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7月3日，北卡羅來納州，教堂山。
    橡樹在夏風中沙沙作響，迪恩·史密斯中心的穹頂被夕陽鍍上一層金邊。球館外的廣場上，人潮從清晨便開始聚集。有人舉著褪色的藍白應援牌，有人抱著嬰兒輕聲哼唱北卡校歌，更多人隻是沉默地摩挲著手中泛黃的球票——那是他們青春歲月裏與迪恩·史密斯有關的記憶憑證。
    當球館大門緩緩打開時，場館中央的地板上鋪著一塊巨大的北卡藍綢緞，上麵繡著“922”——那是迪恩·史密斯37年執教生涯的勝場數。真數據為36年879場勝利）
    館內，今天到場的人數超過了五萬人。一萬九千個座位擠滿了人，連過道上都沒有了落腳的位置。從州議員到街角理發店的老板，從白發蒼蒼的老校友到牽著父母手的孩童。他們沉默著，看著那個穿著深藍色西裝、頭發銀白的老人坐在球場中央講述他最後一年的故事：
    去年2月，我本已經準備好賽季結束就向校董事會遞交退休申請的，卻在訓練時來了一個“關係戶”。
        體測時，當我看到那和喬丹一樣的靜態天賦，當我看到超過80的投籃命中率，當我看到他那超於魔術師的傳球視野，我激動了。
    這就是上天給我的禮物，我可以再次帶領球隊拿下ncaa冠軍！也是上天給我在大學的最後一個任務——把這個孩子送進nba！
    於是我們北卡有了第三座ncaa的冠軍獎杯。
    講完故事，史密斯拿起了馬克筆。在戰術板上開始書寫，他寫下最後一段話：
    “致北卡的孩子們：
    永遠不要讓籃球定義你。當人們記住你是個‘扣籃手’‘射手’或‘防守者’時，你已經輸了。要讓他們說：‘這是個學者’‘鬥士’或‘朋友’。
    ——迪恩·愛德華·史密斯，教師。”
    這就是我最後要教給你們的東西！火爆的老頭用他沙啞又帶有磁性的聲音說道。
    這塊白板後來被密封在防彈玻璃中，成為北卡籃球訓練館的“聖物”。每一位新生入隊時，都要在此按下手印宣誓：“我承諾畢業，承諾尊重每一個靈魂。”
    退役儀式上，邁克爾·喬丹作為第一個發言人，他穿著1982年的北卡複古球衣，胸前別著父親詹姆斯·喬丹生前最愛的藍絲巾。
    “教練，這是您當年給我的紙條。”喬丹展開一張泛黃的便簽，上麵是迪恩的筆跡：“邁克爾，恐懼是好事，它讓你記得自己還是人。”他哽咽著將紙條塞進迪恩手中，“現在我把它還給您……謝謝您教會我如何做人。”
    詹姆斯·沃西拄著拐杖上台——他的膝蓋在nba報廢，但西裝口袋裏插著北卡經濟學學位證書。“您告訴我，如果有一天跳不起來了，就用頭腦統治世界。”他轉向觀眾席，“我現在是三家科技公司的董事，教練，您說得對。”
    當文斯·卡特在史密斯老爹麵前展示了自己剛拿到的地理研究學位。這位72歲的老人滿意地走到卡特麵前，替他扶正碩士帽的流蘇：“你的扣籃能讓兩萬人尖叫，但你的論文能讓兩千萬人思考……我為你驕傲。”
    加西亞最後一個發言。作為史密斯老爹年齡最小的弟子，加西亞上前和老爹深情的擁抱了一下，然後才說道：“學位我拿到了，冠軍我拿到了，nba狀元我也拿到了，我會永遠記住你的那句話，“北卡隻在乎你靈魂的顏色。這也是我未來的路！”
    退役儀式的尾聲，迪恩·史密斯接過話筒。他的目光掃過觀眾席上的妻子、兒女和五萬張含淚的麵孔，最終停在球館穹頂的三麵冠軍旗上。
    “有人說我是贏家，其實我輸過很多次。”他微笑，“我輸給過種族主義，輸給過無知，輸給過那些說‘運動員不需要頭腦’的人……但每一次，我的孩子們都替我贏了回來。”
    他走向場邊，從加西亞手中接過一枚北卡校徽。這枚校徽的藍底上有一道裂痕——那是1966年抗議種族隔離時被警棍擊碎的。
    “現在，我把北卡還給你們。”他將校徽輕輕放在冠軍獎杯旁，“記住，真正的榮耀不在比分牌上，在你們如何對待那些與你們不同的人。”
    燈光漸暗，球館頂部的天窗緩緩打開。星光傾瀉而下，與地板上北卡藍的綢緞融成一片海洋。有人開始哼唱校歌，接著是十人、百人、萬人。歌聲中，迪恩·史密斯的身影消失在通道盡頭，如同鯨落沉入深藍。
    《華盛頓郵報》頭版標題：“迪恩·史密斯：用籃球書寫人權宣言”：
    “1967年，他因招募黑人球員查理·斯科特收到死亡威脅；1981年，他帶領全隊參加反核遊行；1998年奪冠夜，他拒絕與參議員握手，隻因對方稱加西亞是‘亞裔偽白人’。對迪恩·史密斯而言，籃球從來不隻是籃球——它是打破偏見的錘，縫合裂痕的針。”
    北卡地方報紙《教堂山觀察者》用一整版刊登了迪恩的“畢業生名錄”——從喬丹到卡特，從薩姆·帕金斯到傑裏·斯塔克豪斯，所有弟子名字旁都標注著學位編號。“他的球員在nba共賺了12億美元，”主編寫道，“但迪恩最驕傲的，是他們從未欠過圖書館一本書。”
    espn紀錄片旁白： “迪恩·史密斯從未在nba執教，但他的影子覆蓋了整個聯盟。喬丹的領袖力、卡特的謙遜、沃西的關鍵球……這些靈魂碎片都來自教堂山的更衣室。”
    2005年，迪恩·史密斯被確診阿爾茨海默症。他的記憶逐漸破碎，卻總在午後踱步到北卡訓練館外的橡樹下。那裏有一條長椅，刻著1998屆全體球員的畢業日期。
    某天，護士發現他攥著一枚生鏽的哨子，對空氣比劃戰術手勢。
    “他在教誰？”護士問。
    “所有迷路的孩子。”路過的加西亞輕聲回答，“就像他當年教我們一樣。”
    如今，那條長椅上永遠放著一本翻開的書——帕克斯的《尊嚴之戰》，書簽是迪恩·史密斯的手寫便條：
    “籃球會結束，但抗爭不會。
    ——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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