。
    他不屑於善良更覺得人間很多美好的東西拋開表麵內裏全都是一團腐爛的血肉，但是現在，伴隨著哈利的聲音，他真實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那是一種在水底浸泡了很久的陰屍被拉到水麵上沐浴在陽光下，又痛苦又舒服的感覺。
    很久之前，在他剛畢業的時候，他好像也有過類似的想法。
    撥開一層層盤根錯雜的樹根，修剪掉胡亂生長的枝葉，讓陽光潑灑遍土地的每一個角落……是從什麽時候起，他開始變了呢？
    記不清了。
    他再也找不到最初的赤子之心了，但卻依然會為此感動。
    他向前走了一步，擁抱住了哈利。
    “哈利……謝謝你，我不會忘記你的，也不會有人忘記你。”
    哈利感覺有什麽冰涼的東西滴落在了他的衣領之中，但是這種感覺轉瞬即逝，快到他有些疑惑這是否是自己的幻覺。
    “安格爾……”
    “嗯……”
    “我們快一點吧，我擔心伏地魔會趁著這個時間，去襲擊其他地方……巫師聯合會的主力全都聚集在了這裏，要是伏地魔去襲擊其他地方，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安格爾閉上眼睛，他突然覺得有些累，但是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鬆開哈利，安格爾退後一步，將手中的魔藥遞給了他。
    隨即，安格爾轉頭看向了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鄧布利多：“老師，我們現在應該怎麽做？”
    鄧布利多走了過來，他輕輕的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喝下魔藥吧，必須要睡過去。“
    “哈利……我真的很抱歉。“
    哈利看向鄧布利多，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
    他是心甘情願為了巫師界犧牲的，所以剛才，他能說出那些話，但是現在，麵對麵前的兩人，他卻顯示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
    最後哈利隻是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苦笑。
    “教授，您要是繼續煽情，我就鼓不起赴死的勇氣了。”
    話音落下，他抬起頭，將手中的魔藥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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