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淵收回視線，正想離開，眼角的餘光看到了旁邊化為虛影的趙靈夢。
    “明天見，小靈夢！”
    黎淵原本是想隨口調戲一句，沒想到趙靈夢的虛影，竟然又快速變得凝實。
    “叫誰呢？！叫我師姐！”
    黎淵一愣，隨即啞然失笑。
    他行走在這幅失色的畫卷中，來到了玄元峰他的住處。
    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和真實世界一一對應，幾乎沒有什麽差別。
    他在這裏住了下來，時間仿佛變慢了，又似乎變快了。
    太陽曾經升起又落下，黎淵一直沒有離開，他也沒有再見過宋書行。
    這一日，玄天宮震動，突然變得熱鬧起來。
    隻不過，不是什麽值得開心的事情，空氣中彌漫著的，是不安與恐慌。
    曾經發生在鐵劍門的事情，如今發生在了隔壁的月光森林，發生在廣寒闕。
    一個帝級勢力的消失，使得玄天宮再也無法保持平靜。
    因為接下來，很有可能會輪到玄天宮。
    玄天宮的高層，在大殿中商議對策，而眾多的弟子，都聚集在大殿之外的廣場，議論紛紛。
    黎淵來了。
    在這裏，他看到宋書行正和趙靈夢等人，待在邊緣的某處。
    他們神色都有些焦急，似在說著些什麽。
    黎淵上前，他們看到黎淵後，急忙圍了上來。
    “小師弟！你去哪裏了？！我們剛才四處都找不到你！”
    宋書行語氣關切，麵上的表情如釋重負。
    “對啊，黎淵，我去你住處都找不到你！”
    趙靈夢也說道。
    “我聽到消息後，便直接趕過來了，可能我們在路上錯過了吧。”
    黎淵解釋。
    真實的原因隻有他知道。
    他們是兩個不同維度的人，而他，取代了這裏的黎淵。
    故而，隻有他主動現身之時，這裏的人才能看到他。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宋書行口中喃喃。
    黎淵看了他一眼，然後緩步走到前方。
    他抬頭，遙望遠方的天空，說道：
    “如今的情況，簡直是聞所未聞，這將是我們玄天宮的大劫！”
    “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安然度過。”
    “你說呢？二師兄？”
    黎淵的目光，移到了宋書行的臉上。
    宋書行緊緊地拉著沈秋月的手，好似一鬆開，她便會消失一般。
    沈秋月也反手握住宋書行，沒有了曾經的羞惱。
    “我們一定能安然度過的！”
    宋書行回答，眼睛卻沒有看向黎淵。
    遙遠的天際，突然出現了一道黑線。
    它延伸著，拉長，以極快的速度，朝玄天宮而來。
    待離得近了才發現，那更像是一張漆黑的幕布，將玄天宮外的世界全部遮蓋。
    玄天宮仿佛成為了夜裏的唯一光亮。
    黑暗湧動，凝成了一個人形。
    他的模樣，與宋書行一模一樣！
    然而除了黎淵，所有人似乎都將這一點忽略了。
    或許還有一個人例外，那便是宋書行本人。
    “你，準備好了嗎？”
    黑暗宋書行開口，兩個宋書行的目光於空中交匯。
    隨著黑暗宋書行的開口，有一股奇異之力擴散，將玄天宮之人全部定住。
    廣場上的弟子、衝出大殿的高層、騰空而起的落天鍾。
    包括一旁的黎淵。
    宋書行握了握身邊，靜止不動的沈秋月的手，沈秋月突然解除了靜止的狀態。
    她微笑著，靜靜地看著宋書行。
    宋書行伸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龐，卻在將要觸碰之時停住，隻是隔空描繪她臉龐的曲線。
    “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你......”
    “都怪我太弱了，若是我有足夠的力量，你也就不會......”
    宋書行表情悲傷，他一邊說著話，淚水一邊往下流淌。
    “可是......”
    宋書行看了看周圍，熟悉的玄天宮，熟悉的同門，熟悉的長老、宮主與師尊......
    隻要自己點點頭，玄天宮就會和鐵劍門、廣寒闕，和那些許許多多的宗門一樣，
    白骨遍地，流血漂櫓......
    這裏雖然是自己的內心世界，但是在這裏，將他們全部抹殺，與真正殺了他們，有區別嗎？
    自己渴求力量，可若是以這種方式獲得力量，自己還是宋書行嗎？
    宋書行的目光，從那一個個人臉上掃過。
    “小師妹、小師弟、大師兄、師尊......”
    “秋月，我該怎麽辦？”
    他看著沈秋月，突然一把將她抱住，將她擁入懷中。
    “你告訴我......你說話啊！”
    宋書行再次感受到了，這種前所未有的無助。
    第一次，是在雪原中，他看著沈秋月在他懷中閉上眼的時候。
    黑暗宋書行從高空中走下，玄天宮的建築，在他身後化為飛灰，被黑暗吞沒。
    “你不是早就做出決定了嗎？在我誕生的那一刻。”
    “將你的內心世界徹底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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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宋書行的麵部開始變得虛幻，一會兒是宋書行的模樣，一會兒是一個陌生男子的模樣。
    這個陌生的男子，模樣十分俊美，在他的眉心，有一個日印，邊緣散發著九彩之芒。
    他一邊接近，一邊說道：
    “我們融合為一體，從此，你便擁有了力量。”
    “這世間，再也沒有人，能擺布你的命運！”
    宋書行聽到聲音，猛地回頭。
    隨著黑暗宋書行的靠近，他記憶中，熟悉的玄天宮正在被毀去。
    不止是玄天宮，接下來，將會是玄天宮的人。
    而離黑暗宋書行最近的一個人......是黎淵！
    “小師弟！不！”
    宋書行目光猛地收縮，他鬆開懷中的沈秋月，一個箭步，衝到前方，將黎淵護在身後。
    “不行！不可以！”
    宋書行情緒激動，說道：
    “我可以付出一切，但是，玄天宮不行！”
    黑暗宋書行冷笑一聲：“嗬！”
    “你還是如此的優柔寡斷。”
    “若是當初，你能狠下心，不讓沈秋月跟隨，她又怎會死在隕神之地？”
    宋書行聞言，麵目有些猙獰，他大喝道：“閉嘴！”
    “事到如今，你就算反悔也遲了！”
    “有些門，一旦打開，就再也無法關上。”
    “為了獲得力量，沒有什麽是不可以舍棄的，你無法狠下心，就讓我來幫你！”
    宋書行沒有讓步，亮出了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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