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楓中學的校園裏，一場因嫉妒與好奇交織而生的暗潮，正悄然湧動。
    江以柔緊蹙著眉頭，坐在宿舍的床邊，反複咂摸著劉禹之前說的那番話。窗外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下細碎的光影，可她卻無心欣賞這春日的美好。唐綺給出的理由——身體不好、容易過敏，在她聽來是那麽的牽強。哪有正常人，天天把自己捂得密不透風？這般嚴實的打扮，背後定是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江以柔暗自思忖著，說不定是想掩飾那張見不得人的臉。
    她微微仰頭，目光在天花板上逡巡，似乎想從那單調的白色裏尋出些答案。上天是公平的，給了陶曄那般逆天的分數和成績，必然會在其他地方克扣回來。就如劉禹所言，倘若真有幾分姿色，誰會甘願把自己藏在帽子和口罩之下？
    如今，周源軒對陶曄明顯產生了興趣，雖說起初主要是被她那高得離譜的分數吸引，但不管怎樣，陶曄確確實實分走了周源軒的一部分注意力。以周源軒向來挑剔的審美，要是陶曄那寒磣的長相曝了光，他必定會立刻收心。想到這兒，江以柔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那是誌在必得的冷笑。她雙手交疊，用力地揉搓著，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心中已然篤定：無論如何，定要設法讓陶曄的長相公之於眾。
    房間裏光線昏暗，她懶得開燈，僅有遠處人行道上的幾縷燈光，透過窗戶的縫隙擠了進來，將整個房間切割得影影綽綽。江以柔摸索著摁亮手機屏幕，幽藍的光瞬間投射在她臉上，映得她的麵容有些陰森。她熟練地切換到小號，登錄學校的論壇，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隨意翻看著幾頁熱門帖子。
    毫無意外，那個考出 725分的轉學生陶曄，宛如一顆重磅炸彈，瞬間引爆了論壇的流量。絕大多數熱帖都圍繞著她展開，或是驚歎於她的成績和實力，或是揣測她與周源軒之間若有若無的關係，甚至還有人腦洞大開，編排起他倆是死對頭的離奇劇情。
    江以柔的目光在屏幕上掃過，看到那些關於陶曄的討論，嫉妒之火“噌”地一下在心底熊熊燃燒。她的手不自覺地攥緊手機，由於用力過猛，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突兀而猙獰。往昔，論壇的熱門帖子裏時常有她和周源軒的緋聞，那些曖昧的隻言片語，曾讓她暗自欣喜，可如今呢？早就被陶曄的這些事兒擠到了無人問津的角落。
    “這個女人，也太愛出風頭了！”江以柔咬牙切齒地低語道，心中的最後一絲猶豫，如同春日裏薄冰，在暖陽的照耀下瞬間消融得無影無蹤。“什麽學神學霸，不過就是個不敢露臉的醜八怪！”她冷哼一聲，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擊，一條新帖子新鮮出爐——“新晉學神長相猜測，帽子和口罩下的顏值過於驚人？”帖子順利通過審核後，她又迅速在一樓編輯補充：純粹好奇，到底是絕美還是……主要是對學神的長相感到好奇，實在想不出怎樣才能得見她的廬山真麵目。
    紅楓中學的論壇向來熱鬧非凡，平日裏升學的壓力沉甸甸地壓在同學們心頭，大家一得空閑，便習慣來論壇逛逛，宣泄一下情緒，分享些許八卦。這不，江以柔才刷新了一下界麵，底下就冒出了一大串跟帖。
    “我跟你有同樣的想法，真的太好奇了我的天！”
    “跟她教室在一層樓，真就隨時戴著口罩和帽子，神秘得很。”
    “所以有勇士幫忙扒皮嗎？”
    “+1，我真的太好奇了，要是長得好看，廣大暗戀周源軒的妹子就可以洗洗睡了。”
    最後這條跟帖，仿若一顆火星掉進了火藥桶，瞬間點燃了眾怒。周源軒，那可是家境優渥、自身條件出眾的天之驕子，是眾多女生心中遙不可及卻又暗自覬覦的白月光。大家平日裏不敢直白告白，都隻是默默地在角落裏守護著這份暗戀，哪怕有江以柔這樣網傳的曖昧對象，眾人也都心照不宣地接受了。畢竟江以柔容貌姣好，家境不俗，成績也算拿得出手，關鍵是和周源軒同窗三載，情誼深厚，種種因素加持，讓大家默認了他倆的般配。
    可陶曄的出現，卻打破了這份微妙的平衡。她如同一匹黑馬，半路殺出，憑借超高的分數強勢闖入眾人的視野，還吸引了周源軒的注意，這無疑是公然挑釁“規則”。於是，江以柔的這一帖子，瞬間炸出了一群激進分子。
    “約個時間把口罩給她扒了吧，我就不信那玩意兒能焊在臉上！”
    “有姐妹想一起衝的嗎？學神是一回事，我們也要為自己討回公道啊！”
    “DNA動了家人們，到時候一定約個時間地點直播！”
    江以柔看著屏幕上愈發火熱的討論，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爍著得逞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陶曄當眾出醜的狼狽模樣。
    ……
    另一邊，第二天中午，陽光熾熱得有些晃眼，劉禹滿心歡喜地拿到了新手機，那股興奮勁兒就差沒寫在臉上了。他一把抱住周銘生，感恩戴德地叫嚷道：“銘生啊，你可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沒有你，我這手機還不知道啥時候才能有著落，哪有今天的我啊！”說著，他餘光瞥見一旁神色懨懨的周源軒，眼珠子一轉，立馬換上一副苦瓜臉，歎氣道：“哪像軒哥，真就見死不救，太狠心咯。”
    周源軒瞥了他一眼，滿臉嫌棄，壓根懶得搭理他這副戲精模樣。
    周銘生見狀，趕忙笑著打圓場：“軒哥這是在提醒你好好學習，別整天虛度光陰，你還不領情。”
    “切——”劉禹撇了撇嘴，滿臉不服氣，“我已經很努力了好不好？這次考了 370呢，很有潛力了。”
    周銘生嗤笑一聲：“考 370有啥值得驕傲的？”
    劉禹瞪大了眼睛，反問道：“那你考了多少？”
    “350。”周銘生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劉禹像是被噎住了，愣了一瞬，隨後一把搭上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這位朋友，你可別忘了，上次你微信上讓我看的那個學霸，人家可是 725分啊，你連人家一半分數都沒達到，還好意思說我。”
    周銘生倒是心態極好，臉皮也夠厚，立馬開啟雙標模式，振振有詞道：“術業有專攻嘛，你在一班考 370分，那可不就是拉垮。”
    “我……”劉禹氣得直翻白眼，“你知道我為啥被收手機不？我上課看物理呢，直播課！”
    “上課看物理？”周銘生一臉疑惑。
    “對啊，直播課。”劉禹一臉鄭重其事，眼神中透著些許狂熱，“就是那位思路特別優秀，講解深入淺出的數理化教學博主，你不知道她有多厲害！”
    &non！”周銘生像是突然被點醒，激動得一蹦三尺高，化身尖叫雞，“是她對不對！”
    “對對對！”劉禹像是找到了知音，雙手緊緊握住周銘生的手，腦袋點得跟搗蒜似的。
    他倆這副忘乎所以的模樣，一旁的周源軒實在看不下去了。本來趁著午休出來透透氣，放鬆放鬆緊繃的神經，哪曉得碰上這兩個活寶，跟打了雞血似的，嘰嘰喳喳個沒完，還越說越來勁。
    “多大點破事，就能讓你們激動成這樣？”周源軒黑著臉，語氣中滿是質問。
    周銘生本就膽小，見周源軒不高興了，立馬閉了嘴，噤若寒蟬。
    劉禹可不一樣，他骨子裏就帶著一股倔強，字典裏從沒有退縮二字，即便此刻麵對周源軒的冷臉，也依舊直率坦然。
    “是這樣的，軒哥，”劉禹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她是個超火的數理化教學博主。她講題的思路和方法，那叫一個絕，好用到令人發指！每天都有好多人蹲在直播間，眼巴巴地就等著搶她的筆記呢！”
    周源軒雙手抱胸，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眼神裏透著一絲不耐煩。
    “真的，軒哥，而且她是個女生哦，雖然沒正式露臉，可有時候她低頭寫字，攝像頭偶爾會拍到她的鼻子或者下巴。”劉禹說到這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臉上浮現出一抹向往之色，“那皮膚白得……跟會發光似的，就憑那鼻子的輪廓，鐵定是個美人胚子。”
    周源軒依舊端著架子，不置可否，靜靜聽他吹噓，心裏卻泛起一絲漣漪，對這個神秘的“lemon”也有了些許好奇。
    “誒，這樣吧。”劉禹眼珠子滴溜一轉，熱情推薦道，“要不你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